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此时方知,利苍来自儒门,心中正后悔不迭自己对儒生的无礼,害得自己错失这位武林高手。便讪讪讲出一番歪理。
刘邦道:“这些儒生,多是从齐鲁而来。齐王田儋对儒生甚是礼遇,朝中儒士济济。若这帮儒生有真才实学,何必舍近求远,来投俺弱旅。俺料那些人必是无什么本事,来找俺刘季混饭吃的,故而羞辱与他们。若有似利将军这般人物,俺早就盛情接待,留下他为俺所用了。”
张良听得明白,利苍也听得明白。原来刘邦并不是存心羞辱儒生,只是那些人没本事罢了。
张良便道:“利将军出自儒门,可知你儒门中何人有真才实学,能助沛公。可否引荐一二,以正你儒门之名。”
张良这话连消带打,既消利苍之怒,又要利苍为刘邦引荐人才。这番急智,也只有张良才有。
利苍听了刘邦一番告白,气早消了大半。只想找来一个有本事的同门,为众儒生争口气。
随即想到一人,那便是又投到纵横家门下的儒生陆贾。
战国年代,百家争鸣,改换门庭兼学多家者比比皆是。那著名的法学大家韩非子,本师从与儒家大师荀况,后来摇身一变,成了法家的领军人物。
陆贾本是楚人,身材高大雄伟、颇有威仪。他曾游学齐鲁,学于利苍的师傅儒家大师子都,与利苍相识。学艺有成后又投到纵横家鬼谷悬策门下,学习诡辩之术。
利苍逃亡沛县隐居时,偶与陆贾在街市相遇。二人久别重逢,少不得把酒相谈。利苍得知,那陆贾便居住在与泗水郡比邻的九江郡,因省亲来到沛县。
今听张良提起,要自己为沛公刘邦寻觅一个有本事的同门,以正儒家之名,立刻便想到了陆贾。
与陆贾同在子都门下,那陆贾的学问利苍自是清楚。他又从鬼谷悬策处学得一身纵横捭阖的诡辩之术,还怕想要争霸天下的刘邦瞧不上眼?
于是利苍便云,要去九江寻访陆贾,说得此人来沛县为沛公所用。
刘邦还不知道陆贾是何许人物,萧何在鬼谷道场作了多年的管家,如何不知。一听大喜,说道:“若能说得陆贾来投,实是沛县之幸。萧某与陆贾有旧,这便修书一封,与利将军带上。”
看萧何这副欢喜的模样,刘邦不问也知道,那陆贾必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是啊,纵横家的高弟,这年头已成了抢手货,哪路诸侯不争相延揽。他这一个小小的沛县之主,还怕人家看不上眼呢。
利苍得了萧何书信,便欲起行。萧何说道:“利将军此去九江,必有路途花费。沛公,你可不能让利将军白白为你办事喔。”刘邦会意,令人捧来百金,赠与利苍。利苍身上的钱财,均在云梦山送给了韩淮楚,也不客气,笑纳了。
于是利苍上路,离开沛县南下九江不提。
第七章 如鱼得水
刘邦得了张良,欢喜无限。次日,引张良与众文武相见,当众以师礼待张良,授以军师,封为厩将。那张良连冒顿单于的军师也能做得,众人自是无人不服。
便有舍人樊哙说道:“吾军之败,皆是那叛徒雍齿所致。如今魏军远去,何不夺回丰邑,宰了那无义气的雍齿。”此言一出,夏侯婴,卢绾等在沛县黑道上混的流氓无不高声叫好。
刘邦也对那叛徒雍齿恨得牙痒。想当初那雍齿与自己在黑道上呼风唤雨,一同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一口一声刘大哥,显得是多么的义气。谁知那竟在背后捅了自己这么一刀,把自己的老巢丰邑也献给了魏军,害得自己差点在诸侯榜上除名。黑道信奉的是睚眦必报,似雍齿这般叛徒,给他三刀六洞,让他万蛇缠身方解心头之恨。樊哙一提议,无耻的流氓刘邦哪里忍得住。便道:“好!咱们这就杀回丰邑,抓住雍齿,操他老母,杀光他全家!”
有刘邦带头,堂上众人更是群情激昂,纷纷声讨那无义的雍齿,一片沸腾。
萧何打眼一瞧,只见张良坐在刘邦身旁,慢悠悠的摇着折扇,笑嘻嘻地望着众人叫嚷,却一言不发。他心中一动,高声道:“大家安静安静,听听军师的高见。”
众人这才想起,刘邦新拜的军师正在堂上。瞬时缄口不语,目光齐刷刷望着张良。
张良微微一笑,问道:“沛公,如今沛县有多少兵马?”刘邦叹道:“如今我军新败,士卒三去其二,沛县义军,实不足五千。”张良又问:“雍齿手中,有多少人马?”刘邦道:“这丰邑是俺老家,俺对其十分重视,当初给了那狗娘养的雍齿二千人马驻守。”
张良遂道:“魏军虽去,必留有人马驻守,加上雍齿的二千军马,沛公有信心打胜此仗,夺回丰邑么?”
刘邦一听,顿时气馁。
自古防守容易攻击难。雍齿那叛徒的人马,与自己在同一个数量级上,真要打起来,若他占据有利地形,还真拿他没办法。
张良又道:“沛公如今仅存这点兵马,若执意要去攻打丰邑,必有损伤。那丰邑士卒,也是泗水儿郎,沛公忍心看着他们殒命于这场战事么?”
招兵买马,不像在地里收割庄稼,今年收了,明年种下还有。这适龄的男丁可是要十几年才能长成。刘邦在泗水攻城略地,勉强只整合了二万人马。若是与雍齿一场大战下来,泗水男丁必然锐减,纵然得胜,也只是吞下了一个苦涩的胜果。与想要发展壮大的目的,可谓背道而驰。
刘邦听张良一语,已知道这一仗打不得。他不甘心道:“若是任那狗娘养的雍齿就此逍遥快活,难解俺心头之恨!”
张良笑道:“若是能兵不刃血,收服丰邑,得回雍齿那二千人马,沛公能否放下心头之恨,饶了雍齿性命不杀?”
刘邦一怔。杀一个雍齿,只是解一时之恨,哪能与夺回丰邑得到兵马相比?但要想兵不刃血,只有雍齿主动投降。那大叛徒降了周市,又怎敢怎会吃回头草,再来投降俺刘季?
但看张良那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好像夺回丰邑只是举手之劳。刘邦这人精哪里不明白张良已有了计划。遂笑呵呵道:“若能不战而收复丰邑,饶了雍齿也无妨。不知军师有何妙计?”
张良道:“据子房所知,雍齿之所以背叛沛公投降魏师,是因周市许以封侯之诺。但子房听说,雍齿并未封侯,必有怨恨。而他手下士卒,均是沛公旧部,多半不愿背弃沛公,只是魏军大兵压境,又有雍齿弹压,只好相从。若能隔开丰邑与魏国联系,让彼成为一支孤军,雍齿走投无路。子房再搬弄三寸不烂之舌,必说得雍齿重投沛公麾下。”
刘邦一听大喜,说道:“就依军师之计。军师若见到雍齿,就说俺刘季念他放了俺家小,饶他不死,欢迎他回归,可官复原职。不对,俺要升他为舍人,与樊哙一样。”
那雍齿原来的官职是中涓,比樊哙矮了一级。无耻的流氓刘邦,为了要雍齿重新投到他的怀抱,不仅不追究雍齿背叛之罪,还要升他的官!刘邦的脸,变得比变色龙还快。
只是张良这计划,须得隔开丰邑与魏国的联系。要想做到这一点,又谈何容易。
张良早有准备,摊开一张地图,纤手指向一处——亢父。
自沛县被围,亢父得而复失,又落入魏军手中,现有魏国大将王景领二千军驻防。
张良的计划便是偷袭。刘邦新近大败,元气大伤,王景必料不到他还有胆量来与魏军叫板。
这一仗的过程是,周勃,夏侯婴化妆成平民,带人偷偷潜进亢父城中。樊哙,纪信夤夜领大军长途行军,突然猛攻亢父城池。周勃,夏侯婴联系亢父刘邦军旧部,猝起发难里应外合,夺下城门,迎接大军入城。
王景知道敌军到来时,正搂着两个抢来的如花似玉的姑娘在被中风流快活。一听战报,急忙提刀上马,仓促应战。刚到城门,黑夜里一只冷飕飕的利箭像长了眼睛,直射而来。王景还未反应过来,咽喉上便被神射手周勃一箭洞穿。
本来魏军被偷袭,就乱作一团。主将被杀,更是乱哄哄不知所措。黑夜里也不知来了多少敌军,均无心恋战,只顾了逃命。结果樊哙等人,就像收割庄稼一般,见到魏军便是一刀了结性命。
这一仗打成了一边倒,也无什么精彩之处,笔者就不在此多花笔墨赘言。
亢父被夺消息传到刘邦的老家丰邑,顿时引起了士兵们的骚乱。
原本雍齿手下兵将,就不情愿背叛刘邦。只是那雍齿许了好处,云自己被魏王封侯,必提携众位,又有魏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