>韩淮楚此番死里逃生,全仗了练成的道家无上玄功——软骨玄功。
看守韩淮楚的士兵只开了一下小差,稍微眯了一下眼,韩淮楚便运起软骨玄功,脱缚而出,将身躯如泥鳅般挤出牢笼,溜之大吉。
杀出营门,并不意味着就没事了。那暴跳如雷的樊哙一定会发疯般领兵追来,要再落入他手,便是死路一条。
韩淮楚施展轻功,也不择路,漫无目的地一阵乱跑。如他所料,身后响起了急遽的马蹄声!
他心中暗暗焦急。虽说他轻功施展开可比得上奔马,但只是暂时,并不能维系长久。等到自己力遏之时,终会被那樊屠子追上,到时便会丧命在千军万马之中。
尘土飞扬,马蹄得得,一队汉军迎面驰来。刀枪掩映,甲胄分明。
韩淮楚只是叫苦,“这南郑郊外,只有一座军营,这些汉军想必是樊屠子的部下。真是前有堵截,后有追兵,这下如何是好?”
正在思索对策,前方骑士已看见韩淮楚,高声吆喝:“滕公在此,闲杂人等赶快让路!”
“居然是老朋友夏侯婴,有他在此,就让他打发那樊屠子好了。”韩淮楚听见滕公二字,心中一喜,索性也不跑了,就叉着腰站在路中等候。
转瞬之间,一骑绝尘驰到。马上骑士长鞭一抖,没头没脑向韩淮楚抽来,喝道:“不让路,想死么!”
韩淮楚手一挥,那鞭梢已落到他手中。嘻嘻笑道:“滕公见了韩某也不敢如此无礼,尔等何敢?”
便听一声哈哈大笑,声如洪钟,人丛中一人纵马趋到。一脸大胡子的夏侯婴立在马上抱拳行礼,说道:“韩信,你到底到我汉中来了,汉王可等你好久了。”
韩淮楚心中嘀咕,那刘邦怎知我要来汉中,还等了好久?
正在猜测,便听身后一声高喊:“跨夫!看你往哪逃!”
这樊哙来得好快!韩淮楚顾不得胡思乱想,将萧何的书信递给夏侯婴,说道:“樊屠子要杀韩某,就烦老兄把他摆平。”
夏侯婴奇道:“这樊屠子发了什么神经,要为难与韩将军?难道他不知汉王对将军求之若渴吗?”展开书信,略微扫视一眼,点头笑道:“将军放心,有俺在此,那樊屠子休想动你分毫。”
气势汹汹的樊哙领军撞到,却见要追杀的韩淮楚与夏侯婴连辔立在马上,以戏弄的眼光看着自己驰来,那样子轻松无比。
樊哙心中一愣,“夏侯婴不是去造访纪信的军营了吗,哪一次去不是呆上三五天,怎这次这快便回来了?”
他便在马上嗷嗷大叫:“夏侯老哥,快帮我将这跨夫擒了,立马斩杀!”
夏侯婴面孔一板,呵斥道:“樊屠子,你可知罪?”
樊哙呆呆地望着夏侯婴,心想他什么时候对自己这般严肃过了?不解道:“俺何罪之有?”
夏侯婴手指韩淮楚,说道:“韩将军一身文韬武略,汉王对他思慕已久。鸿门宴会上幸得他暗中相助,吾等方才逃脱。等汉王从巴郡巡狩归来,必为汉王器重,封为将军与你我同列。你何敢私下斩杀于他?难道就为你与他比试落败一事吗?”
那夏侯婴说得义正词严,尤其是他提起鸿门宴一事,樊哙顿时无语,黑脸胀得如同紫酱。
原来在鸿门宴上刘邦还弄不清那韩信到底是敌是友,回到霸上细细一想,这才回过味来:果如子房先生所说,韩信在暗中相助,是他支走了陈平。后来在来汉中途中,张良又极力推荐韩信。汉军中都知道韩信不来则矣,要来必封为统兵大将。
樊哙窘着脸想了半天,这才说道:“俺嫂子说要将媭儿许他。老哥,你也知道媭儿与俺情投意合,俺非媭儿不娶。这跨夫一来,将俺的好事非要搅黄不可。你说俺能咽下这口气吗?”
夏侯婴哑然失笑:“樊屠子,你想到哪去了。韩将军休说没有这个心思,就算他有,哼!想抢俺兄弟的心上人,还要看俺答不答应。”
樊哙气得只想给夏侯婴一掌,急道:“老哥,你答不答应有什么用?关键是这小白脸答不答应。”
夏侯婴便拿目看向韩淮楚。韩淮楚会意,朗声一笑:“韩某对天发誓,绝不会抢樊将军的心上人,不动吕家小姐一丝一毫的心思。”
樊哙将信将疑:“你说的话可当真?”韩淮楚正色道:“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夏侯婴哈哈笑道:“樊屠子,韩将军已立下如此毒誓,你这下该放心了吧。”
樊哙咧嘴只笑,抱拳道:“韩将军,俺是个粗人,方才多有得罪,望将军大人大量,不计较才是。”韩淮楚笑嘻嘻望着他,说道:“不计较,不计较。”心中却想,幸得夏侯婴来,否则小生的人头都被这粗人给砍下了。
那樊哙掉转马头便走。夏侯婴将他喊住,问道:“樊屠子你要去哪?”樊哙望了韩淮楚一眼,窘道:“俺比武落败,见了韩将军便得绕道走。俺就不在这丢人现眼了。”
韩淮楚微笑道:“这话就当韩某没说过,从此将军见我,可以不必绕道。”樊哙大喜,便勒马回来。
夏侯婴说道:“韩将军大驾光临,乃我大汉之幸。走!咱们回营,去痛痛快快喝上几杯,为韩将军接风洗尘。”
这一次,樊哙营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拉来作陪,连主薄王吸这类文职人员也请了来,桌案排了一大屋。
那樊哙起初担忧韩淮楚会抢他的心上人,一意除掉这情敌方才后快。待韩淮楚发过誓后,这粗人解了胸中一个块垒,便开怀畅饮,话说得特别多,兴致特别高涨。
酒宴中,樊哙问道:“夏侯老哥,你不是去纪信营中造访吗。怎这次只去了一日,不呆上两三天?”夏侯婴答道:“老萧不知发了什么神经,担心俺大哥去巴郡出事,突然调拨纪信去居后接应。俺大哥此番是去迎娶巴族美人,听老郦说那美人是巴族一枝花,这是大大的好事,哪会有什么意外?”他扫了韩淮楚一眼,问道:“韩将军,你说是不是?”
巴族一枝花!那要看是什么花。韩淮楚淡笑道:“说不定那巴族美人是朵带刺的玫瑰,要扎汉王的手呢。”
夏侯婴又道:“韩将军,我汉军猫在汉中,憋得人肠子都憋青了,不知何日才能杀回关中,再回中原?”樊哙也道:“是啊,那出汉中的栈道也被灌婴那小子一把火烧得精光。俺的人马在前开道不知情,要知道定要拦住灌婴痛扁他一顿不可。”
王吸叹了口气:“汉中到关中只有褒斜道这一条好走的栈道。如今栈道被毁,想把十余万大军带出,难如登天。”
韩淮楚浅浅呷了一口酒,慢悠悠说道:“这栈道烧了,难道不能再建?”樊哙牛眼一瞪:“韩信,都说你文韬武略,怎想得出这等馊主意?那栈道没有三年五载哪修得好?”
韩淮楚仍然慢悠悠说道:“对人一辈子来说,三年五载不算长啊。”
夏侯婴“嗨”了一声:“三年五载是不算长,可俺汉军要想杀回关中,必趁项羽无暇救援之时。那雍王章邯不足为虑,可虑的是项羽的楚军!”
王吸道:“章邯若知我军重修栈道,只须在栈道出口险峻之处设下重兵,我军纵能修好栈道,还是冲不出去。”
韩淮楚道:“既然只有这条路好走,这栈道总是要修的。就算杀不回关中,也可为子孙后代留下一点福祉。”
只听座中一人连声冷笑:“韩将军好没见识。现我汉国方立,百废待兴,多少大事要办?用度有多大缺口你可知道?那栈道要修复,动辄需要数万民夫,不知耗去多少钱粮。而如今战火频仍,大家都想的是如何保全自己,消灭他人。哪有心思干这等为子孙后世谋福的蠢事?”
说话之人,眉如钢刷,眼似鹰隼,原来是原赵国的将军靳歙。
樊哙见有人驳斥韩淮楚,连忙抓住这机会挖苦道:“正是!这修栈道的蠢事,俺是想不出来,也不会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