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最后一份丸子,我捂着脑袋往家奔,象踩了风火轮。
今年除夕的年夜饭添了一个人,带来的热闹多了不少。每年我家的饭桌上凉菜热菜不少,可吃不下多少,怎么端上来还要原样端下去。江佑来了,让我爸很高兴,每道菜都要问他好吃吗,小伙计也会拍马屁,玩命的夸吃的也香。他胃口真好,不象我,尝一小口就放筷子。
“我告诉你小江,你要是能把我这手艺学了去,将来当个厨师没问题。”
这话我信,要是不让我爸卖包子凭着这手艺开个餐馆也是轻轻松松的,可惜林家这个招牌不能让他发挥。
“那就教教江佑,有了本事好过以后总这么打工呢。”我妈也附和这说法。
江佑同样会顺杆爬,马上给我爸斟上了酒,说要拜师学艺。
我在一旁起哄道:“要磕头,拜师哪有不磕头的。”本来玩笑的一句话小伙计认真了,起身就磕了三个响头。乔大新同志居然稳稳坐着连客气一番都省了,我爸这领导欲不是一般的强啊。
得,以后不叫叔叔阿姨了,改叫师傅师娘,小伙计今天看黄历没有?
吃过饭看联欢晚会,从今天开始我爸和我妈要歇这一年里唯一的假期,他们两个忙活了一整年,俩人商量着休息这些日子去哪玩。乔大新同志嘴上像是涂了蜜,哄着林美人去跟他拍个纪念照,说要挂正房里,今年是他们结婚二十周年。
“我也去,”我凑到俩人身边,“把我也拍进去。”
我爸抬手搂过来,左拥右抱的,“去,闺女,结婚照你没赶上,这回不能落下。”
“什么话。”林美人嗔怪着白了一眼。
“就是,”我也搂上了乔大新同志,“让我妈再穿一回婚纱,新郎凑合着用旧的不换了。”
乔大新同志恼了,一把推开我,“这闺女,不能要了。”
我哼了一声坐回到江佑身边,拿过他剥好的瓜子仁扔一把进嘴里,接着指挥,“松子,下面剥松子。”
作者有话要说:欢迎我的vip西征归来,贴两篇。
花季篇(10)
我爸说话算话大年初二带着我们去拍婚纱照,江佑在家没事也跟着来了。化妆时,店员们对我妈有个这么大的女儿惊诧不已,纷纷过来看新鲜,我又郁闷了。穿上婚纱的林美人腰肢细细的,比她闺女我的还细,孙玥说她是我姐真的没错。
“妈呀,你还让不让我活啊?”我看着她头顶挽了高贵的发髻,蓬蓬松松间缀着小花冠,低胸的婚纱锁骨那里清晰可见,缀满珠片的婚纱散开象孔雀开屏,衬得她姿容清丽,她这哪是四十多岁的人啊,说二十多都行。
“蕾蕾也好看。”妈妈走过来,在镜子里跟我站在一起。化妆的姐姐帮我选了水粉色的小礼服,满头的黑发盘成娇俏俏的发髻,比我妈给梳的那两坨好看多了。她没给我戴花冠,插了大朵白色的山茶花,脸上没化很浓的妆,只是涂了亮晶晶的唇彩。可惜呀,这款裙子太瘦,后面的拉链合不上,她们很会想办法用别针穿起来,又招得我郁闷了。
“妈,是不是这里太低了?”我悄悄指下前胸那里,胖人的那个,太显眼了。
我妈笑了,“挺起胸来,别总是盯着那。”
我不想盯着啊,是怕别人盯着。她拍拍我后背,示意我别含着胸口。
林美人婷婷袅袅的拉着我走出化妆间,说让我爸看看他闺女多水灵。
乔大新同志穿了黑色的燕尾服,保养得宜的皮肤擦了粉像个年轻小伙子,领结卡在脖子那,老帅了。他正和江佑说话,看到我们出来,都瞪大了双眼。
我有点羞涩,抓紧了妈妈的手。
我爸一脸自豪,嘴里咂咂有声,“瞧瞧,瞧瞧。”
我妈说:“瞧什么?”
我姥姥说得没错,乔大新同志就是只认得老婆,他那口水快滴到领结上了,“我老婆那就是西施啊。”
西施美女将我推到他眼前,“我女儿呢?”
乔大新同志这会好像刚刚想起他还有个女儿,收回眼光瞥一下我,回道:“女儿再漂亮给别的男人养的,老婆才是自己的。”
我脑子里又开始跑谢飞的影子,那个周身金色光芒的夕阳天使,如果他穿上我爸这身衣服,会是不折不扣的王子吧。不过,我更愿意称他天使,坠落人间的夕阳天使。
“蕾蕾?蕾蕾?”江佑轻声叫着我名字。
“啊?”我看看他,“怎么了?”
“他们进去了,你不去吗?”
不知道爸妈什么时候去了拍摄间,我还在这傻站着呢。
我冲他嫣然一笑,“江佑,我穿这个裙子好看吗?”
“你漂亮极了,蕾蕾。”
这家伙就是不折不扣的马屁精。
拍完婚纱照,我爸拉着他老婆要去过二人世界,轰着我和江佑回家。我不干,凭什么他们俩悠哉快乐让我们回家,我对江佑提议,去找孙玥玩。江佑来我家后很少休息,每天都在包子铺忙活,这放假应该出来散散心。江佑秋风扫落叶的劲头犯了,知道去找孙玥撇着嘴说不去。
我生气了,冲他嚷道:“孙玥是我朋友,你要对她客气些。不然我对你也不客气。”其实,我的意思是:我只有孙玥这一个好朋友,连我爸妈都对她客气的很,你一个小伙计耍什么威风。
他嘟囔几句乖乖跟我走了,不想孙玥家没人,我们俩没地方去,只能回家了。
晚上孙玥来了电话,兴奋的跟我汇报下午她跟着爸妈去了汪宇家。我听着电话里汪汪汪的,默不作声。等她说得尽兴了,问道:“就这些吗?”
“就这些啊,都汇报了,还有什么?”
我轻叹口气,“没事就是问问。”
放下电话,那颗心又开始疼起来。睡不着,我开始整理卷子。
放假的日子乔大新同志带着我妈四处玩,把我和江佑扔在家里。我抗议他眼里只有老婆,不管我的死活。他终于被我絮叨烦了答应第二天带上我和江佑一块去庙会玩。
晚上我们讨论去哪个庙会好玩时,大门被拍响了。我跑去开门,是个瘦高的中年男人,问江佑是否在这里。我带着他来了正房,江佑看见他,腾的站了起来,满脸怒气,我仿佛又看见了那个不和气的少年。
我爸让我回房间,他们四个关起门来,说了很久。临睡觉时,我妈来我房间里找被子,说今晚江佑他爸要在家里住。
“那是他爸?”我回想那个瘦高的中年男人,他有着冷冷的眼神,这点江佑真像他爸。
“明天早晨江佑跟他爸回家去,今晚在咱家住一夜。”我妈简短说了大概情况,原来江佑来我家时应该去大学报到,他却揣着钱改道来燕都找工作了。他爸很久没有儿子的消息,四处托人打听。终于有老乡告诉他在燕都市里见过,这样辗转着找来我们家。
“他胆子那么大?不去读大学跑出来打工?我说看着他不象读不起书的可怜孩子呢。”
我妈找出一床被子,“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别问那么多了。”
“那江佑走了咱家这活……”想想没有他家里这摊事要归到爸妈身上,不轻松呢。原来没有比较,他来了才发现多个人手是件不错的事。
“有我和你爸呢,你还是全心学习前面不用你管。”
我妈似乎也有点舍不得,她没事总说江佑这孩子懂事,听话,他爹妈有这样的儿子太省心了。今天来看,省心这块真不好讲,放着大学生不当跑包子铺打工来,他爹妈不气死才怪呢。
我在屋里翻找着自己的珍藏,想送他一个礼物留念,这几个月小伙计给我不少照顾,有了他我才享受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没有他逍遥生活要终结了。
百宝箱里哪样都不合适,我咬咬牙把孙玥送的泰迪熊拿了出来,这是我的顶级珍藏。虽说让男孩子拿这么个玩具有点幼稚,可江佑不知道他那小狗似的眼神跟这小熊挺像的,尤其他穿上白毛衣时的可爱劲,象它的同类。不过,这话不能说给他听,哪个男孩喜欢这么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