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榕悦呆了呆,忽然反应过来,从地上一跃而起,拉住百里骥道:“你说的对,我们快走。”说完就要往床下钻。百里骥一把拉住他问道:“除了这里,你宫中还有没有别的密道?”李榕悦瞟了他一眼:“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这个密道不能走?”
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火势,百里骥实在不情愿和他蘑菇下去,偏偏这个孩子又十分难缠,只得急急说道:“我无意间听到了皇后和她师兄的对话,他们似乎知道是我解了你的毒所以才加害于我。那天你室中只有我们三人,如果那个叫晨曦的是你足以信任的心腹,外面又没有高手监视,那么请你解释一下他们是如何发现我的?”
李榕悦沉吟了一下反问道:“那你怎知现在他们没在监视我们?”
“我确实不知道”,百里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虽然不知他们是怎么对付你的,但我在他们眼中已经是一具尸体了,这里到处是火,我实在不知道他们为何要冒着被烤熟的危险来看‘焚尸’!况且太子殿下刚才叫‘诈尸’叫的那么大声,如果有人早就被你招来了。还是太子殿下认为东宫失火这么大的事,他们还会站在周围老老实实等人抓!”
李榕悦被他抢白的面上微窘,但心中竟也生不起气来,只红着脸站在那里,小声说道:“这里确实还有另一条密道,母后在世时说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使用,所以我也没走过,不知通往何处。”百里骥却是没有那般好耐性了,他实在难以理解四周的火都要烧到身上了,李榕悦竟然还能低声细气地装文静。他忍住怒气几乎是咬着牙问道:“密道的入口在哪里?”“在隔壁的衣橱里。”李榕悦低声答道。
“什么!”百里骥失声叫了出口:“你有没有搞错!早干什么了你!”当下也不管李榕悦的反应,隔着火墙迅速估量了一下到门口的距离,一面从身旁桌上将茶壶抓了过来,所幸里面装满了水,百里骥将半壶水兜头照李榕悦脸上泼去,不等李榕悦骂回手将自己的脸也浇湿了,又从床上拽过一床被子,一把拉了李榕悦用被子裹住两人身子道:“我数三下,我们冲出去!掩好口鼻,小心别吸入了烟气。”李榕悦从小发号施令惯了,此时却也被百里骥的气势所慑,直觉地点点头,百里骥一声令下两人同时冲入火中。
也许是有身边这人在,李榕悦并未感到多么的害怕,几十米的距离一口气就冲了过去。百里骥踢开门,带着李榕悦冲出了内室,此刻东宫中已经是一片火海,隐约可以听到外面的嘈杂之声。木质的门窗见火就着,门闩锁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两人轻易的就找到了那个衣橱。说来也怪,周围的物件都不同程度的燃烧起来,惟有那衣橱还未沾火。百里骥将已经烧出洞的被子丢开,将李榕悦衣襟上的小火苗打灭,拉他一起钻进了衣橱,回手将木门合拢。
李榕悦向那衣橱壁上摸了一阵,身下的格板忽然一翻,两人掉进了密道之中。
百里骥摔的满眼金星浑身生疼,不由向李榕悦啐道:“你怎么也不先知会我一声?好歹也让我做个准备啊!”说着从怀里拿出夜明珠,密道内顿时光亮起来,只见李榕悦揉着脚踝道:“我哪里知道是这样子的!我还没准备呢怎么可能提前告诉你!”
百里骥想起他也是头一次用这密道便不再言语,只细细观察着密道的情况。这密道较李榕悦床下的那条明显窄了不少,四壁也凹凸不平,以他的身量尚只能弓着腰站起来。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端的尽头,密道向另一端蔓延,曲曲折折不知通向何处。
百里骥站起来拍拍衣服冲李榕悦道:“我们走吧。”谁知李榕悦刚站起来就“哎呀”一声坐回了地上,瘪着嘴道:“我的脚扭了。”百里骥哀叹一声,蹲到李榕悦面前说:“你这孩子可真麻烦!扭了哪里?让我看看……”李榕悦指了指右脚,百里骥挽起他的裤脚,伸手轻轻按了按,引得他一阵呻吟。百里骥一面替他揉着,一面想心事,忽听李榕悦低低地说道:“算上这次,你是第二回救了我。”
“是啊”,百里骥随口答道:“似乎我每次遇上你都这么危急。”
“你到底为什么救我?”
“我也不知道,其实哪有什么原因,救了就是救了。”
“救了就是救了……呵呵,你真特别!”
“是么?”
“是啊,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是不一样的!你知道吗,那次你给我解毒时……啊!”百里骥忽然发力,李榕悦吃痛地叫起来:“你干什么!”
百里骥拍了拍手道:“站起来试试。”
李榕悦依言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发现脚踝竟然不疼了。他惊讶的抬起头,见百里骥向他伸出手道:“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办,我们快走吧。”
将自己的手放到他手中,李榕悦蓦然发现他的手已经恢复了温暖,就像记忆中第一次触及时一样。
两个人牵着手,小小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曲折的迷宫中。他们都不知道,此刻,在他们头顶上的东宫轰然崩塌,巍峨的宫殿瞬间化作一堆炽热的瓦砾。
国士成双 东渝旧事 32。金蝉脱壳(上)
章节字数:2847 更新时间:07…09…23 16:46
百里骥悄悄探出头,向四周扫了几眼,见东南方火光冲天,映的半边天都是血色绯红,即便隔了好远,宫人救火的喧哗声还是能时断时续地传到耳朵里。周围草木森森,满是怪石奇葩,正是东渝宫中的御花园所在,待要再仔细探察,身边的人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问道:“外面情况如何?”
缩回假山之中,百里骥倚着山石席地坐下,身上的乏力感时断时续,他也明白应该尽快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休整,清除体内的毒素,但在着皇宫之中哪有半寸净土?理着自己散乱的头发,百里骥应道:“没有人,上夜的宫人恐怕都调去救火了。”
听说没人,李榕悦方才扒着石头向外望了望,然后也学百里骥的样子在地上坐下来。
百里骥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贴身戴着的玉佩,戳了戳腰间荷包里的银票,又向腿上绑着的小匕首探了探。
还好,都在。万幸!
依东宫的火势,他那些私房体己八成已经灰飞烟灭了吧?还好前世的从商经历让他懂得未雨绸缪、狡兔三窟的道理。也亏了那些人想害他的人没有搜他的身,孩童的样貌还是或多或少麻痹了敌人。一利一弊,事物的两面性啊,呵呵……
这一场火会把许多问题烧出来,他无意管那些与自己没有几分钱关系的事,想保全自己的最好办法莫过于“隐”,但依他现在的处境恐怕难以独善其身,想向小娘亲示警更是无从说起。问题一大堆,但活着出去是前提,怎么才能安全离开这场斗争的核心地呢?百里骥的目光瞥向身旁。
李榕悦拈着小树枝抬起头,见百里骥正打量他呢,便指着地上刚画好的图面有得色地说:“你看,我们现在的位置在这儿……若到这里就安全了!”
百里骥看了眼地上的简图,即便早就料到是如此局势心里还是暗叹了一声。都说血浓于水,但皇家亲情何其浅薄,堂堂太子有了危险首先想到的竟然不是当皇帝的老爹,反倒要向外戚寻求庇护。联想到东宫中松散的守备,大火中晚至的宫人,却是不禁有了一丝了然。想到此处,百里骥真有些佩服眼前的小太子了,脑中灵光一闪顺口问道:“晨曦现在就在西阁吧。”
细微的错愕惊讶浮现在李榕悦的脸上,虽然只是刹那而逝,也足够百里骥知道答案了。不乐见他为难的样子,更不想听无聊的谎言,百里骥掸了掸衣袖站起身来,若无其事地低声说:“这会就趁乱过去吧,省得郑相担心。”李榕悦有些尴尬的虚应一声。两人将外衫反穿,把深色的里子露在外面,在这人心慌乱的一夜,迅速融进了黑暗中。
李榕悦对自己住了八年的皇宫自然是十分熟悉,百里骥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