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告辞。」
他还能说什么呢?入江正一看着云雀的背影,不说出口也就罢了,他那些事情,大概发出声音就能压垮别人。
他想起那年。
他看到在街边被一群孩子围住的云雀,正义感爆棚想去「英雄救美」,反倒先被打得鼻青脸肿。
「你们够了吧?」透过裂了逢的眼镜看过去,那个「小美人」慢慢站起身来,擦擦嘴角,冷冷地说道。虽然是童声,但很明显是个男孩子。他一边想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孩子,一边想坏啦又会被打。
让他吃惊的是,那个漂亮的男孩子把围上来的对手全部打败。干净利落地。
「你是想救我?」幼年的云雀抱臂靠墙,「多谢。不过我不需要。」
「呃……」
「要是想救人的话,你还太弱了。要不是你,我五分钟之前就可以搞定了。」
「你叫什么?我,我叫入江正一!」虽然被鄙视了,不过还是想知道这个漂亮的孩子是谁。
「云雀恭弥。」
从此他记忆里多了一个漂亮的男孩子。
但是他总是伤痕累累,神情却依旧倨傲。一句「咬杀」就能让围上来找碴的孩子们退缩。
但是大人不吃这一套——「那个小偷。」他们这样说。
有一次他想拿自己的零用钱帮他——结果被一掌打开。那枚五百元的硬币骨碌碌地滚落到下水道里。
自己应该是生气地跑了吧?入江想。
结果第二天,云雀拿来几个一百元的硬币,扔给他说「还你!」便跑了。
他追了好久。
河堤是个好地方,坏心情和水流一起被橙红色的火球吞掉了。
「云雀!」
「你干嘛?!」
「……我……我想要跟你道歉。」
「不需要。」云雀瞥了他一眼,转过头去。
「可是……那,我能问个问题吗?」
云雀不理他,他也就大着胆子把这当成默许。
「为什么……?」
「我不需要别人的怜悯。」
「什么?」入江正一此时六岁,并不能明白这个小他将近两岁的孩子口中的词汇。
这么些年,每当他想起当时云雀的神情总会觉得心疼。
并不是什么倔强或者不甘。
四岁的小云雀淡淡笑着,说「入江,我不需要任何人施舍我什么。」
入江发现想起这些让他的心情更糟了。
当天晚上,入江正一跑来敲云雀的门。
「云雀。」
「做什么?」
「问你个事。」
「快说。怎么还老是吞吞吐吐的。」
「你是真心想为白兰工作么?」
「真心?」云雀嗤笑「我早就没这样的东西了。」
「……算了。告诉你个事请——这个基地,没有人可以出去。」我每天听到那些绝望痛苦的声音已经快要受不了了。
「什么意思?」
「就是说,这个基地专门用来禁锢一些有特殊能力的人——」
「所以?」
「我看过关于你的数据——」
入江看着云雀的震愣,抿抿嘴唇接着说道「你的数据,你在他们的研究范围内。」
「……」
「你有个熟人,名列其中,位置很靠前。他——」
「也就是说,艾欧托拉涅斯家族也是密鲁菲奥雷手下的——这倒新鲜。」
「和加百罗涅一样。所以——告诉他,小心。」
「我是诱饵?」
「是。」
「跟我有什么关系。」
入江没说什么,只苦笑一下,「小心就对了。你也一样,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确实被改造过,先不要随意走动。」
「入江,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还你救我一命的情?估计不是,我不知道。」
「最后一个问题,我什么时候暴露的?」
「那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他要是真的暴露了,首先倒霉的就是库洛姆。被怀疑的话刑讯逼供估计会要了她半条命——他倒不担心她会因此送命,那姑娘的机警跟她哥如出一辙。要是这是她故意泄露出去的,云雀也不知道自己该作何感想。
十五年来他信任的人寥寥无几。入江正一、迪诺·加百罗涅(不可否认的是最开始迪诺对他还算不错)、草壁哲夫、六道骸、泽田纲吉、库洛姆·髑髅……
他以为自己能够淡定的面对「被背叛」的可能,但实际上他发现自己根本拒绝思考这种可能。
他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库洛姆并没有背弃他。
坚忍
第二十八.
「你说你没有背叛?」季格纳耶维奇气急败坏地摔了手里的杯子,「你有脑子吗?你要是没有背叛怎么可能不知道云雀恭弥——」
「——是彭哥列派来的探子?」库洛姆像是丝毫不介意叮当作响的铁链似的晃了晃脑袋,「你是知道的——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信任他,但是他没有让我抓到破绽。而且我没有义务全天盯着他不是吗?而且这不现实,我也有自己的任务。」
库洛姆看上去很云雀走得很近——这是本文视角原因,实际上两个人几乎没什么见面的机会。文中的写到了他们几个月来见面次数的百分之七十左右。
「俄罗斯那边已经一个礼拜都没有情报了。」泽田纲吉皱着忧心忡忡的眉毛说道,「里包恩……云雀他会不会出事了?」
婴儿杀手很老道地抱起胳膊,「密鲁菲奥雷不是没什么动静么。你就别担心别人了。」
少年托着下巴拿笔尖点着眼前的公文,「一点进展也没有啊。」
「你的守护者们一直都很努力,你也不能让他们失望吧?」里包恩扶了扶帽沿,「行了,我得走了。」
「保重。」
「你也是。」
没人曾想到这竟是永别。
十天后,里包恩于任务结束时失踪。
十二天后,发现遗体,确认死亡。
「这是一个艰难的时刻。我们不能让悲伤和愤怒控制头脑。我们要清醒地战斗,为了未来,也为了已经离开的人们。」
「这个时局,我们惟有以坚忍应对。」
彭哥列十世在几位干部的葬礼后简短地说道。这是自他的导师里包恩去世后的第一次公众露面,他只说了上面一段话。
——《党报》
「彭哥列。」白兰·杰索把报纸放在圆桌上,「真是很久没有遇上这么有趣的人了!哈、哈哈哈——」
吡——
「白兰先生。」一旁的视频通讯器上闪出了入江正一由于信号干扰有些扭曲的脸,「云雀恭弥三天后就到。我——」
「就按我说的去做。」
「明白了。」
「没想到啊。」六道骸听闻里包恩死讯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还真是双拳难敌四手啊。」
「他的死因并不是伤,而是衰竭——」狱寺隼人烦躁地把刚吸了两口的烟掐灭,又点上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