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泡底下，她的笑容灿烂，毫无杂质。嘴唇蠕动着和对方说了很多，他没听清。脚步停在原地没有上前的勇气，他不能让她笑，也不敢打搅，一直在旁边看着。
一碗粉丝见底，裴尔爽快的掏钱付账，临走还抓了一根烤肠在手里，一口咬下去，和老板娘摇手说再见。接着往前面走去。
外面有点冷风，她穿了一件长外套，纽扣全部开着，露出白色的休闲长T，绵软的运动长裤显得腿部线条修长，脚下毛软软的拖鞋，一点也不觉得邋遢反而可爱至极，慕杨走在她后面，嘴角不易察觉的扬起。
她在烧烤摊前愁眉苦脸，似乎都是荤菜，没她爱吃的，犹豫了半晌，才说：“我要羊肉串……”又顿了下，“恩……算了，不用了。”点了又不点了，抓着烤肠继续下一家，关东煮，眼睛都亮了。
慕杨低低的笑了，她眼睛里的亮光让他忘记了今晚的冲突，他只记得她现在悠闲自在的样子。
裴尔快速将烤肠解决完，又接过大妈递过来的一杯关东煮，叮嘱要多放辣椒，材料依然是素菜，海带，蘑菇是必点，最后加上美味的汤汁，辣椒红红的漂了一层，
入口时她却眼皮都没炸一下，自顾自的吃的开心。还不忘喝两口美味的汤汁，结果喝的时候太急被呛的猛咳嗽，小脸憋得通红，断断续续的对大妈控诉：“你家辣椒什么时候变这么辣了……咳咳咳……”
大妈哈哈的笑着，“你太馋了，还怪我辣椒。”
“咳咳…”裴尔咳着，突然有只手在轻拍她的背，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谁，身子一僵，稳了稳呼吸，咳嗽才慢慢停止。
裴尔没有说话，只付了钱，端着关东煮径自往前走，灯光将她的身影拉出一个长长的影子，慕杨跟在她后面，很近，又不上前。
以前，她一个人的时候就算再寂寞，也不敢出来逛，顶多买好零食，就往回宿舍跑，跑到阴暗的地方，她会紧张的拔腿飞跑。她不是习惯了寂寞，只是没人能依靠，心底的秘密又压的太重，只好默默的什么也不做。
今晚，她一边吃着一边往前走，直到走到桃花源的尽头，拐入前面的高档小区，依旧走着，身后的人不说话，亦步亦趋跟着。
走了很久，她手中的东西也吃完了，停下脚步，回头望他。
“我困了，”她说，声音很低，“想睡觉了。”
慕杨的心突然就被这两句话揉的七零八落，走上前，眼神略带恳求看着她，“尓尔，让我在你身边，我会按照你以前的步子走，不会打乱你，你不准我接近你，我有点慌……我想要知道这四年你是怎么过的……”
“然后呢？”她平静的望着他，“我们不可能重新开始。”他不爱她，她知道，只是愧疚而已。
慕杨眼睛暗了暗，知道不能再提重新开始的话，只说：“我希望你好，我在这里至少能和你说话，不想你一个人吃饭，睡觉，连说话都没人陪你，你怕寂寞……我……”后面的话他说不出，喉咙被堵住，她喜欢热闹，咋咋呼呼的，现在她一个人在这里晃，背影消瘦清冷的，他知道后悔不管用，可还是在心底后悔千万次。就算当初留下来不明智，也不能让她受这样的苦。话全部在心底，不能说。
裴尔在他晶亮如蒙上水雾的眼睛里愣了愣，而后，说：“好。”他激动的眼底开出火花。
“你留下，你想看，就让你看个够。只要不插手我的生活，随便你什么时候走。”
“好……”他的声音几乎不成调，黑眸在夜色里晶亮如华。
得到她暂时的认可，前路瞬间豁然开朗，一切都可以慢慢来，他这样告诉自己。
………
城隍庙，位于市中心，商业发达，整个季城的主流产业几乎都汇聚于此。
正值一年一度的庙会，游人如织，人声鼎沸。
季城最富盛名的餐厅唐，店内音乐优雅与外面的吵杂截然相反。窗口的桌子正对着繁华的城隍庙中心，一双幽深的黑眸透着玻璃随着人群里一个清瘦的身影移动，直到她与赵晴碰头慕杨才收回了视线。
桌上的饭菜几乎没动，对面的碟子里肉片还是肉片，只咬了几口就被赵晴的手机催着叫走了。裴尔走的极快，不知道是真的怕赵晴等待还是躲避着眼前的肉。
慕杨的嘴角扬起苦笑，伸手招来服务生，收拾桌面。而后靠着沙发，眼睛眯着，眼底的精光捉摸不透，直到一个爽朗的笑从一边传来，他才略微抬了下眼皮。
若流从对面走来，在他面前落座，“你们吃饭，我都不敢靠近，等她走了才敢出来。我可不想被跺了手臂。”说完笑的像只狐狸，话中有话。
慕杨点了下头，似乎是在赞赏他的明智，“耳朵不错，听的很仔细。”
若流长腿架起，桃花眼精光灼灼的望着他，“呵呵，这么多年就是为这丫头禁欲的？枉我替你找了那么多女人都没入你的眼反而自己累的够呛，早知道是这丫头，我何必费那心思。”昨夜他被拒之门外，从里面传来的爆吼让他吃了一惊，和他认识四年，还第一次见他情绪失控的样子。“幸好没碰过那丫头，我可不想被你追杀，昨晚的吼声的确让我开了眼界。”
慕杨看着窗外的人影，话却是对眼前的男人说的：“你明白就好，离她远一点。”
若流眼梢带笑，恩了一声算是回应，侍应生点了一支烟递给他却被他挡了回去，语气一绕，转到另一件事情上，“你来季城，我家那只老狐狸要我结果了你呢。哈哈。”他笑的肆无忌惮，仿佛遇到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他们两个人的关系说来很复杂，外人都以为双方是对立的，其实不然。若流虽是徐国良的儿子，却和慕杨有着一样的目的，就是拉倒他。他们父子虽表面和气，暗地里却斗的天翻地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当初差点丢了命，紧要关头是慕杨救了他，从那时起成就两个人现在的交情，在对方身上各取所需，利益第一，同时，面对共同的敌人，强强联手非得要致徐国良与死地。
慕杨不置可否，目光望着远处新落成的高楼，问，“里面的工程卡住了？”
“恩，老头子一步一步在堵我，我的钱全部在城东压着呢，你最不缺钱了，我正盯着你呢，这栋楼的案子你的人已经跟我接洽过了，都谈得差不多了，就等你点头。”
慕杨从慕承撤股又脱离的慕老爷子的势力范围，为了保留自身的实力再来季城之前早已将后路部署好，与若流合作，双方的利益都达到了最大化。同时，徐国良想动他们之间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思量思量，否则，后果很严重。
“等慕承的资金到账，这栋楼我要了。”对于目前的地案，慕杨势在必得。
若流一听，得意的大笑，“就等你这句话。”
“你在季城的人脉是我需要的，我要找一个人。”
若流见他脸色骤然铁青，忙收敛了笑意，低声问，“谁？”一张照片推倒他面前，画面很模糊，只有背影和半边脸。
“这个人，四年前游荡在南湖路，抢劫，或许也犯过□，依你季城的实力足够在三天之内把他找到，不要让我失望。”慕杨的声音彻寒，侧着脸看窗外，黑眸眯着，若流随他的目光看去，人群中，娇小的人影在站在高高的庙门前与身边的人说着话。
若流收回视线，慎重的接回照片，心下了然，“这个人，和丫头的车祸有关……我会尽快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