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大将军，你对反攻……”司马迁星星眼。
“反攻之心人皆有之。”卫青接的很快。这个问题太过骇人，终究不敢明说出来。
司马迁瞬间精神炯炯，不愧是大将军。
门外偷听的已经换人，他来的好巧不巧，正赶上卫青那篇反攻匈奴大论，说的他通体舒坦，每根汗毛都爽歪歪。仲卿就是仲卿，独一无二知朕的仲卿！房内司马迁不知死活继续，门外这位马上脸变猪肝。
“……大将军，若反攻陛下，你需要计划多久？”
感到来自身边压力，春陀瑟瑟发抖。
“呃？”这是个很纠结，搞不好很容易蛋碎的问题。
凡居下位者，总希望有一天得个机会扮猪吃老虎反攻成功。关于这一点卫青也这么认为，且一直寻找任何有可能反攻的机会实施大计。无奈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屡试屡败，但从未放弃。
不放弃是好滴，问题是他也不知道计划多久。
卫青皱成八字的眉毛始终舒展不开。
哐啷！
门外传来的声音惊动了卫青。
“谁？”
无人应答。
“糟糕！”卫青起身奔出，门外无一人。
司马迁跟上来左右看，面露疑色，“伺候的下人怎么不在？”
“找到他。”
卫青动身寻人，司马迁开始嘀咕：“他是谁？”
长平侯府坐落在北阙甲第，一边紧邻未央宫，另一边挨着丞相公孙弘。
本来有一座骠骑将军府可以和大将军的家成为邻居的，可惜霍去病不明底里，听皇帝说给他建了一座宅子，也没问位置，愣是一句“匈奴未灭，何以家为也”婉拒了。等他得知那座宅子紧挨着他梦寐以求的舅舅时，宅子已经赐给公孙弘养老。
据说霍去病悔得肠子都青了，一气之下，把家安在北阙甲第离卫青最远的位置，并且半年不理皇帝。那段时间大将军见皇帝看外甥的眼神，总是透着一股子诡异，分明写着“朕是故意的”几个字。
就这么一座笼罩在帝王龙气庇佑的万户侯府，今天居然遭遇窃贼，简直是史无前例。不知是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把手伸到大将军家里。这贼也着实古怪，未动一金一银，脚底抹油。
然大将军惊出一身冷汗。偏偏最要命的话，被偷听了去。
找，一定要找到。卫青心中默念。回头看向司马迁，一脸沉重。
“府里的人呢？”卫青抓住唯一守门的老汉。
“回大将军，陛下赐熏炉一盏给公主，公主打赏小的们，都过去领赏了。”
真晕！长平侯府和平阳公主府门对门。虽然二人是夫妻，却各自有府第。公主时不时打赏，卫青倒是落得时时清净。但也有意外情况发生，比如今日，家里闹贼，居然找不到一个看家的。
卫青郁郁，既然没人本将自己找。
大将军这番寻找简直是奉行三光政策，恨不得挖地三尺，誓要拿住窃贼。
司马迁跟在身后胆战心惊，偶滴娘哦，怪不得匈奴人见他哭爹叫妈，寻人都这般惨绝人寰，上了战场该更是惨况空前！
到底卫青性子和善，并没有提着削铁如泥的御赐宝剑，手中只握了闲暇时亲自动手削的木剑。那本是送给太子刘据的礼物，没想到今天先派上用场。
后院是葡萄园，平时卫青鲜少叫人来，这主要是他不放心别人碰他的葡萄。卫青想了想，觉得那人要躲起来，大概这个地方是比较理想的藏身之所。
果然，他在狗洞找到了。
那人半截身子卡在狗洞动弹不得，两脚乱蹬，屁股撅得高高的。
“这？”司马迁惊得嘴巴张成一个“O”型。这也太、太诡异了吧！
卫青走上前，弯腰看了一阵，剑眉反倒舒展开来。片刻直起身子，托腮不知想些什么。司马迁瞅着发毛，暗想估计每次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伊稚斜大单于恐怕就要默默祈祷了。
果然，卫青笑了。接下来，提起袍裾。
司马迁把心提到嗓子眼，他要干什么？只见卫青潇洒起脚，照着那人屁股就是两下。那人闷哼一声，就“滑”到狗洞对面去了。
尼玛，这也行啊！
太史公不得不佩服，卫青就是卫青，处理事情就是出人意料。再一想打仗从不按常理出牌的霍去病，暗叹果然有什么舅舅，就有什么外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与长平侯府后院一墙之隔就是未央宫。
春陀正累的满头大汗，拽着当今皇帝两只猪爪使劲把人往外拖，怎奈平日十指不沾阳春水，力气不足导致皇帝卡在狗洞动弹不得。
皇帝又长肉了。
谁知他正准备再努力一把，争取一鼓作气扯出皇帝时，一股外力袭来，皇帝如飞梭冲出狗洞，狠狠扑到他怀里。春陀只觉眼前一黑，当即摔了一个四脚朝天。
晚点时候卫青进宫面圣，春陀咧了咧嘴，大将军这是故意的吧！
来时卫青即做好心理准备迎接天子雷霆之火。果不其然，他先在殿外跪了一炷香，才等来觐见的旨意。接下来，春陀带宫女内侍小心翼翼退出，经过他身边时，无不露出无比同情的表情。
卫青此刻倒是淡定下来，既来之则安之。
且看看皇帝这火怎么出就是。
只是……意想不到的是，皇帝见到人，一没质问他关于反攻一事，二没责问他以下犯上踹自己的事情。只不过遍地狼藉昭示皇帝此刻很生气，竹简四处散落，掀翻一只朱漆描金走兽纹漆案，倒地数盏鎏金竹节蟠螭博山炉。
呦，无名火挺大！卫青恭敬上前，心里又暗暗好笑。眼睛瞟了瞟皇帝藏在笼烟纱屏后露出一角的常服。想必，那两个脚印仍鲜明地挂在袍裾上呢！
皇帝圣训，身为臣子要规规矩矩跪好聆听。如果运气好，赶上皇上心情不错，还有机会赐你坐一会。如果皇帝心情不好，那就等着把腿跪成两根木石吧。
比如今日，虽说早有准备，卫青依然皱了皱眉。多年征战，他的腿落下的毛病可不是小问题。
“坐吧。”卫青以为自己听错了。皇帝阴着脸，指了指身边的位置。
胆子不小，居然敢算计反攻朕？
卫青被皇帝眼刀盯得冷汗横流，今天这关怕是难过哦！真若混不过去，只好请春陀找点那东西了。一想起路上想好的应对办法，忽然就把心放进肚子里。
到底大将军要春陀找什么东西，敬请期待下一章。
作者有话要说：
☆、真相
皇帝火了。但他发泄的方式也仅限于摔些器物，或者从情人身上找回体面。至于冲冠一怒要人命的事情，则会非常狡猾滴丢给张汤。反正黑锅张汤背就是了。因此大将军聆听圣训，丝毫不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过了一会，皇帝训累了，丢下大将军，独自一人喝起闷酒。
朱漆耳杯的酒满了一杯又一杯，皇帝醉意渐浓又满腹悲愤，“说，朕哪里苛待你？为何要反攻朕？朕不好吗？”
“……”陛下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子啊！大将军倍感压力，谁知道殿外有几个听窗跟儿的。
面前的人影越发模糊，猪嘴撅得更高，“你要什么朕没给你，嗯？军权、宝剑、骏马，还有皇姐。”
大将军也撇嘴。长公主那不是你下旨命我娶的嘛！还说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喝多了就不承认，还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这种态度最讨厌！
“月初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一只醉猪摇摇晃晃站起身，卫青欲扶又缩回手。皇帝也不理，就这么一步三晃步出宣室。殿外春陀不住祷告，真是服了这对君臣。上前要扶皇帝，卫青先招手。
“不知大将军有何吩咐？”
卫青在他耳边耳语几句，春陀瞬间表情丰富多彩，一多半是惊的，“大将军，你要那东西？”
“唔。”
想必大将军同陛下一起喝多了。春陀认命地想。
司马迁半夜三更睡不着，索性庭院举头望明月。还为白天之事担忧着，太史公榻上烙烙饼烙了半夜居然没能勾出一条瞌睡虫。到底谁进大将军家行窃呢？
大将军在后院踹的人又是谁呢？
猜不到啊！
尼玛，偶滴脑细胞！太史公又在家里捶胸顿足。
“大人，大人。”有仆人轻轻呼唤。司马迁忙回头，“这么晚了，何事？”
“回大人，宫里来人要见大人。”
“宫里来人？”司马迁一阵疑惑，“快请！”等人被引进来这才看清，来人不是给事未央宫、专门负责传送的小黄门吗！
“深夜打扰，大人恕罪。”小黄门拱手行礼，“小人有个消息传给大人。”
这么晚了，能有什么好消息？
小黄门笑眯眯，“晚些时候大将军进宫，小人就在殿外伺候。陛下发了好大的火，连大将军都劝不住。”
“接下来如何？”
“陛下喝了很多酒一怒就走了。大将军找春总管要了样东西，春总管急于伴驾，就命陈水儿去找。小人觉得此事蹊跷，有点意思，特来告知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