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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2 / 2)

三根帛丝悬停在病人的手腕上,林青释凝神细察,神色却渐渐冷下来。

他看不到,一旁的邓韶音却清楚地发觉,女子垂落多的纤细指尖已成深蓝色,青色的血管中有什么在汩汩攒动,望之令人心折神骇。

这种症状!这种症状……

周围人都屏息静默地看着白衣医者诊断,唯有邓韶音呼吸渐渐急促起来,他似乎是听见自己砰砰作响的心跳声在这静默中被无限放大,有些慌乱地抬手压住胸口,小幅度望向四周,发觉众人的眸光都聚焦在厅堂中央的病人身上,才微微松了口气。

他绝不会看错,就是这种症状!

故人已殁七载,如何还会有同样的情况出现于世?

“求你救救她!”看到林青释眼神变了,少年心知不祥,“求你了!”

“他救不了的。”邓韶音抢在他开口前冷冷道,眼中却满是怜悯。

少年回以苍白的笑,一动不动地紧盯着林青释悬丝诊脉的手指,不置一词。

“这位公子,能否借一步说话。”

良久,林青释拧眉起身,容色是从未有过的凝肃冷然,清癯的手指在衣衫下悄然扣紧了。

正文 第7章 葳蕤旧日行其五

“沈公子能否告诉我,你和这位姑娘是怎么认识的?”

邓韶音去温了一杯清润甘甜的养肺棠梨酒,回来时,病人已经安置好,平躺在床上。他扣好门帘,吩咐随从拣一盆炭火放到房中央灼烧,刚坐下,便听见林青释如此问。

“萍水相逢尔。”那少年沈竹晞挂起大氅,露出里面的鸦青长衫,正挽起袖口坐在他身侧。闻言迟疑了一下,涩声道,“说起来,我们的相逢算不上愉快。”

“我和这位姑娘,也不过只认识一月有余,决意护送她去平逢求医,不料路上却出现了这样的状况。”沈竹晞手指绞着衣角,略略有些茫然。

“实不相瞒”,林青释抿了一口棠梨酒,放缓了语调,“这位姑娘症状奇特,我也无能为力,不过——”

他面露疑色:“你既然说是护送她去平逢求医,我便有个法子缓她两月伤情,只是,平逢山除了大神官殷公子,便再无他人,而殷公子素来不通医道,是谁指点你去平逢求医?”

“不是去平逢山,是去周围瀚海雪原里的南离古寺,是云姑娘自己说,她的毒那里有解药。”沈竹晞答道,他清楚地看见他说出这个地名的时候,对面两人皆是面色一变,那位姓邓的公子甚至倒抽一口凉气。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沈竹晞不解。

林青释抬手按住眉心,仿佛沉浸在思绪中,没有立时回答他。

倒是一旁俏立的幽草接了句:“沈公子是外来人吗?不不不,外来人怕也不能够不知道南离寺吧?这……”

她忽然面露惧意地住了口。

“我之前一直……”沈竹晞欲言又止,“还请两位告知我详情,说起来,这事其中曲折甚多,难以一一道来。”

“幽草,去整理一下那位姑娘的仪容。”林青释吩咐了一句不相干的话,然后才慢慢转向少年,青灯如豆,跃动的烛光没有丝毫温暖他的容颜,反而平添几许苍白。

他道:“沈公子什么也不知道,又带着一个病人,便敢冒昧地前去南离寺。”

语声一住:“只如今,似乎是不去也不成了。”

沈竹晞听他言下之意,似乎去南离寺是一件莫大的难事,他先前不甚了解,闻言便有些迟疑:“林公子觉得我应该如何做?”

“瀚海雪域方圆万万里,只有汝尘小镇有人居住,也算得上繁华。只是,此去时日漫长,又气候寒酷,更要紧的是,这一路来……”

林青释垂眸静思,正待继续,忽然听见旁边一声尖利的惊呼,竟然是邓韶音发出来的。

仿佛看到什么难以置信的事物,邓韶音按住心口跌跌撞撞地后退,食指颤抖着直指床上平躺昏迷的女子。

她如云的鬓发被幽草细心地挽到一边,便露出了容颜。

她显然是个难得一见、有绝代风华的佳人,眉目蜿蜒如纸笺上的一落笔,在不安中,睫毛颤抖如白鹤亮翅,额角贴一朵浅粉花萼,脸色苍白,因为病弱昏迷而显得盈盈娇弱。

幽草不解地看向邓韶音,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他看到这样美的女子,却露出惊骇难言的神情,甚至整个肩膀都在剧烈起伏。

“韶音,发生什么事了?”林青释感觉不到空气中有丝毫危险的气息,蹙眉问道。

邓韶音沉默良久,没有作答,只是搬了张凳子挨着他坐下,情绪稍微平定了些,手指却紧扣在一起。

林青释按下疑惑:“倒是我唐突了。沈公子,这件事便等你回来再提。我现在开一副药方给你。”

幽草上前为他磨好墨汁,林青释展开纸笺,一笔一画地记录:“红荒冷一钱、星蕊三朵、零朱一对……”

“沈公子,隔壁便是凝碧楼下属的枢问堂,你去里头抓药,不必带紫锦贝付账。”他将药方递到他手中,静听着少年推门远去的足音。

“韶音,你现在可以讲怎么了吧?”林青释侧身问友人。

正文 第8章 葳蕤旧日行其六

“……”,邓韶音无言。

“你让她自己说。”他一指床上仰卧的病弱女子,唇畔溢出些冷意。

“她还昏迷着,怎能讲话?”幽草还待再说,却被林青释打手势止住了。

他道:“姑娘,方才我为你诊脉的时候,你便已醒了,我如你所愿把沈公子支了出去,你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邓韶音只是在一旁抱着臂冷笑,静静定在她身上的眸光却蕴含着说不出的意味。

你大概是没想到,如今你昔日的战友已成这样,即使是面对着你也认不出你来吧?他心中荒凉如死,沉寂地想。

“望安道长。”那人轻启干涩的唇瓣,声音沙哑,吐出的却是这个暌违许久的称呼。

“果然是你!”邓韶音起先道。

“云袖姑娘——”他一字一顿地念出来。

满室死寂。

幽草是不明真相,邓韶音是不知如何讲起,唯有林青释微垂着头,长发遮住大半额头,连带眉眼里的神色也是一片晦暗难辨。

“云袖,你既然活着,这几年是如何过来的?”邓韶音低低地问,神色柔和下来,竟有几分喟叹在里面,“你如何中了‘青萝拂’?”

“砰”,幽草手边预备着为林青释添茶的地杯盏炸开,滚烫的水落了满衣满身,然而她只是呆滞地看着邓韶音,重复着念了一遍:“这位云袖姑娘,中的是青萝拂?”

身为药医谷子弟,没有人比她更明白“青萝拂”是怎样的一种毒。

十四年前,夺朱之战刚开始的时候,兰畹纪氏一门惯用的剧毒就是这一味“青萝拂”,七妖剑客纪长渊持剑驭毒横杀琴河三千五百余人,直接改变了整个风岸古地战场的局势走向。可惜纪长渊是个疯子,夺朱之战结束后,依旧持此毒祸害普通修士,甚至杀妻杀子弑父弑弟无恶不作,终背德于天下。直至七年前,凝碧楼主纠合天下义士连同凝碧楼子弟,灭兰畹纪氏满门,并销毁了青萝拂这一味毒药。

只是,青萝拂分明已被当众销毁了,怎么还会流传下来?

难道这位姑娘是七年前的旧人?

幽草心念电转间苦苦思索,仍是不得要领,于是俯身拾起地上的茶盅碎片,一边唤道:“谷主……”

她忽然被猛地撞倒在一旁,震惊地抬眼看去,林青释持剑而立,手指冷定如铁,剑刃笔直地抵在坐起的床上女子的颈部。

是谷主的渡生剑!

一直挂在墙上从未出鞘过的渡生剑!

林青释握剑的手指越收越紧,在云袖平平直视的目光中,微微颔首,提剑地划过她颈部,声音却是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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