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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1 / 2)

>  我抬眼看看她,又垂头盯着那只花簪,良久后拉过迢儿的手,“若我说没想收买人心,这话显得假。但我确是真心待她。“

儿道:“我知道。”

我将今日被司徒鄞刁难的事说了,看迢儿沉默下去,我笑容发苦:“我不介意在无人问津的冷宫窝一辈子,但哥哥的性命要保,钟家的声名也要顾。宫门似海,不是明哲保身便能了事……如果有朝一日我变了,迢儿,你只当从来没有识过我。”

迢儿抹了两回眼泪,噎声道:“小姐就是小姐,才不会变……”

到底会不会呢?

世殊事异,将来如何,我亦不能自知。

为怕太过显眼,银筝来得不算频,只是一来就闹上大半日,正好让宫里热闹些。

来过几次她渐渐明白,司徒鄞待我实则不如外面纷传的那般,不由替我不平:“想不到皇兄居然只当你为一个摆设,却不识嫂嫂这样的人是万金难求吗?我替你出头去!”

她几次这样说,我都连忙阻止。

什么万金难求,也只有银筝这样直性的人才待我好,他日一文不值之时,只怕是身陷泥途,难以自救……

“你若多嘴我便生气了,让皇上以为我联合内眷邀宠,我的日子更难过了。”

银筝不甘,迢儿帮着劝了几句,方才渐渐回转过来。

这日清早从瑞祥宫请安回来,即使一路坐着软轿,仍觉膝盖被冻得僵硬。

进了殿门,迢儿让我移上暖炕,将暖手炉搁在腿上,又在鼎炉里加了好些炭,拨得火花嗞拉拉地响。

北褚隆冬难过,我命值班的都不必在外苦守,进外殿暖和暖和。

他们千恩万谢,都挤在炉旁烤火,见我无意约束,偶尔低声说笑几句。

迢儿捧来热茶,叹气道:“这冷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下面的人大半得了冻疮,再这样下去,宫里的冻药怕都不够用了。”

我也叹息,“不单咱们宫里这样,处处都是如此,今年的冬天好像格外冷。”

也或许,是我头一次不在家里过冬的缘故。

迢儿愁眉苦脸,我强打精神逗她:“就你爱絮叨,夏天怕热,盼着冬天,等漫天飘雪了又嚷着冷。你这么个挑剔法,连老天爷也无可奈何了。”

“这是人之常情嘛。”迢儿撅着嘴。

“年有四季可不也是天之常理?”

午饭后困乏,想着小睡一会儿,殿外却一阵吵闹,其间一道媚厉的声音格外清晰。

我一个激灵,什么困意都没了,正在绣花的迢儿撂下针线,起身仔细听了听,回我一个警醒的眼神,“小姐没听错,是应妃。”

怕是来者不善。

我这厢刚穿好靴子,秋水打帘子进来,神色紧张道:“应妃带着一群人在凝碧园那颗枯杨树下,中间也不知围着个小丫头还是小太监,正被应妃……用鞭子打。”

我登时拢起眉头,冷声道:“她要教训手下人,偌大个握椒殿盛不下?到我这里脏我耳目,岂不是挑衅!”

秋水遇到这等事向来谨慎,斟酌着说:“腊八那桩事儿,我们忘了,应妃却还记着。今日她来,必然是为讨回颜面。娘娘只作不见,隐忍一时,她也不敢明目张胆寻上来的,否则撕破脸皮……”

迢儿大声道:“都被人欺负到家门口了,这脸皮即使没人撕破,自己也没脸要了!”

我冷笑:“不错,鼓势一弱,节节败退。她敢在这里驭下,就不怕别人看。跟我出去!”

待我领人赶至凝碧园,才觉气氛不大对劲。

从我这里看去,素白一片的雪地上飞溅了无数血渍,浑圆如珠,拖拉一路延伸树下,观之触目惊心。

应妃打得贯注,居然没有注意到我们,一边打一边说些狂言秽语。

我看清她手中扬起的火红鞭子,又是一阵惊心。

火蟒软鞭,是只在古书上才有记载的残忍兵器。鞭上每隔一寸环一圈倒刺,刺上又有倒勾,鞭打在肉上,非得连皮带筋地勾下一层血肉不可。

“应妃娘娘!”

一声之下,应妃停手看我,一愣后转笑:“冬冷寒天,娴妃怎么有雅致出来散步?”

我满面假笑:“不如姐姐有兴致,想是握椒殿太小,盛不下姐姐金枝玉体,反挪到我这小地方来教训手下人?”

“娴妃说笑,本宫是怕弄脏我的地方。”

言下之意,我的地方就不怕弄脏?

我眼底一片冷然,信步向应妃走去,她身边的奴才自动让出一条路,我冷冷一瞥,脚步登时僵住。

枯树下的人,并不是什么小丫鬟小太监。

我就说么,若应妃鞭笞的是宫中人,这些下人本该物伤其类,哪有围在一起看得津津有味的道理——枯树之下,是一个浑身赤裎,未曾净身的男孩子。

第8章 烫手山芋

淋漓的鞭痕密布周身,少年奄奄一息匐在雪里,如一只可怜的小猫。

他的眼睛却大大瞪着,仇恨的样子又像一只愤怒的小兽。

我血气上涌胸口,转看应妃,紧压声音道:“你竟如此对待一个孩子!”

“大胆娴妃,你眼中看到这秽物,该当何罪!”应妃倒打一耙。

我冷笑一声,少年不是宦人,我确实看了他通身,却不觉得有一丝羞耻。

比起堂堂一国皇妃让一个孩子□□,将他扔在雪地里鞭打羞辱,我的所闻所见又算什么?

我不睬她,拨开人群走过去,脱下披风裹住少年的身体。

没想到刚触及他,这孩子突然伸手挡了一下,目光冷森如刀。

我皱了皱眉,还是强把风氅给他系上。

大抵弄疼了他,少年猛地一锁眉头,却一声也不吭。

烟花在应妃身后讥笑:“娴妃娘娘是不是终日不见男人,如今好不容易寻到一个,饥不择食了?即使心里想,也要等人都散了,就这么大庭广众的……”

“你胡说什么!”迢儿叫起来。

我霍然返身,一巴掌挥在烟花脸上,声音厉得想杀人:“就凭刚才的话,诛九族都是便宜了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本宫虽没什么能耐,摘掉你的脑袋还绰绰有余!”

烟花惊愕地看着我,捂着脸颊不敢答言。

应妃也被震住了,不消时又神色如常,皮笑肉不笑地抚弄鞭柄,“本宫身边的人何时轮到外人教训?娴妃,你可不要多管闲事。”

我淡淡一笑:“至少在眷瑷殿,我还有遣客的权利。应妃娘娘好走,不然,我可着人赶了。”

应妃眼神凌厉,“放肆,你敢赶本宫走!”

“放肆?你我同居妃位,有什么敢不敢的。”

应妃瞪着我,手指少年:“人是本宫带来的,走也要把他带走!”

“人就留下了,慢走不送。”

左右已经撕破脸皮,我很知道怎样做,能让这个女人更生气。

“你就不问问他是谁?”

应妃怒极反笑,声音都尖了几分:“他原是云靖王爷身边的侍读,却因顽劣惹了王爷生气,说要摘掉他的脑袋。本宫可是一时好意,帮王爷出了这口气,你这样拦阻,可是与王爷作对!”

云靖王司徒仪,司徒鄞的胞弟……我意外地看向少年,心中犹疑陡起。

若牵扯到云靖王,这个闲事我可管不起。

少年好似感应一般,抬头静静看我。

鞭痕深入的脸上仍是执拗神情,眼里却多了一分恳求。

怎么和星星一样,眼神会撒娇的?

我收回视线,暗自叹了一声,“后果本宫一力承当。应妃若不想走,在凝碧园赏雪也请自便,只休扰了本宫午休。”

“钟了!”应妃忍无可忍,这声斥出,一道劲风掠过耳侧,长鞭激起五尺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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