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嗻!”
这边儿太后坐在辇上,心里面儿是越来越不安。那边儿允祹等人是心急如焚,匆匆忙忙赶到了乾清宫。
乾清宫,在圣祖仁皇帝那会儿是他老人家的寝宫,到了先帝这儿,又因那“密建皇储”,把那诏书放在了这正大光明匾后面,是以这乾清宫和那养心殿一样,亦是守备森严。允祹瞥了眼跟桩子似的杵在屋檐下面儿的那一溜儿侍卫,满意的点着头,抬脚就迈入了正殿。
刚一进去,就见那乾清宫的总管太监刘成喜迎上前来请安,此刻事情紧急,允祹哪里还容得他行这些虚礼,直截了当便道:“去,抬梯子来!”
那刘成喜也是个知事的,他脸上霎时变色,慌忙转身寻人去抬那梯子去了。
他那厢出去,这边儿允祹等也不敢怠慢,又急命人把那乾清宫侍卫领班叫来,问今日乾清宫内可有异常。
那侍卫领班亦是个乖觉的,虽说皇上遇刺一事被几位亲王联手压了下来,但外面儿动静儿那么大,他又不是聋子,且四位亲王一来就喊着要搬梯子,他哪里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儿,见履亲王问,他忙答道:“回履亲王,今日奴才们一直守在殿前,未无异常。”
允祹等一听,那心顿时放下了一半儿,此时那刘成喜也是张罗着把梯子摆好了。允祹、弘昼、弘瞻弘晓忙凑了过去。
登梯取诏,这事儿事关重大,他们可不敢让别人来做。又因为允祹年迈,是以弘瞻弘昼和弘晓三人对视一眼,由弘晓上去取诏书,弘昼和弘瞻在下面儿扶着梯子。
大清皇子,打小儿那骑射功夫就是一日不辍的,这弘晓亦不例外,他几下就窜到了梯子顶端,伸手往那正大光明匾后面一够。
允祹在下面儿看着,见弘晓把手伸进去就没了动静,不由的有些着慌,在下面仰着头喊着:“弘晓,怎么了这是?拿了东西就快下来啊!”
他这一嗓子出去,就见那弘晓手慢慢的缩了回来,僵硬的转过头,哭丧着脸:“叔王,这,这后面儿没东西啊……”
“什么?!”允祹这一惊非同小可,那整个人是晃了晃,吓得在两边候着的太监们慌忙抢上来扶他,允祹两手一抖,挥开那几个小太监,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那梯子下面焦急的问:“怎么会没东西?!你,你再摸摸看?!”
“真没有……”弘晓闻言只得伸手进去摸,然后又往里瞄了一眼,黑洞洞的,压根看不清。
“怎么会,没有诏书呢?”他这么一说,允祹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下,整个人根本就站不住了,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叔王!”弘瞻弘昼吓得赶紧过来扶他,上面儿的弘晓也是顺着梯子一跃而下。允祹呆呆的任由两个侄儿把自己扶起来,难道……是被那刺客?!
想到这儿,允祹是吓得冷汗津津,弘昼弘瞻弘晓也想到了此节,弘昼弘瞻扶着允祹不好动,那边儿的弘晓是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那亦是目瞪口呆的侍卫领班面前,揪着他的领子怒道:“爷问你,你不是说没有异常吗?!那东西怎么不见了?!”
那侍卫领班见着诏书没了,本来那脸色就很不好看了,又见着怡亲王这般逼问他,他也是皱着个苦瓜脸:“回,回怡亲王,奴才们今日的确是一直守在殿前的,真的没,没什么异常啊……”
“你还敢说!”弘晓气的脸色都变了:“那爷问你,既然没有异常,那东西又没长了翅膀,难道还会飞了不成?!”
“奴,奴才……”那侍卫领班一听,也是哑口无言。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这乾清宫守备森严,他们压根儿就不敢擅离的。且今日的确没见着什么异常,他们,这,这……
弘晓见状,正待开口,那边儿刘成喜像是想起什么“啊”了一声,此时殿内正因为那诏书不见了而人人噤若寒蝉,他这么一下,那弘晓立时就转头望过去。
那刘成喜也不等弘晓问他,慌忙跪下来道:“回履亲王、和亲王、怡亲王、果亲王,奴才想起来了。”
“说!”允祹也是急得不行。
“回履亲王,奴才想起来,这……”刘成喜想了想,道:“三月的时候,皇上,曾命奴才等人把那物件儿取下来过,后来,后来就再没往上放过东西了。”
允祹听了,不由的仔细看了他一眼道:“当真?既是如此,那你刚才怎么不说?”
“回履亲王,”那刘成喜忙叩头回道:“因随后皇上就起驾去了蒙古,这,事情一多,奴才,奴才也就忘了。奴才,奴才也是才想起来。”
他这话一出,那边儿弘晓等也是顾不得了,忙转身来问允祹:“叔王,这……咱们该怎么办?”
允祹从刘成喜说到三月皇帝取下诏书的时候,他就想起来了。三月那会儿,不正是皇上命玉牒馆将这五阿哥的额娘由愉妃改为那魏氏的时候吗?那时候皇上取下诏书,定然就是因为心里已将这五阿哥排除在那嗣皇帝人选之外了。
可这么久了,皇上居然都没再放诏书上去,这让允祹是暗恨不已,皇上啊皇上,您,您怎能这般粗心啊?若您真有个什么,如今又没了诏书,那么多阿哥,到底该立谁?虽说大清自有祖宗家法,当子以母贵母以子贵。
按着这,那该立的,就当是皇后娘娘的儿子。可如今十二阿哥和十五阿哥俱是年幼,若是立了他们,这一来年长的阿哥们若是不服,只怕就有一场祸事。再有,这“主幼国疑”,也不可不虑啊!
“叔王?叔王?”允祹正在这边儿思虑着,那边儿弘昼弘瞻弘晓见他半响都没动静儿,忙又连着叫了几声。
“嗯……?”允祹一抬头,见自己的三个侄儿都面露焦急之色,也不知是怎的,他突然打了个寒噤,一拍大腿:“回景阳宫!”这立谁不立谁的,说到底,那还得问皇上!允祹咬咬牙,如今皇上昏迷不醒,这,若是实在不行,那就只有请太医,用那……金针刺穴之法了!
回到景阳宫,允祹等打眼就瞧见宫门口停着的那步辇,那规格,可是太后才能用的。几人对视一眼,俱是加快了脚步。
进到殿内,他们只看见数个太监宫女俱是急匆匆的捧着染血的帕子,端着装满了血水的盆儿出来,又或是拿了干净的被褥往外走呢。
这是怎么回事?
允祹忙问,其中一个端着血水盆的宫女见问,忙跪下回说,说这是太后娘娘吩咐的,说是,说是让皇上,皇上清清爽爽的……那宫女是越说越小声,可允祹等人已是听明白了,太后,恐怕是已经知道了皇帝的情况了。所以才让人把皇帝身上的衣裳还有那被褥换上一换,让他走的舒服些。
“叔王……”那宫女说的难过,弘昼他们几个听着也伤心。可伤心归伤心,那正事儿,也不能耽搁了啊!这皇上如今都这样儿了,再这么挪过来,挪过去的,若是有个万一,那……只怕是顷刻间就会有一场大祸!
可太后不在还好,她在这儿,那里面儿躺着的可是她的亲儿子,那金针刺穴什么的,那学过武的人都受不了,更别提皇上了,若是万不得已,还是先……
思及此处,允祹一挥袖子:“走,进去禀明太后,问过太医之后再作打算!”
“嗻!”
他们刚一进去,就见着太后坐在椅子上,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面色惨白,昏迷不醒的皇帝。而皇后娘娘,则低垂着头,站在太后身边儿。
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