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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1 / 2)

>  “哦,是那个。”他抬头张望,淡淡地眯眼,“真是好看。”

“哈哈,更妙的还是在晚上,要等等了。”我用扇子抵着额头笑了笑,这小子恐怕真是二十来年都没有出乡一步,否则这人人都玩腻的闹河灯怎会不知道?

“大人想看河灯?”

“我?想啊。”臭小子,想看的是你吧。我回头瞪眼,趁他又脸红的时候牵上他的手往人堆里挤,“来来,过来这边,这还有些好玩儿的。”

“大人!”

“大什么人?今日难得高兴就别那么拘谨,叫文墨就行了。”我想了想,又觉得该多占点便宜,“要不叫文大哥也可以。”

“。。。我叫大人大哥。。”

他低头,要唤我这个矮他一个头的人大哥,显然有些出不了口。

“不愿意?”

“我。。。。”

“哈哈,我。。。我。。我,其实不愿意三个字一点也不难说,你就是在顾虑我会不会生气才结巴。

“我是不知道该怎么对大人说话。大人很多话都像在开玩笑,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得对不对,所以不敢说。”

“那你有见过别人说错话,我生气么?”我看着摸摸剑又扯扯衣袖不自在的人,不知为何那些笑意渐渐升起,就连昨晚和高逸的不愉快也可以忘了,“所以尽管说吧,人后我跟你们都一样,没什么区别。”

“。。。。可大。。。大人为何要对我那么好?!”

楚良突然抬头,在人群边大声地问,借了胆子过去,那忐忑在他心里许久的话终于可以脱口而出。

给了我一个难题,他就可以如释重负。

但我也没有回答,扭头哈哈笑上几声。

“好笑么?”

他不懂地拧眉,在花枝招展的人群外披着黑衣直立房檐下,有些傻也有些呆。

“还好。”

我收敛笑意拉他向前走去。

其实他问得对,那个问题根本就不好笑,而我笑的原因是因为不知该怎么回答他,想借着狂笑几声糊弄过去。

“大人?”

“来,看这个。”眼前路过一个花花绿绿的摊子,我停步取下挂在架子上的无常面具,“你刚好着黑衣,我着白衣,何不扮扮黑白无常,入鬼乡也做鬼虽俗怎么样?”

“扮鬼?”

他拧眉,好像不怎么愿意。

“在酆都里面鬼可不是那么丑的东西,是好人,是神仙,它护着了这整个地方的风水灵气。”

“是啊,这位哥哥说得对,而且今早还有些雨丝那就更有灵气。”守摊的人是个姑娘,将近二八的年龄一身素布粗衣,相貌平平。

我把面具递给他,一脸你不要就别再跟我说话的样子。

如预想的一样,楚良果然慌张,连忙接过额头贴着纸符的黑无常,但又不知该如何放在脸上。

“唉,对了,我这拿了两个,算便宜点儿怎样?”

我回头对着小姑娘一笑,却不料人家根本不还以颜色,让人很是心凉。

“哎哟,我这一早都卖不知多少了,还第一次见这么体面的公子哥哥讲价还价呢?”

“但你这可是没糊好,也好算那么高的价?”

当然,我肯定不会让她,谁说穿着体面就不讲价了?那就是一分一离都是自己挣来的才更不想被人吭。

“这位哥哥哪儿的话,我家的面具可全是手工糊的爹娘画的,一点儿没差。要是哥哥觉得货不好再去别家看看,看这酆都城里哪儿有比这好的面具,这俩我干脆白送你。”

小姑娘果然是吃辣椒油长大的,嘴皮子又快又狠,还有股火气。

楚良在一旁拉了拉我的袖子说,“。。。大人。”

“别大人的,哪儿凉快边呆着去。”我转头吼完撩开袖子在面具摊前站正,看着也同样一眼火气的小姑娘还是先柔声带笑规劝,“自家做的?”

“哼,那还能有假。”

“哦,若我看的没错这竹子可是山上的磬丝竹不是?那么好的韧性果然不虚传”

“。。。这。。。这不是,公子哥哥你看错了。”

“怎么会?”我抬头微笑,“在锦官我们可是常用这竹子做灯笼,可这奇怪,磬丝竹明明是官府所用,禁止砍伐,又怎会在鬼城庙会上见着,怪了。”

“公子哥哥,我。。。我不卖了。”

听我这么说,小姑娘慌张低头收拾起东西来,那手抖啊抖啊,我就担心她能不能好好地别落下什么。

“不行,我甚是喜欢还非得想买。”

“公子哥哥!你到底想怎么样?!”

小姑娘软脚蹲身,转眼看就快哭了。

楚良见状过去,可却被人家打上几掌还躲得老远。

我眯眼带笑地弯腰,顺手还从摊上拿走一个钟馗,“万事好商量是不?三个面具一个的价钱如何?”

“。。。。。公子哥哥。”

小姑娘泪眼婆娑地看过来,可惜我假装没看见。

“嗯?”

“好。。。好,好吧。”

“成交!楚良,给钱。”

在刚刚我一付恶嘴脸剥削完小姑娘后让这个家伙掏钱,他肯定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不过还是把铜钱掏出来放在摊子上,抓着黑无常像逃一样快步走开。

我走在后面,高举两个面具,一个丑如蛮牛,另一个却拖拉了一长红舌,都是难看。

“大人,你实在是太。。。。。。”

本来冲在前面的人不久后还是转头回来跟在身旁。

“太怎么?那些钱买五个都还嫌多,她该笑了。”

“可是。。。。。”

“我知你的想说什么,。。。这官家把磬丝竹都垄断了,老百姓靠什么吃饭?”我摇头向前走去,远方隐约在花灯和人群中的那座桥就渐渐出现,立在酆都好几百年,坏了又修总是不改。这儿城变了,楼修高二层,连城门也换了好几次,可百年间只有这座桥依然还在原来的位置,每次来酆都,无论怎么走,也是要走过那里。

那座桥,就叫奈何。

故名意思,奈何奈何,世间事能奈我何?我又能奈世间如何?

“为官的有许多事情是身不由己,不得不去做。也有很多时候都宁愿选择睁只眼闭只眼,何况他们会偷拿磬丝竹是为贪小便宜,若真是那么贪得无厌的人也自有报应,这不需担心。”

楚良低头,脸上如浮云,看得出思绪万千,忍了许久才默然点头。

“算了,你不习惯也是应该的。”

说罢,我把白无常的面具带上,手里抓着钟馗另一手拉着也扣上黑无常的楚良融入人群中。

渐渐地,日愈西斜,人影攒动。

路上黑白无常陆续多了,经过你眼前,有那么一恍然会觉得好像见到自己,一样的脸却看不见后面。如自己猜测自己的心一样,无论怎么猜怎么摸索,都在下一次变心的时候发现最不了解的人,其实也还是自己。

可却又总是不承认,一直不愿承认,一直在看着外面。

鬼城酆都在中秋有个习俗,当夜过的是阳世的中秋,翌日就轮来鬼界的中秋。

从山上一直蜿蜒而下的幽冥灯,通过了奈何桥,通过了鬼城门直达郊外十里地上的忘川河口。这一路是热闹非凡,活着都替着死人闹过,还望那些人在鬼界的不要孤单害怕。

人有情,往往月无情,世事更荒凉。

什么事都要对比来说,比如常年阴气甚重的酆都,恰热闹的几天除了春节过年就是人圆月圆的中秋。人多把阳气带来,驱散阴雾,日光才隐隐约约朝在这里。

我领着楚良就像当年领着文祁,到后来连领的人究竟是谁都不去想,只知道身后跟着紧牵自己的人,他带着面具我也带着面具,没有了彼此的隔阂。

这一路的风土人情就一一给他介绍,从吃到玩再到看,包括路过奈何桥要紧牵手这光是为了占便宜屡试不爽的损招也用了。

戴了在面具的楚良一直很少说话,我来一句他就嗯嗯作响,要是我不说他也不主动问。

这时候不免会想,那聒噪瞎闹的文祁还是可爱得紧。

“待会儿上山,我说到哪儿停步就到哪儿。”

“好。”

楚良点头,这让我很高兴,至少他没有再说“是,大人”,或者说“不是,大人”。

这是个进步,我暗自在心里记了一笔。

我慢慢敲门,我不信就真敲不开他。

鬼城的山上的庙宇当然是鬼庙,每逢祭鬼拜鬼的时候都在这里。当然平时也可以去,为自己和故人祈福烧香,不过却不怎么好。

原因有二,一是从山腰到庙里的台阶一共十八阶,是十八层地狱,庙殿为十九层,象征一路平安地走完,可若多心了就有催促你早早去走的意思。至于第二个原因则是回程的路上也是要经过这些台阶,说好听是重返阳界,但若说不好就是把阴间的晦气也带了来。

所以若非有什么必要,这香就别去烧,就算去,回来也要洗洗艾叶做做法事一类的来辟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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