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冰箱上点完的蜡烛芯烧起来,点燃了冰箱,她看见只差一厘米,氟里昂就泄露出来,带毒的气体,会随着塑料的毒气,一起让谢染窒息身亡。
谢染被惊吓得出了一身的汗水,她随手抓起一床毯子就扑向大火,费尽全力,才让大火熄灭。
毯子也被烧得发黑,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全身在颤抖。谢染猛然间升起了一股宿命感,她想,这个梦怎么这样真实,她感觉自己是在半梦半醒中听到母亲的声音,好似就在耳边徘徊,就在耳边轻呼。
她汗水一下子又收回体内,手脚冰凉。
她想,也许这辈子很快就要到头了。
海藻花第二十二章(二)
谢染无法不猜想自己的命运老天是怎么安排的。她使尽全部的心思,还是没理出个头绪,她不知道自己何去何从。
去应聘,人家说,你有过案底,现在还在假释期间,不合适我们。
想自己做生意,又没有本钱。找人开口借,实在又开不了口。
她一个人走在大街上,摸着袋子里的钞票,心中苦涩。
两边的商铺热闹非凡,灯火辉煌,她很想走进去,可最终她还是忍住了。街上的车与人都匆匆而过,没有人注视她,也没有人关注她,好像没有人感受到她的存在。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还存在着,又好像没有存在。
她走进了一条小巷子里,巷子里只有她一个人,路灯时明时暗,没有人走过,她感觉到了自己的孤独和落魄。在刚才繁华路段的那些商铺里挂着的那些衣服,她其实是很想进去触摸一下,或者穿上试试,或者买下来,可是这个时候的谢染已经不是以前的谢染了。她没有了显赫的家世,没有了金钱的背景,没有了厚重的背景,没有了爱情。
她已经一无所有。
哪怕是在监狱中,她也没有感觉到这种与世隔绝,在监狱里,至少她与女犯还有交流,至少大家还是平等的。哪怕互相的嫉妒,冲突,仇恨,争夺,辱骂等等,但起码是有个社会存在,不会是一个人孤苦的存在在一个空间里。那个空间相对来说是热闹的,她不是一个人在生存着,不是一个人在面对。而现在,当她重新走到这个广阔的世界中来的时候,她仅仅只剩一个人,没有朋友,没有亲人,连敌人也没有。
她走进了超市,环顾了一下,摸摸口袋里仅存的20元钱。她想她要怎么样的去面对明天,甚至于明天的明天,她要怎么去面对剩下的日子。
这个时候,谢染无疑的是很悲观的,她挺不起胸膛,直不起腰来,她感觉到自己是那么的卑微。她走进了路边的一家水果店,看见色彩鲜艳的进口樱桃和草莓,过去她曾经对这些水果毫无兴趣,可在今天看来,这鲜艳水灵的水果,却让她对此充满渴望。想,在过去的日子里,即使是失去了父母,可还有叶茂在身边,尽管他年纪比她大许多,可他就好像她的父亲,给予了她亲人般的关爱,还有爱情。
可是这一切都没有了,她不知道上天为什么对她这样不公平,她没有做错什么,可为什么上天把她所有的东西都拿走。
她就这样沿着大街走向了陌生的小巷子,又从陌生曲折的小巷子里走到大街上,走向了另外一条街道;她就这样盲目地走着,她不知道明天要如何。在监狱中的日子,清晨6点就起来劳作,吃饭,上思想课,活动。每天都如此的过着,锻炼,集体就寝,那种行尸走肉的日子,在此时却越发显得可贵。对于如今一人走在大街上的谢染来说,当她忽然回头看看,对比一下,监狱里的日子,似乎已经是天堂。
走在城市里,这座城市里,已经没有她的亲人和朋友,她的一切都需要重新开始,可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的重新开始,她一个人,没有了奋斗的目标,没有了奋斗的希望,没有了争取的热情,没有了目的。
当生存成为了一种目的的时候,奋斗就成了一个很理想化的词语,不过都是为了生存而已,抛开一切的尊严,显赫,奋斗就成了形容词和名词;当人走在街上只剩下生存的时候,那么那些所有的词语都成了形容词。没有了意义,她就好像街边的一条狗,为了寻找食物而已。那是本能,去寻找,明天要吃什么?所有的血性,勇气等所有的激壮的词语,对于需要活下去的谢染来说,都成了一个遥远而可笑的话,这一切都被颠覆了。谢染忽然想起颠覆这个词,这要什么样的人才会用到的词,劳作的人们,农民。
民工是不会想到要用这个词语的,颠覆和毁灭,她才发现自己要如何面对剩下的日子,她慢慢地走,走到了湘水岸边,站在小桥上,她忽然想起了一个人,高曙光。
海藻花第二十二章(三)
她站在桥上面,观看着桥下流逝的湘水,忽然想到这个男人。无论如何,对于多年前,逃离开这个城市的时候,高曙光曾经很动情地对她说过,他的一切就是她的,他的财产,他的一切,都是拜谢染所来的,只要谢染开口,他会把这一切给她;是啊,谢染摸摸口袋里的20块钱,想到,也许他真可以帮她。她不想要他的钱,她也不想要高曙光还给她一切,她只是想,他如果可以给予她现在一些帮助,资助一些不多的钱给她,她就可以重新开始,一些不多的钱,一个电话,这样就可以重新来过。
她在街边的小店,吃了一碗2块5毛钱的牛肉面,用小店廉价的纸巾擦干净了嘴唇,然后走到街边花了5毛钱打通了高曙光的电话,谢染想,还好,我仍然记得他的电话。
他出来了,带谢染去了家街边的夜宵摊,坐在油腻的桌子前,他要了扎白沙啤酒,给她倒了一大杯。
谢染端着杯子,局促不安地小心翼翼地与他提出了这个要求:“你能借我一些钱,并且帮我担保,买一个手机卡吗?”
高曙光拿出了500块钱出来,递给她。他对她说:“你如今一无所有,这个电话卡是要座机电话做担保的,万一你把手机卡打上几千块钱停机了,电信局要是因为我家的电话为你做的担保而停了我的电话,那我到哪里去找你?”
他说的话比较客气,没有说你现在不过是只丧家犬,能出来见见你已经不错了。
谢染正坐在凳子上,低头喝着啤酒。听到他的话,她很想把这杯啤酒连同杯子一起砸到他的脑袋上的。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可是她没有那样做,那500块钱吸引了她,她没有把那杯酒倒在他头上,她甚至于连一丁点啤酒的酒花都没洒出来。她喝完那杯酒,把那500块钱放在了包里,她说那就不麻烦你了。我们以后再联系。
她回身走出了他的视线,她想,以前他不是还在她的朋友面前哭吗?说爱自己爱得如何之深,现在看来,这个爱,仅仅只值500块钱而已。
海藻花第二十二章(四)
她仍然还是拿着这500块人民币去了商店,在装饰的好像圣诞节日般的商场里,买了几件打折的衣服。她是生意场上下来的人,知道人靠的不过也是这身臭皮囊。
她在付款的时候,听见有个女声迟迟疑疑地在旁边叫了声:“谢染?”
她回头瞧去,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子,身材很好,穿着件贴身小背心低腰牛仔裤正站在自己身边。那女子认出她后,很高兴地抱了她一下。
谢染有些尴尬,她并不想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遇上同学,这个女子是谢染在学校同寝室的同学。以前因为家庭条件不太好,而没有与谢染深交,这样的情况,谢染自然更加不愿意让她看到。
可她的同学热情地邀请她去吃饭,付账的是她打电话叫来的一个中年男人。矮矮的个子,相貌不扬。可这并不影响他开着一辆靓丽的宝马车。
吃饭的时候,女同学告诉谢染,这个男人很想找一个女朋友。不知道谢染可有兴趣,同学说:“他很大方的哦。”
谢染低头吃着菜,没有接话,女同学在吃完饭后,说自己有事情,先走一步,然后就先离开,剩下谢染与那男人呆坐在饭桌上。
老男人提议去喝咖啡,谢染坐上了那辆红色招摇的宝马车上,看着窗外的风景,她一阵难过。她想,自己怎么沦落到如此的地步了,需要出卖姿色去换取一些东西。
余下的日子里,谢染开始跟这个老板约会,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有意识的,开始打扮自己。
一日喝完咖啡后,老板请她去家里玩,谢染便去了。
老板一进屋子,就对谢染说,天气热,你去洗个澡吧。
谢染自然知道这个男人的意思,哪有女子可以随便在不熟悉的男人家中洗澡的,这就好比妓女做事前要洗刷干净,以表示职业道德。
谢染木木的就去洗澡,她边洗边在想,我到底在做什么?我自己在做什么?
在洗澡的过程中,她终于决定了不能这样下去,她决定回去,哪怕贫困到底,也不能如此出卖自己。
她意识到自己的这种行为是一种变相的卖淫,她等老板也去洗澡的时候,就拉开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