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他的冲动,生气他弄伤了自己。 在他从允许保释,从里面走出来之前,她都做了什么,想过些什么? 他还什么话都没有跟她说,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蓦地,他转身,举手敲门。 声音在背后响起的第一时间,宋蜜不作他想,直接伸手开门,手已经按在了门把手上,心里才警觉地顿了一下。 而后,她掀开了房门上的猫眼。 ——是他! 刚刚的警惕,是她多想了! 其实她心里已经认定了他不会走! 他还在敲门。 固执的。 没有选择按门铃。 这就说明,他认定了她就在门后面。 有那么一瞬间,宋蜜脑子里晃过了一个非常陌生的词冤家。 唇角不自觉地挑了挑,这个男人,可不就是她的冤家吗? 一门之隔。 就在温宴礼几乎要放弃敲门,改按门铃的时候,咔哒一声,门开了。 而几乎是第一时间,他就将手伸了出去,直接撑在了门沿上。 殊不知,就是这一个动作,惹得宋蜜彻底翻了脸。 ——因为他伸出来的,正是刚刚才被她包扎过的那只手。 手上一辣,温宴礼迎面对上女人渗透着冷意的一双眸子,是她碰到了他的手,“疼吗?” 准确地说,宋蜜是故意压住了他的手。 并且,还在用力。 她森冷着脸! 温宴礼瞬间就明白了,她是在生气他用这只缠着纱布的手挡门。 但他纯属无心,“蜜儿,我……” 他承认道“疼!” 她的心,更疼! 所以下一秒她就收了手,脸色却是越发的难看,或者说,她发了脾气,“温律师原来还知道疼?” “你打人的时候怎么不觉得疼?” “你把人打得吐血的时候怎么不觉得疼?” “你刚刚把手伸进门缝里的时候,怎么不觉得……” 后面的话,被他吃掉了! 速度快得宋蜜都没看清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门在身后重重地关上,转身之间,她后背已经抵在了墙上,同一时间,男人的吻汹涌而密集地落了下来。 宋蜜一开始是抗拒的。 她正在气头上呢! 事实上,她已经极少有这样控制不住情绪,要通过大声质问才能宣泄的时候了。 更多的时候,她都是怒极而冷,越震怒,越冷静的。 挣扎了几次之后,她推开了他。 或者说,他放开了她。 男人喘着气,眼中一片黯色胶着,却又是流动的,“蜜儿,我想你!” 按捺着呼吸,宋蜜一点点眯起眼看他,“哦?” “温律师玩失踪玩了一个月,得出的结论就是你想我?”她轻嗤出声,嘴角勾起,“好玩吗?” 明知她是故意的,温宴礼仍然重重地摇头,“不好玩!” “一点都不好玩!” 宋蜜便笑了,“我倒觉得,高手过招,棋逢对手,也是人生一大幸事呢!” 他当然听得出这里头的意思。 她的意思是,他们之间从开始到现在,就是一场成人游戏,他们两个人都是在“玩”。 她潇洒,来去自如。 他也一样洒脱,收放自如。 一度,他也这样怀疑过。 但是很快就被他推翻了,否认了。 至少,他不是。 如果没有今晚在派出所大门口的那一幕,他或许真的会认为,她是在“玩”。 身体比心更诚实。 当她飞奔向他的一刻,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担心他,想见他的渴望,已经超越大脑理智,直接支配了她的行动。 温宴礼的目光描摹过她的额头,眉毛,她的眼睛,小巧而秀挺的鼻子,和她唇上被他吃掉了一半的颜色。 再重新对上她琥珀色的眸子,千回百转的,终于把话说出了口,“宋蜜,我们在一起。” 宋蜜心头猛地一颤,仿佛承受不起这话的分量。 她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 她当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但是她能怎么做,接受,她给不起,拒绝,她又舍不得。 这句话她明明是第一次听他说,但是她脑子里的反应,却好像是早就已经想过很多回的。 只是她没有想到,他的决定会来得这么快。 很快又很慢的,宋蜜越发轻勾了唇,眼角一点点挑起,媚眼如丝,“怎么,这么快,温律师就玩不起了吗?” 第60章 你要是不怕他丢脸的话 眸光反复逗留在男人好看的菱唇上,他的唇瓣沾染了她口红的颜色,看上去越发的魅惑,撩人,宋蜜试着把自己从他浓得化不开的目光裹挟中挣脱出来。 轻佻而不屑的,她又问了句,“该不会,温律师被我一时的真情流露所感动,动了凡心,想把我娶回家吧?” 宋蜜这个样子,怎么看着怎么没心没肺,一副十足十的玩家子嘴脸。 再一句,更戳心,“伯母应该不肯吧?” 咫尺之间,温宴礼双眼紧紧地盯着她,没有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微表情。 如他所想,她什么都知道。 所以,她什么都不问。 他都想过。 她绝不是一个肯被男人安于一室的女人,但,他需要她牺牲,舍弃什么吗? 他相信两本结婚证能保证一段关系的融洽和长久吗? 他对婚姻生活有什么期待吗? 答案全都是否定的! 但是他还想问一句,“那你呢?” “我不过是说了一句,你就这么急着兜圈子,是在害怕什么?” 男人盯着她的一双长眸深不见底,仿佛两口黑漆漆的寒潭,要把她生生吸进去。 宋蜜顿时想起了电梯里的那次。 他用跟她如出一辙的口吻回敬她的那句“宋小姐?” 当时只觉得这男人还真是睚眦必报,不好惹! 她从不怀疑他怼人的嘴皮子功夫。 犀利又毒辣。 譬如现在,同样的,他只用一句反问,就一针见血地化被动为主动,直击她内心深处。 但,宋蜜又怎么肯由着他一句话就扭转局面呢! 她嘴角的笑意就那么兜着,眸光仍旧是流转的,面上和眼底皆无可见的异动,轻飘飘地就把球重新踢了回去,“温律师以为呢?” 说着,她的双手从他腰间上移开,一路攀上他的脖子,“温律师觉得我在害怕什么?” 仿佛不带一丝主观意识的虚心求教。 女人唇畔两朵显见的梨涡晃得温宴礼眼底心疼,明明都知道,却还是忍不住的,受伤。 她的潇洒自如,全都是真的。 但他也绝不认为,她是因为之前有过什么不愉快的情感经历,受到过哪个渣男的背叛和伤害。 她的眼里,心里,绝没有这种被洗涤后的污垢残留。 她要的是不受束缚,是来去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