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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1 / 2)

>  一时桂宫乱成一团,谁曾想木樨的病非但丝毫不见好,反而生出伤人的魔怔。

皇帝钦点的侍卫苏岚也不慎被刺伤,只能暂时搬出桂宫主殿调养。一时间一干宫人人心惶惶,去往主殿值夜伺候之类也是推诿着不愿前去。

为防他再伤人,在征得泱帝允准后,舒雪桃一人担下所有权责,将桂宫主殿封锁。

宫中迅速风传,桂宫九公子得了失心疯,恐难痊愈。

桂宫偏殿之中,正弥漫着苦涩的药味。

苏岚一脸青白的靠在床上,腹上白色布带淡淡地沁出一些血迹。他咬咬牙正要起身将炉上药锅拿起,门吱呀一声打开。

“你还伤着,快躺回床上去。”将砂锅中熬好的药汁倒在瓷碗中,舒雪桃捧到苏岚面前,神色满是担忧。“这伤怕是要有段时间才能好了。”

为了让木樨疯魔一事更加可信,三人商议演一出戏骗过宫中诸人。当着众人的面,木樨持烛台向苏岚刺去,怕伤到皇帝最爱的宠人侍卫不敢施展武艺,只能生生受了这下。

想起那一幕,舒雪桃脸上浮出不忍。“还好哥控制住了力道,你怎么躲都不躲的。”事后木樨担心了好久,无奈自己正装着病,不能来看苏岚。

“如果不被刺中,怎么能骗过那些人呢。”一口饮尽药汁,苏岚咧嘴笑道。

拿过药箱替他换药,舒雪桃咬唇道。“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你是怎样喜欢上哥的,难道真是一见钟情么。”

药粉撒到伤处,疼痛如蚂蚁轻咬。“要是都能想明白,哪里有那么多痴情缠绵。”苏岚咳嗽一声,望着舒雪桃。“孟峣前几日已经完婚。”

像是戳到痛处,舒雪桃的手不禁带上力道。“他怎样与我有什么关系。”

苏岚呼了声痛,嘿嘿笑过便不再提,只是看舒雪桃的眼中带着些许心疼。

待桂宫中所有人都睡了,木樨才敢披着一件黑色外袍悄然进到偏殿中。

床榻上纱帘未遮,惨白月光照着苏岚一张因失血而不复红润的脸,让他看的心中一片疼痛。

“傻瓜,怎么都不喊疼呢。”纤细手指轻抚苏岚脸庞,木樨红了眼眶。“明明发誓不让你受伤害的,如今为了我,平白添一道伤疤。”晶莹泪水滴下,在枕边烙下印记。“我这样不堪的人,也难为一直你惦记着。”

怕泪水落到苏岚脸上惊醒他,木樨慌忙抬手拭去。“等这事了结,我便陪着你吧。”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去,没有看见床榻上的人已经睁开双眼,静静的看着他。

泱帝寝殿内点满儿臂粗的蜡烛,灯芯燃得久了,光线便昏暗下来。

“你不能将他夺走。”泱帝手中捧着玄黑外袍,喃喃自语。“如今上天将他送到朕面前,他便是朕的人。纵然你有万般不甘,也不能动他一分一毫。”烛火跳动,泱帝的身影映在帘上,重重叠叠有如鬼影。

“那双眼,真是像你啊。”脑中浮现出木樨如水双眸,“可是你从未对我笑过,只冷冷的看朕一眼,便转开了。”泱帝叹息一

声。“那时太过年轻气盛,被你拒绝便做出再难挽回的事。”话音带了哽咽,将手中衣服凑到鼻间。“过去了这么久,这衣上仍有一股血腥气。你是有多恨朕,才会以头触柱,毫不留恋的离开呢。”

眼中流出浊泪,“朕至今也没碰过他的身子,想是一直放不下你,才会如此吧。”像是怕弄湿外袍,泱帝用袖擦了擦泪水。“桂宫中那一场金黄细雨,真是牵扯朕一身一世啊。”

☆、旧梦

那时他还是太子,虽已娶了妻妾,却发现自己与常人有所不同。

娇美柔软的身体从来引起不了他的兴趣,只有那些精瘦平坦的男子身体,才让他有想要压上的欲望。

那种欲望,在他见到父皇身边宠臣之时,一发不可收拾。

天子宠臣,身份高贵容貌俊美。

尤其是那双眼睛,生得最为动人。只要被他瞥上一眼,他便僵立好久不能自已。

人人都说那人最会使毒,惹恼了他便性命堪忧,他却不这么觉得。

那人明明就如广寒宫中的仙子,冷冰冰从来不与旁人说笑。只有在看到自己妻子的时候,才会展露欢颜。

那个女子,虽然长得比他的妻妾都美,和那人站在一起,便失了好多颜色。

躲在门后的太子轻捶门柱,暗恼自己生迟了年岁,不能与他一起。

那人最爱桂宫的桂花,每到桂花浓烈之时,总会来到这里。

有时兴起便会脱下玄黑外袍,足尖轻点腾空而起,用剑鞘拍打粗壮的桂枝,让一树桂花纷纷然落下,金黄有如细雨。

过几月便会在父皇宫中闻到甜香的味道,那人酿的桂花酒,从来只有父亲才能尝到。他问父皇讨要过几次,总是不能如愿。

那时他便发誓,等到自己君临天下,定要让他住到桂宫,用那细碎金黄为他酿一坛甜香。

于是等到父皇驾崩,太子登基成为皇帝,那人终于跪在堂下对他俯首称臣,只是愈发冷淡如冰。

终究忍耐不住,一道密旨将他封为男妃,独居桂宫。

原以为那人会接下旨意乖乖到他身边,沾沾自喜时,却见那人只身入宫,将明黄锦缎织就而成的天子谕令丢在地上。眼神冰冷对他说一声:我敬你是先皇亲子,别道先皇不在,你便可以恣意妄为。

新帝恼羞成怒,年少冲动之下寻个由头将他拿下。本想让他服软,却不想那人用力挣断身上束缚,在他面前一头撞向殿上门柱,以死了结。

犹记得那人弥留之时对他说道,堂堂男子,怎容得你随意糟践。

之后便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名,将他满门下狱秋后问斩。

那人的妻子在他下令抓捕当晚带一众弟子反抗,但终没敌过数千御林军。

冲天火光,燃尽了圣宠不衰的名门望族,也烧掉了他年轻时的荒诞不羁。

那人的孩子,如今在哪里呢。

是不是同他一样,有双勾魂夺魄的大眼,却满是千年寒冰。

他从梦中惊醒,才发现自己已经不惑,身边妻妾子嗣环绕。

却再也没有那人。

“陛下,舒太医求见。”玄天宫中,泱帝正捧了画轴黯然出神,便听崔海禀报。他慌忙收起画轴宣人进来,神情终于不再悻悻。

七月炎夏,骨香的毒性终于发展为十成,木樨将自己锁

在桂宫主殿的寝殿里,只等时机成熟要泱帝性命。“陛下,九公子已痊愈。”一身青白衣服的舒雪桃跪在堂下,“但怕桂宫中还有残存病气,陛下还是过些天去看才好。”

半月多没见木樨,泱帝已是忍耐到了极致。“那他能走动吗?”

唇边浮出笑容,舒雪桃越发恭敬道。“略微走动倒是无妨,只是白天日光太盛,九公子一时还受不得。”说罢站起身,在泱帝耳边说了几句。

待他说完,泱帝招来崔海,低声交待他这几日夜晚宫门不要落锁,免去夜巡。

舒雪桃低首退下,在出门前看清一眼泱帝。

悄然老去的帝王,面容上满是期待。

子夜,皇城中陷入一片沉寂。只有巡夜侍卫手中的灯笼,摇曳着微弱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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