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令妃一面得意,一面疑惑,不知道舒妃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舒妃顿了顿,接着说:“恐怕皇贵妃娘娘不知道吧?皇上看到延禧宫的奴才打碎了那么多东西,大发雷霆,生怕这群眼中没有主子的刁奴伤害到皇贵妃娘娘,要全部拖出去杖毙呢!还是本宫求的情,皇上才同意饶他们一命。”舒妃指指地上的碎片,光秃秃的花架和空荡荡的茶盘,“现在本宫可真是后悔,这些狗奴才如此怠慢皇贵妃娘娘,真该都拖出去杖毙!”
令妃一拍桌子:“舒妃,本宫敬你是个贵妃,若是你自己知道进退,本宫也不愿与你为难。可是你未免太得寸进尺!本宫的奴才,自有本宫管教,哪用得着你一个区区贵妃来多管闲事!”
舒妃笑笑:“皇贵妃不信本宫的话?本宫便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本宫将那单子呈到皇上面前,皇上金口玉言,要把这延禧宫的奴才全部重打三十大板,打入辛者库!这可是皇上的口谕,皇贵妃娘娘,难道您要抗旨不成?”
令妃身子僵在当场,脑子转的飞快。不,皇上不会这样对她的!独宠多年,她可是皇上最疼爱的妃子,两人的情谊不是那么一两次的误会就能完全消除的!更何况她现在还怀着龙种,连老佛爷也对她更加和蔼亲近,皇上怎么会?可是,舒妃更不可能有胆子假传圣旨的!而且腊梅悄悄说过,今天舒妃确实去过养心殿……难道,是真的?
舒妃看见令妃僵在那里,心中更加得意,一挥手,招来了她特地多带来的侍卫。
“来人!把这延禧宫的奴才都拖出去,杖责三十后,打入辛者库!至于这个腊梅和冬雪,”舒妃眯起眼睛,“不过是个奴才,居然敢在皇贵妃娘娘眼前摔杯子!直接拖到院子里杖毙!”
令妃还没有想到应对的办法,可是现实已经不容许她继续思考下去了:这个延禧宫里可都是她的心腹精英,他们手中在各宫的人脉和暗线一直都是她制胜的法宝!尤其是冬雪腊梅,一个机灵一个聪明,是她的左膀右臂。
要是这整个延禧宫的奴才都折进去,被宫里的人嘲笑倒是不要紧,要紧的是她多年的人脉、心腹,在这后宫里的势力,就全完了!没有这些人帮助,她不可能再那么清楚的知道各宫发生的事情,变成瞎子聋子;也不可能再和皇上那么巧的“偶遇”;没有偶遇,就更不容易复宠了!
即使以后复宠,那么再拉拢心腹也是需要耗费极大的心血和时间的,在这段时间内,更有可能的是被新人抢走圣宠啊……
“慢着!”令妃大喝,“舒贵妃,就算是你要抖威风,也要掂量掂量你自己的分量!本宫怎么说也是皇贵妃,副皇后!你敢处置我的奴才?就算是皇上有口谕,也会直接派人下传给本宫!再说了,你们见到本宫还未行过礼,这便是你们的规矩?还是你们觉得,你们比本宫还要高贵?”
纯妃等人一边心里咒骂着令妃厚颜无耻仗势欺人,一边不甘不愿的往下跪。毕竟她们最高位份的也只是贵妃,在这后宫,除了太后和皇后,没有谁敢说自己比皇贵妃高贵。
舒妃倒是笑了:“皇贵妃娘娘这话说错了。皇上曾经下旨,说您原为包衣籍,出身低贱,所以才会免受内外命妇朝拜。难道皇贵妃娘娘不记得了?这么说来,本宫确实比您高贵呢——毕竟,皇上可没这么说过本宫啊。”看着令妃气的要厥过去的样子,舒妃大喝,“快把这群欺主的奴才都拖下去!看把皇贵妃娘娘给气的!太医,太医呢?要是皇贵妃娘娘肚子里的龙种出了意外,本宫定要你们好看!”
令妃眼睁睁看着冬雪腊梅哭叫挣扎着被拖了出去,外面传来了撕心裂肺的惨叫。令妃终于撑不住,气昏了过去。
舒妃看着令妃摇摇欲坠的身子,不敢大意,赶忙命碧玉碧霄扶进屋里躺下,让太医诊脉。听到太医说是怒极攻心,却是与肚子里的孩子无碍的时候,舒妃这才松了一口气,让太医紧着好药为令妃保胎安胎。
安置好了令妃,舒妃这才有心思打理这延禧宫。她环视着内室,对着墙上的字画惊叫:“这不是米芾的字吗!这种古卷轴的霉味可是会伤到孩子的!快把这延禧宫的字画古董都拿走!”
身后垂首肃立的小太监赶紧分散,在延禧宫里四处搜寻古董和字画。
“还有这金熏香炉!现在可不敢给皇贵妃娘娘用金的,折了皇贵妃娘娘的寿!把金器都抬走!都换成铜的来!”舒妃指点江山,自有太监和侍卫把东西带走。
忻嫔见舒妃两句话就几乎搬空了延禧宫正殿,一边气愤于令妃的得宠一边也心痒难耐,终归没有忍住,对舒妃笑道:“舒贵妃姐姐,你倒是为皇贵妃娘娘着想,生怕伤着龙种。只是有一点,怕是你忽略了——臣妾在怀着六格格的时候,臣妾身边的嬷嬷还提点过,万不可在孕期涂脂抹粉,说是孩子生出来会不健壮。皇贵妃娘娘身子原本就虚弱,更是应该注意啊。”
舒妃拍着忻嫔的手笑道:“多亏了妹妹提醒,本宫却是忘了这一点了!来人,把皇贵妃娘娘的梳妆台清理一遍!——那些钗环什么的,把尖锐锋利的都拿走,万一日后伤着皇贵妃娘娘就不好了!”
那些昂贵精巧的,自然在这“尖锐锋利”的里面了。那些正式场合大妆用的首饰头面,和为数不多的便宜东西,才被留了下来。
看着忻嫔一句话,就撤了令妃颜色上的东西,纯妃和庆妃再忍不住,一起上来指手画脚。舒妃但笑不语,她们每说一样,就指挥着宫女撤走一样。
直到再也撤不走什么了,四人才心满意足的满载而归。
小精灵灰豆
永琪在夹蜂道被关了几天,饮食生活倒是还好,只是日夜思念着小燕子,整夜不睡的呢喃着小燕子的名字。所以,非常合理的——伤风了。
因为老佛爷的求情,永琪被放了出来,抬进了南三所。皇帝也知道所剩阿哥不多,除了永璋之外,更是都住在南三所,生怕其余的皇子被永琪祸害了,所以特意指了最偏最破最小的院子给永琪。烧的迷迷瞪瞪还念叨着小燕子的永琪,就被抬进了这间院子。
皇帝把他放出来本不过是瞧着太后的面上,哪里会真心疼爱他?不过是随意指派了一个刚入太医院没有多久的资历尚浅的太医去开了两服药。
不过永琪到底是年轻,底子好,没过多久就能从床上爬起来了。太医也不过是治得了身子治不了心,不光在自己院子里念叨小燕子,还三天两头的往外冲,还因为永瑢的两句抱怨而和永瑢起了冲突。永瑢一个正经的文人,哪里能打的过自小学武的永琪?亏的附近有侍卫把守,永瑢身边也带着几个哈哈珠子,这才没有伤到永瑢。
永琪多年来受皇上的宠爱,几个阿哥没有一个敢于在皇帝面前直言永琪的坏话。所以永瑢虽然心有愤恨,也在几个兄弟的劝说下慢慢消了气——不得不说,永琪的存在还是有好处的,有了这么一个共同的敌人,几个阿哥之间的关系也不同于别的朝代那样,兄友弟恭得很。
永璂年幼,并没有永璋永瑢他们对皇帝以前偏爱永琪那么深的感受,尤其是最近皇帝疼爱得不得了,在心理上和皇帝更是亲近。因此一听永瑆说六哥被欺负了,立刻跑到皇帝那里去告小状去了。
养牲处刚为皇帝献上几只驯养好的小宠物。一只全身雪白的波斯猫,乖巧腻人;一只□好的五彩鹦鹉,最会说吉祥话;另一只则是驯养的极好的小狗,个头中等,看着也温顺忠厚,据驯养的奴才说,这种狗是极为护主的。
皇帝看着喜欢,打赏了养牲处,留下小狗准备送给永璂。他虽然在永璂身边放了不少以前皇帝心腹的奴才,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前世的永璂,就是被她自己精挑细选的奶嬷嬷下的慢性毒药给害的。狗则不同,认准了主人,便没有背叛。
看着永璂满头大汗的跑进来,皇帝赶忙让旁边的宫女给永璂更衣擦汗。
“又到御花园里疯跑去了不是?若是着了风……”皇帝刚想说会担心,又觉得这话太过肉麻,不似一个皇帝说出来的话,便转了话题。“永璂,这两只是养牲处刚送来的小东西,喜不喜欢?”
永璂低头,看见一条小狗正扒着他的裤脚摇尾巴。灰色的皮毛,湿漉漉的小鼻子,豆子似的小眼睛讨好的看着永璂,看到永璂低下头,尾巴摇的更欢实了。旁边书案上则卧着一团雪白,看到永璂看过来,波斯猫高傲的喵了一声,扬起了下巴,不过两只翠绿的像是要滴出水来的眼睛却是紧紧盯着永璂。
虽然猫看上去更漂亮,不过永璂明显更对小狗感兴趣。看到永璂蹲下去逗小狗,自是一副喜欢非常的样子,皇帝便也觉得自己的一番心意没有白费,笑着说:“据养牲处的奴才说,这狗是极为护主的,又温顺不咬人,”不咬自己的主人,“朕便为你留下了。永璂可喜欢?你若是不想要的话,朕便让高无庸送回去了。”
“喜欢喜欢!谢谢皇阿玛!”永璂高兴的不得了,不光是因为喜欢小狗,还是因为父皇的疼爱。
“既然喜欢,那就好好养着。永璂,这是你自己决定留下的,那么你便要好好对它。不是好吃好喝的喂着就是好好对它了,它忠心为你,你也应该对它有尊重之心,不能随意打骂撒气,明白吗?不光是狗,人也是一样的。有的人也许一开始是真心对你,可是若是你并不当一回事,拿着别人对你的好反过来伤害那人,那么到头来,吃亏的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