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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闷的某人刚试图直起身,外袍就这么沿着光洁的象牙色背脊滑了下去;若是掉到地上还罢了,却偏在裤带以上被百里骐伸手按住提了回去。
一声夸张的吸气声适时传来,跪在地上的金十连同院子里翟忻、严水、严云、金一都齐齐回过头去。
百里骥的目光越过几人,看到院门处李榕悦震惊的脸。
风起云涌
俗话说的好——虱子多了不咬人,外债多了不压身!一下子让这么多双眼睛看到,也就不在乎再多加他个李榕悦了。况且虽然现在的场面绝对是个误会,但毕竟如果没有这些意外出现,按趋势来说这个误会最终也将不是误会了。
被几番“炮轰”震出来的百里骥此时反倒冷静了下来,迅速转回头看着百里骐。后者微微一笑,伸手扯了他身上的袍子一扬,米白色的细密衣料当空落下,遮住了众人的视线。
待到袍子落地时,躺椅上已经空了。
外面的人自然是看不见两人如何进了内室,而跪在地上的金十却也不敢抬头张望,只用余光扫了眼犹自晃动的锦帘。
一弯新月不知何时爬上了屋脊,似乎在笑看着院子里尴尬僵立的几个人。
严水和严云毕竟年纪尚轻,虽然听过严谨旁敲侧击地透露了点风声,一时也还回不过神来;金一身为“金行十杀”之首,深谙世故为人稳重,但向来吝于言辞,因此虽早已恢复常态却不吭声;翟忻既知内情,目睹此事倒也不惊讶,但眼下家主和公子不发一言就溜了,剩下个眼睛都不会眨的东渝前太子,怎么开口确实是门学问!
几人中受冲击最大的就要数李榕悦了。此刻他直愣愣望着空无一人的躺椅,自己来此的目的已经全忘了,满脑子反反复复只有两个画面——一双相似的绝色面孔和灯烛掩映下玉色的赤裸脊背……
正值僵持之际,一抹嫩色突然闯入这凝固的气场中,黄莺般悦耳的声音娇叱道:“殿下好不讲理,怎么这么一会儿都等……不得……咦?!你们都站在这里干什么?主人呢?”
寻声望去,只见月门边严湘提着根烧火棍满头大汗地喘着气,水灵灵的大眼睛莫名其妙地在众人间来回巡视。
翟忻张了张嘴,硬着头皮问道:“小湘姑娘,你怎么不在前庭待着?那宋公子……”
严湘眨眨眼睛径直来到李榕悦跟前,正经八百地盈盈一拜,脆生生地说:“殿下身份尊贵,但来到这里便是客人,还望殿下客随主便稍候片刻,容下人们通报主人。”
她这话是不错,装得架势也很好,但这时机……
众皆默然。
李榕悦呆呆地看了她一眼,但似乎是没明白她在说什么。
严湘不高兴了,正待再说话时却突然被严云拽到一旁。
严云小声责怪道:“你怎么没拦着他?”
“我怎么没拦!”严湘委屈地分辩着:“谁让你去了这么久都没动静,他等不及了就要进来。我先前还拦,后来他那侍卫竟然和我动起手来,他便趁机跑进来了!”
“那……你怎么不喊人帮忙?!虽然慕容大哥不在,可金四大哥、金六大哥和金七大哥都在前庭周围,你怎么不叫他们?”
“我赢了为什么要叫人帮忙?”严湘傲气十足地一梗脖子。
“啊?”
“我说我赢啦!那呆瓜被我点了穴道,哈哈!厉害吧?我今儿可算明白公子所说的变弱势为优势的意思啦!”
“你~~~”
“我一装摔倒他赶紧来扶我,嘿嘿……笨蛋!然后我就追过来了,不过看样子你们已经震住他了。咳,早知道我就不用跑这么急了……”
众皆无语。
翟忻抚着额角对严云说:“小云姑娘,太子他……”
“是,我这就去。”严云也平静下来,乖巧地点点头,然后拖着仍旧搞不清楚状况的严湘走到李榕悦面前温声说:“殿下还请随婢子到前庭用茶……”
看着严云严湘带着浑浑噩噩的李榕悦离开,金一朝翟忻一颔首,随即重新隐入夜色中不见了踪影;严水回过劲儿来,也迅速找借口脚底抹油开溜了。
翟忻神色严肃地走到门口,对跪在屋里略显无措的金十低声说:“我去前庭看看,你把事情的详情呈告家主和公子知晓。”说完也自顾自走了。
青年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瞬间清空的院子半天才反应过来,心中立刻叫苦不迭——
苍天啊~~~
此时内室里又是另一番情景。
百里骥拢着被子坐在床上,似笑非笑地看着百里骐换下“独袖”外袍,半晌突然开口道:“你是故意的吧?”
“冤枉。”理着衣服的百里骐抬头一笑。
“冤枉?依你的脾气,若是事先不知会被打断,这会儿功夫早就发飙了!刚才还说让我上……哼哼,而我居然相信了!怕我冷?你是怕我说得清楚没人误会是吧?!”百里骥越说笑容越大,不过眼睛里的火焰也逐渐有燎原之势。
“这又不是我安排的。”(一脸虚伪的无辜)
“哦?”(百分之百的不信)
百里骐挨着床沿坐下,凑上去揽着他道:“我只是听见他们几个在门外嘀咕推委,并没想到金十会被踹进来;至于那个姓李的小子,我也不知道他会进来是不是?”
“骗鬼呢!”百里骥拂开魔爪,手忙脚乱地拉好滑落的被子瞪着他道:“要是愿意你还不早闪了!”
“反正他们也都猜得八九分了,否则也不会在门外犹豫。”
“猜测和真正看见怎么能一样!小云才十三,肯定吓着了……还有小水也是未成年人,要是留下什么心理阴影怎么办?你看看他们那表情!唉……唔——你~~你给我滚远点!”
百里骐咂着被咬破的嘴唇笑道:“好了,别像个女人似的婆婆妈妈了,大不了我替你杀了他们灭口。”
“你——算了,跟你说不通!从那个箱子里找件衣服给我。”百里骥挫败地叹了口气。
“这个时候了还要衣服做什么?直接睡吧。”
“你休想!”刚刚放松下来的某人警惕地瞪起眼睛。
百里骐好笑地看着他抓狂的可爱模样,心里顿觉痒痒的。手指在那微尖的下巴上一挑,吹口气问:“你知道我想干什么?”
“你还不是净想些无聊无耻的事情!”百里骥嘴上不输脸却红起来,眼神下意识转向一边道:“你害我出糗,今天想都别想!”
“我只说了个‘睡’字而已,你就自己先想到那上面去了,真是“善解人意”啊……”百里骐抚掌大笑,一翻身将拥着被子的百里骥压倒榻上:“本来没那么‘想’,现在倒是特别‘想’了,你说怎么办呢?”
“说了不行就不行,放手!”百里骥挣扎着捉住游走在腰间的手,满面绯色。
“没关系,过了子时就是‘明天’了,我可以试着稍等等……”
“等个屁!你……你我现在这身体还没成年呢!节制些吧!我可不想将来整天陪你喝固本强元的药!”
百里骐撑着身子停下手,眯起眼睛看着他,直把百里骥看得浑身寒意遍生才缓缓点头道:“你这身子太瘦了,抱着都不爽,是得养养了。要不是你饮食上太挑剔,我也不会同意那两个小丫头过来缠你。”
闻言百里骥脸上一热,一时也辨不明自己究竟是恼怒多些还是感动多些,只怔怔应了一声。恍惚间身上的温暖突然离开,他本能地一缩脖子瑟缩一下,却又立即被锦被裹暖了。
百里骐细心掖着被脚说:“你歇着吧,我去看看。”
“哎,慢着!”百里骥一把拽着他胳膊坐起来道:“让我去!”
“你?不怕面上过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