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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岁。”
“长得挺英俊。他将来会比你高的。”
格雷厄姆点点头。“他父亲就很高。我现在很幸运,我知道。”
“我曾经想把菲莉丝带到这儿来,佛罗里达。在我退休时买栋房子,然后结束这种天天都像穴居鱼一样动荡的生活。菲莉丝说她所有的朋友都在阿林顿。”
“我想谢谢她在我住院的时候给我带的书,但一直没机会说。替我谢谢她。”
“我会的。”
两只颜色鲜艳的小鸟给桌子增了色。它们希望能找到一些果冻。克劳福德看着它们在桌上蹦蹦跳跳直到飞远。
“威尔,这个疯子作案好像与月亮的圆缺有联系。他6月28日晚上在伯明翰杀了雅各比一家,是个满月的日子,星期六。他前天晚上在亚特兰大杀了利兹一家,7月26日,按农历算,离上次整整一个月差一天。,所以如果我们幸运的话,在他下一次作案前我们还可以有三个星期多一点的时间。
“我不觉得你愿意在岛上等下去,然后在你的《迈阿密先驱报》上看到他又一次作案的消息。我说,我不是教皇,我不想说你应该怎么怎么做,可是我想问你,威尔,你相不相信我的判断?”
“相信。”
“我觉得只要有你的协助,我们很有把握抓住他。见鬼,振作起来,威尔,帮帮我们。去亚特兰大和伯明翰看看,然后回到华盛顿。只是个临时任务。”
格雷厄姆没应声。
克劳福德等待着,这期间有五排海浪拍到了岸边。然后他站起身把外套往肩上一搭,说:“咱们晚饭后再谈吧。”
“别走了,一块吃饭。”
克劳福德摇了摇头。“我一会儿再来。假日酒店会有给我的留言的,我得在电话上说好一会儿呢。不过替我谢谢莫莉。”
克劳福德租的车在地上扬起了微微的尘土,落在了贝壳铺成的路边的小树丛上。
格雷厄姆回到桌旁。他真害怕眼前的一切即将是他未来所能记起的舒格罗夫岛的最后一幕:冰在两个茶杯里消融,纸巾被微风从红木桌上吹落,而莫莉和威利离得远远的,在沙滩那头。已经是日落时分了。舒格罗夫岛的苍鹭静静地站着不动,火红的太阳格外突出。
威尔·格雷厄姆和莫莉·福斯特·格雷厄姆坐在一根被海浪冲上岸的变白了的原木上,他们的脸在夕阳的映衬下变成了橙红色,背影在紫罗兰色的树阴里。她握住了他的一只手。
“克劳福德在今天来这里之前先去店里找了我。”莫莉说。“他问我咱们家怎么走。我给你打电话可是你没接。我说,你时不时地该接接电话。我和威利回来的时候看见他的车在门口,所以我们就直接去海滩了。”
“他还问你什么了?”
“他问你好不好?”
“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你很好,而且他应该趁早别再来烦你了。他想让你做什么?”
“研究证据。我是法医学方面的专家,莫莉。你看过我的证书。”
“你用你的证书补了天花板墙纸的缝,我见过那玩意。”莫莉一条腿跨过木头好面对格雷厄姆。“要是你怀念你的另一种生活,你过去的生活,我想你会跟我谈起的,对不对?可是你从来没有。你现在很开朗,平静,放松……我爱这个样子的你。”
“我们一起过得很幸福,是不是?”
她缓慢地眨一下眼睛,让他意识到本该说句更好的,可他还没想出补救的话,莫莉又接着说:“你过去为克劳福德做的一切可把你坑得够苦的。他有那么多其他的人——我想整个政府都可以让他支配吧——他怎么就不能离我们远一点呢?”
“克劳福德没告诉你吗?我从联邦调查局研究院离开,两次回一线办案的时候,克劳福德都是我的上司。那两起案件类型是他从没碰到过的,而杰克在这个领域已经干过很多年了。这种精神变态犯罪十分罕见。他知道我有这种……办案经历。”
“我知道你有。”莫莉说。他的衬衫扣子解开了,她可以看到横跨他的胃周边有条环形的伤疤。有手指那么粗,而且隆起来,再没有与皮肤长好。疤痕从左髋骨一直伸到右边的胸廓。
那是汉尼拔·莱克特博士用漆布刀砍的。格雷厄姆为此几乎送了命,事发一年后莫莉才认识格雷厄姆。莱克特博士被小报称为“食人魔莱克特”,是格雷厄姆抓获的第二个精神变态罪犯。
在格雷厄姆好不容易痊愈出院后,他从联邦调查局辞了职,离开华盛顿来到佛罗里达群岛之一的玛若森的一家船厂当了一名柴油发动机的修理工。他从小就和这行打交道。开始的时候他睡在船厂里的野外工作室里,直到他认识莫莉并且搬到她所在的舒格罗夫岛的舒适的简易房子里。
格雷厄姆也叉开腿跨坐到原木上,然后握住莫莉的双手。她的脚在他的脚下扭来扭去。
“好了,莫莉。克劳福德认为我有发现罪犯的特异功能。他像迷信一样相信这一点。”
“而你也相信这一点吗?”
格雷厄姆看着三只鹈鹕形成一条直线掠过浅滩。“莫莉,一个狡猾的精神变态者——尤其是虐待狂——很难被抓到。这有几个原因。第一,你找不到可以发现的作案动机,所以这条路不通。而在很多情况下你从知情者那里得不到任何线索。所以你看,这要比侦破大部分案子设下多得多的引诱和计谋。而像这个案子你不会找到任何知情人,甚至罪犯本人可能都不知道他在干些什么,所以你得在得到的所有证据的基础上推测,你得重新构建他的思维模式,你要试着发现案件背后的规律。”
“然后追踪,最后找到他。”莫莉说。“我害怕如果你跟踪这个疯子——无论他是个什么类型——我害怕他会像上一个罪犯一样对付你。这才是我想到的,这是最让我害怕的事。”
“他永远不会看到我或知道我的名字,莫莉。如果能找到他,警方会去跟踪然后捕获他,不是我。克劳福德只是想通过我让自己多一条思路。”
莫莉望着残阳把海面染得通红。高空的卷云也被落日的余晖映得耀眼。格雷厄姆喜欢她把头侧向一边,毫不掩饰地把她不太美丽的侧面留给格雷厄姆看。他可以看到她脖子处脉搏的跳动,刹那间他突然而且完全地记起莫莉带有咸味的皮肤味道。他咽了咽唾沫说:“我还能怎么办呢?”
“你会做你已经决定了的事。如果你留在这里,然后又发生了新的凶杀,也许待在家里会让你难受的,像《正午》那样的电影里演的情节。如果你是那样想的话,你根本就不是在征求我的意见。”
“假设我是在征求你的意见,你会怎么说?”
“留下来和我在一起。和我,我,我!还有威利。如果威利能让你改变决定的话,我宁愿把他拖进来一起劝你。按常理我应该擦干眼泪,然后向我们的英雄挥手绢告别;等情况不好了,我该表现出满意,因为你做了你应该做的事。这些高调子恐怕比水管子的滴水长不了多长。然后我就独自一人回家,然后把本来是双人床的电热毯只插上单边的电源。”
“换上我,我会帮你收拾行李的。”
“你从来都不会。我很自私,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