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骐垂眼瞟了瞟手中的剑——这是三天前那个妄图对自己毛手毛脚的白痴的兵器,收拾了那家伙后自己顺手拿来玩的。其实这剑太长了,使了才觉得不方便,根本就是中看不中用!细算起来,只有那匹马和那袋银子倒是还不错的……
等等!自己什么时候学会胡思乱想了?时间紧迫啊!
百里骐甩甩头,皱眉说道:“滚开,别挡我的路!”
……结果可想而知!
当手中的剑即将划上一名大汉的咽喉时,百里骐突然一顿,接着腕上一旋,用剑柄将他敲昏,而后反手点住另外两人的穴道。
“还不如杀了省时间呢!”当洗劫了大汉身上的钱袋,换了把长度合适的剑,又将三人拎到马背上后,少年擦着汗不知对谁抱怨道。
给马加了两鞭子,百里骐将自己原来的坐骑和上面的三位“乘客”送走,这才回过来将一锭银子塞给呆若木鸡摊主说:“实在对不住了,除了我们的茶钱,剩下的算赔你这两张桌子。”说完便从拴在路旁树上的三匹马中挑了最中意的解下来,轻轻一跃便上了鞍背,径自侧骑着绝尘而去了。
良久,村妇走过来推了推犹望着大道的村夫问道:“柱儿他爹,你看那个是月前教咱们在此摆摊的那位少爷不是?”
村夫搔搔后脑勺,犹豫地答道:“我看着就是啊,可他咋不认得我们了呢?”
村妇想了想,恍然说道:“看那气质模样,定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他帮咱们也不图回报,怎么会费心记得咱们呢!”
村夫虽不赞同,但显然也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释,只得摇头叹道:“奇怪了,上次明明是那么温和的脾气,这次咋变得这么厉害?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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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进了朔州地界,来往的旅人逐渐多了起来,向百里骐行“注目礼”的人也急剧增多。其实,他自己也不愿这么引人注目,但从黎阳到北姜赶了一个多月的路,大腿内侧的皮肤早已磨破几层,他想不侧着骑马也不成了。
好不容易望到了朔州城门,百里骐赶忙将马放掉——天知道他骑马骑得都要吐了!
混在往来穿流的人群中进了城,百里骐丝毫不耽搁地拉住一位老者问道:“请问南宫家的宅子在何处?”
老者奇怪地看他一眼,伸手指着街道说:“这条街走到尽头,往左一转,那最大的宅子便是南宫世家的祖宅了。”
百里骐刚道谢欲走,老者又叫住他道:“你若是找南宫家的人,在祖宅里却是找不到的。南宫家的新家主今天在郊外祁山的别院举行继任仪式,南宫家的人早三天就都过去了。”
“那请问去祁山要走哪边呢?”
“哦,这个啊,出了北门,十里便能看见了……咦?人呢?”老者揉揉自己的眼睛,再看周围,哪里还有少年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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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步一暗岗,五步一巡哨。
借着暮色的掩护,穿过严密的守卫网,百里骐攀在一棵树上静静地观望着四周的情况。
这祁山别院几乎占据了半个山头,亭台楼阁到处都是。美则美矣,论起找人那可就困难多了。来来往往的人是不少,可他看了半天也没发现哪个像是家主的……
正烦心着,突然听到一个小丫头喊道:“姐姐快点!家主等了半天了!”
家主?
百里骐眼睛一亮,低头寻声望去,只见一名绿衣少女捧着个盒子急匆匆地走过来,笑着应道:“来了来了,家主还在碧漪阁么?”
当先的小丫头噘着嘴埋怨道:“早就到涤尘居了啦!姐姐怎么耽搁了这么久?快随我来吧。”说着,两人便汇作一处并肩而行。
百里骐从树上溜下来,悄无声息地跟在两人身后。
绿衣女子边走边笑着打趣那小丫头道:“你又上不得宴席去,我看你怎么比家主还急?”
那丫头嘻嘻笑着说:“那还不许我远远看着么?咱们家主长得那么好看,一定适合这套礼服……”
两个人三转两绕,穿过雕梁画栋的长廊,最终停在一处馆舍前。
百里骐不好跟得太紧,便再次跃上了一棵大叶丰硕的树,居高临下地望着。只见那小丫头上前敲了敲门,一个梳着两条辫子的可爱少女从门里探出半个身子,笑眯眯地接过绿衣女子手中的盒子。门再次合上,又过了一会,一名身着礼服的女子走了出来,候在门外的几名侍女都屈膝福身像她行礼。
百里骐微微一怔,实在没料到赫赫南宫世家的家主竟然会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子。仔细端详起那女子的相貌,他这才发现一路上两个侍女确实所言非虚。淡淡的晚霞映得那身华贵的礼服光彩熠熠,女子宛若天宫仙姬,姿容端丽,气质优雅。看她轻移莲步,广袖微舒,款款而行,身后的侍女分成两排随她从另一条道上分花拂柳而去。
远远望见她的步伐,百里骐便知她武功不弱,更加坚信了对她身份的猜测。正打算接着跟踪,突然腹内咕噜噜一阵响动。想起不知不觉已经错过了两餐,百里骐当即决定还是先弄点东西慰劳自己饱受委屈的肠胃。闭上眼睛,凭着自己多年练就的敏锐嗅觉,百里骐寻着若有似无的香气迅速消失在夜色里。
他刚刚离开不久,涤尘居的两扇门便同时打开,十名同样装束的侍女鱼贯而出,列成相对的两排立在院中。紧接着,那个梳着两条辫子的少女蹦蹦跳跳地跑出来,转身兴高采烈地喊道:“主人快点啦,酒宴开始了啦!”
一身冰丝锦缎礼服的百里骥出现在门口,无奈地微笑道:“没听到刚才表姐的嘱咐么?我必须最后一个入席嘛,去早了不行的。”
严湘根本没听见,只上上下下反复打量着他,最后竟然呆呆的笑了起来。
百里骥捂着脑袋叹道:“你不会又开始了吧……”话音刚落,少女就扑过去抱住他,几欲挂在他身上,边蹭边傻笑着说:“我家主人真是太好看了!怎么会这么好看呢?真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倾国倾城、天仙下凡……”
满脸黑线的百里骥几乎要把下午吃的点心吐出来了,周围的侍女也都纷纷低头偷笑。
“主人的脸都被你丢尽了!”跟着走出来的严云一把揪住严湘的后领扯开她,伸手将她抱过的地方扑打整理了一遍,以一种专业地眼神审视了一阵,直到百里骥被她看得开始发怵了才道:“好,就这样,千万别乱碰!要保持完美的形象出现在他们面前!让他们全部看得目瞪口呆!”
百里骥完完全全是“三无”了——无力,无语,无奈!
好在南宫家的侍女还比较知机,一人含笑福身道:“时辰已到,是否可以移往正厅?请家主示下。”
不比不知道,看看人家教出来的孩子多乖巧懂事!反观自己的这两个,真是……
百里骥心中感慨,脸上带着温和地笑意点头答道:“好,前面领路吧。”
十名侍女,再加上严云严湘,六人在前六人在后,把百里骥围在正中间。一路上,经过的所有人都低头行礼,貌甚恭敬。
百里骥淡淡地微笑着,突然想起以前在皇宫中远远看过皇帝的仪仗,似乎也不过就是如此。
王侯将相么……心中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蓦然而生,少年温润细致的脸上不觉闪过隐隐霸气。
一行人来到灯火辉煌的八方堂时,大厅里面早就坐满了人。
南宫世家虽是武林大家,但众多子弟中也不乏经商入仕之人。即便算不上是钟鸣鼎食,那也是有相当规矩教养的。按江湖规矩,抛开长幼辈分,家主为尊。此时见百里骥来了,不论老少一并都站了起来,只闻衣衫佩饰轻响之声却无半人私语多言。
按南宫舒的说法,不同于上午的继任典礼,此刻的聚会完全算是家宴性质,因此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