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在想,自己的那几个兄弟到哪里去了吧?”见那人蒙了眼睛还四处张望,苏岚淡淡说道。“他们早把一切都招了,把你一人扔这儿。”
汉子心中一惊,“你休想用这些诈我。”他并不信苏岚的话,那些人再混也不敢招出自己是楚府上的人。
“你们是来这儿寻人的吧?”苏岚凑近他的耳朵。看不见的人听觉最为敏感,就算平时胆大,这带了阴森诡异的声音也会让他胆寒。“守了这些天,人没寻着,想必也花了不少银子。这要是让主子知道,如何是好呢?”
大汉喘息一阵,感觉身旁气息渐渐远了,才松下一口气说道。“左右都是死,爷便学一学那忠良,你休想从我口中知道什么。”
苏岚哈哈一笑,摇头叹息道。“好,你既然要做这样的人,我便遂了你的心愿。”见那人身子一下僵直,“那些手段我也好久没有使过,今天就同你玩一回吧。”
一个物体带着冰凉贴上他的脸,发出嘶嘶的响声。大汉身体一抖,那件事物如同活物一般,从脸上滑到颈后,上下挪动间还欲钻进他的衣领。
“这个时候它本该还是睡着的,从窝里掏出来惊扰了好梦。碰上这样温暖柔软的所在,一定不会放过。”苏岚几乎憋不住笑,看着吓得颤抖不止的大汉犹自说着。
大汉身体僵硬如同死尸,待那东西探进衣领半寸后大叫道。“我说我说,是楚渊楚大人让小的到这儿找一个穿白色衣服深黑眼睛的年轻男人。只要他一出现便把他杀了!冤有头债有主,小的也是替人办事,还望大爷放过小的一条贱命。”
苏岚眉头一抬,冲身旁的人做个手势,便有人上来一个闷棍将大汉打晕过去。他一步步拾级走出藏酒的地窖,“把那几个从正门扔出去。”
宋掌柜点了点头,“那这一个?”
“留着,等楚大人亲自上门来取。”
木樨并没有将遇袭一事告诉苏岚。
那天出了许多事情,光骨香反噬就把苏岚吓得够呛。要是再将这事说给他听,只怕以后苏岚再也不会准许他一个人独自外出。
木樨知道叶青泽一定会将真相查出,这段时间他也留了个心眼,从药庐回来之后便闭门不出,每日只在密阳楼看稍浅的医书,留在苏岚身旁。
昏黄烛光下看久了觉得眼睛酸疼,木樨伸了个懒腰正准备倒杯茶喝。房门却被人一脚踹开,他吓了一跳,抬眼便见苏
岚冷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什么事情惹得楼主大人不高兴,拿这门板撒气呀。”他笑着走到苏岚面前,“怎么啦?”
苏岚瞥他一眼,“这样凶险的事情,你还瞒着我。”说罢也不理木樨,径自在桌前坐了,斟了一杯茶慢慢喝着。
见他闹起别扭,木樨便猜到大概。没想到楚渊非要做到赶尽杀绝的地步,竟然派了人手摸进密阳楼来。“事情还不明白,我不想让你烦心。”
将茶杯往桌上一放,苏岚拽过木樨让他坐在自己腿上。“楚渊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做,明日我便派人查探。”
“叶青泽正在查,想必过几天会有消息。”握住苏岚的手,木樨回身冲他笑道。“我不是软弱无力的人,有些事,还是让我自己去解决的好。”
苏岚不再纠缠,而是奸笑着将手中攥着的东西探到木樨怀里。冰凉滑腻,贴着他的小腹一路往上。木樨吓得一激灵,兔子一样跳出他的怀抱。苏岚哈哈大笑,甩掉那件东西,揽着木樨走向床榻。
冰溜碎成几段,渐渐融化成一滩清水。吓得那个大汉险些尿裤子的,正是这从冰室里拿出来的冰溜子。
遇热便生滑腻,如同蛇的躯体。
作者有话要说:青阳:即春天,出自《尔雅?释天》。
☆、狼狈
“老丈,这家人不住这里?”叶青泽从父亲那里知道吴明住址,到了却看见灰尘满阶门环生锈,显然已经久无人居住。
住在对面的是一家小户人家,老头从门内探出头来,看了看他的样貌才道。“走了,不住这儿啦。”
“那老丈可知他们搬到哪里?”心里虽然急切,但叶青泽面上却不露分毫,只依旧笑着问道。
老头见他衣着不俗,嘿嘿笑了两声。“没想到吴家还有这样体面的亲戚,你去余家巷子找一个叫博书院的地方,吴家公子好像在那当教书先生。”
叶青泽道声谢过,从袖中掏出一个金饼塞到老头手里。
活到这么大年纪还没见过金灿灿的饼子。也不顾叶青泽还在这里,老头张嘴咬住金饼,然后在衣襟上抹了抹就要揣进怀里。
叶青泽一把抓住老头的手,笑眯眯的眼睛一大一下。“还望老丈不要将今日的事说与别人知道。”
他话声极低,一丝情绪也无。老头心中突然就生了怕,金饼当啷一声砸在脚面上,他也不觉得疼,只鸡啄米样点着头。
弯腰将金饼拣起递还老丈,叶青泽转身离开,步伐从容有如信步闲庭。
博书院是一家私塾,专收不是十分富裕人家的孩子。塾中只有两位先生,叶青泽只略打听便找到吴明的儿子。
他才将姓名道出,吴仁便连忙将他迎进屋内。“没想到公子会找到这里来。”
吴仁中年丧妻,只有一个女儿,早早许配了人家。他独身一人,平日就住在私塾后面的平房中。如此境遇叶青泽并没料到,吴明即使在朝中混得再差,也不至于让家人沦落至此。“吴兄怎么不去谋个差事?”
“先严临终交待,今后不得再入官场。”吴仁淡淡一笑,“不怕公子笑话,先严在时曾与当今国丈楚渊交好。先严缠绵病榻直到离世,楚渊都不曾前来探望悼念。”说到逝去的父亲,男子眉眼间带了黯然。“唯有令尊,在先严逝后一直接济。”
叶青泽谦逊一笑,“家父为人一向如此。只是弟有一事不解,楚渊为人向来不屑与低等官宦来往,怎么与令先尊私交甚密。。”说话间看着吴仁脸色,见他渐渐由黯然变为忿忿,叶青泽心中便笃定几分。
吴仁张口欲说什么,但仍旧是犹豫了没有开口。“过去的事,不提也罢。”
“弟一好友近来不知因为何事得罪了楚渊,竟然到了险些送命的地步。。”这话本是用来打动吴仁,不知怎么,叶青泽说到最后竟然真的有了感情。“弟不会强迫吴兄做这不仁义的事情。”他扶额叹道,“只是可怜我那好友,逃过这次,下次便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好的运气。”
事关人命,吴仁也顾不得许多。“楚渊绝非良善,还望公子提醒那位好友小心。”他
咬咬牙,将父亲告诉他的话透露一点。“落井下石过河拆桥的事情他做得惯了,如今贵为国丈,想必更加肆无忌惮。”
听到这里,叶青泽终于完全肯定自己心中所想。“多谢吴兄提醒,我这便回去告诉好友。”
“希望沈公子不要将与我见面的事告诉旁人。”吴仁将他送到门口。
叶青泽唇边笑容一点,“放心。”说罢向吴仁拱了拱手,向密阳楼方向去。
以为要等上几日,没想到叶青泽这么快就查出原委。
“你怎知道我在这里?”他不过因为叶赋一事在这里会过叶青泽,没想到他竟然主动找上门来。冲带他过来的老宋笑笑以示谢意,木樨将他迎进屋内。
叶青泽并不答话,坐定之后带了意味莫名的笑容看向木樨。“楚渊那样急切的想要杀人灭口,反倒露了狐狸尾巴。”
木樨抬抬眉,走到屋外招一个童子去唤苏岚来,重新坐回凳上。“你一定是成竹在胸。”他也不急着问,将热在炉上的茶斟了一碗递给叶青泽。“国子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