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M
我会一直爱你
直到这份爱消失的那天
1.
我打开门，看见戴着灯罩一样大的黑色宽檐帽子的snow提着行李箱进来了。我连忙闪身让路，顺手关门，眼睁睁看着她把行李箱放到昨天阿姨刚拖完的地板上。
”我想在你家住两天，可以吗？“她没化妆，口罩拉下来也没拉彻底，卡在下唇线上，女明星整个人看起来像只迷茫又无辜的比格犬——snow的粉丝很喜欢用这种动物形容她，我还觉得挺准确的——这话听起来才不像真的提问呢，我点了点头，又用开玩笑的语调说，”那我可真是受宠若惊了。“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这个笑话不太对，很尴尬，是语调的问题还是用词的问题？我还来不及琢磨，她把行李箱放倒，抬头看我，说，”啊？为什么这么说？“
要死了，这下更尴尬了。
没有人喜欢给别人解释玩笑话。更何况是个好像不合时宜的玩笑。但我感觉自己的上身紧绷，看向女朋友的方向，一板一眼的解释说这是个假装自我贬低式的笑话。这个解释听起来就很奇怪，snow牌比格犬看起来更迷茫了，她蹲在地上，手还放在行李箱的密码锁上，问道：”为什么要自我贬低？“
大脑有fight?or?run机制，此刻我只想拔腿逃离现场。
还能因为什么呢？我俩拍了两个月的拖，约会的形式大体只有一种：她给我发酒店的房间号，我戴着棒球帽溜进酒店电梯，在她经纪人来叫早之前我就离开。我俩连看电影都是在酒店里看的。现在人毫无预兆带着行李出现在我家门口，正常人不都会很惊讶吗？正常人难道不会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因为你突然就出现在我家门口，我没什么心理准备，所以就...“我觉得今天自己的大脑和嘴巴都有点不受控制。怎么回事啊，受惊吓过度了所以出现了某种短暂的自我意识分离吗？”我不是说你来住会麻烦到我，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是说...就.....我就只是开了个玩笑，就是玩笑而已。好吧？没什么事的，你要不要吃宵夜？我刚买了云吞，能给你煮点。“
Snow看着我，眨巴了一下眼睛，说，好啊。顿了顿，她又说，不好意思，都没有跟你出去约会。
我哦了一声，避开对方的眼神，说没事我能理解，你记得回我微信就行。
......
不是，自己今天怎么回事啊？
?我是逃进厨房的。从冰箱里拿出云吞，丢进微波炉解冻，然后开始切葱。厨房窗户开着，十月份的夜晚有点凉，我穿着短裤刚从被窝里爬起来，现在感觉冷的很。但是在刚才那场尴尬对话之后，我不想离开厨房——我连头都不敢回，听着snow在客厅拆行李箱整理东西，走来走去。我觉得自己是领地意识很强的人，以前做办公室工作的时候，同事碰我的文具都不可以，现在比格犬...不对，snow在这座房子里走来走去，感觉却好像不是很恼人。
等着锅里的水煮开时，我百无聊赖地看着厨房窗外的天空。太阳应该早就下去了才对，可是天边紫的发蓝，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颜色。
我端着煮好的云吞出来，对方正坐在沙发上打电话，压低了声音，说话的时候端详自己刚做好的可拆卸美甲。我给她和自己各倒了一杯水，就坐到餐桌边去了。这张桌子是我在二手市场淘来的，但是是红木家具，品相很好至少傅源是这么说的，那个木材名字好像叫什么紫光檀。Snow打完电话，闻着香味就过来了。看到大碗云吞，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了。我看她吃的津津有味，心里却暗自为没有话题可聊感到焦虑。我害怕陌生场景，现在就是陌生场景。
她摆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亮了，我不自觉地瞟过去，只看清了那条微信的发件人名字：君姐。那是snow经纪人的名字。女明星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眼我，欲言又止的样子只维持了两秒，她又低下头去继续吃东西。那两秒已经足够让本职工作就是写剧本的我本人在自己在脑子里演电视剧了：公司发现了她的恋情，现在要逼我俩分手。
那不对啊，如果只是来说分手，为什么要带行李箱？不会是要和我私奔吧？
剧情演到悬疑时刻，轮到我的手机屏幕亮了：陌生电话，来自北京。你接吧，snow轻声说，是君姐打给你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在她的注视下滑动屏幕上的方块，把手机拿到耳边。电话那头的女人操着高高在上的北方口音，确认过我身份后，用彬彬有礼的语气传达指令一样的信息：不要告诉任何人snow现在在哪里，如果有媒体联系我，也不要回答任何问题。我哦了一声，迅速挂掉电话，然后抬头看向女朋友——她现在看起来真的就像一只楚楚可怜的幼年比格犬，把你家沙发地毯一顿糟蹋后坐在废墟里可爱地看着主人，试图通过激起对方的怜爱来逃过一劫。
“什么情况现在？我俩去开房被拍到了么？”
肯定是苏州那次。当时我穿过大堂，看到几个年龄明显不能单独办理入住的小女孩在大堂里鬼鬼祟祟。那些女孩子还看了我好几眼。可当时我以为只有男明星才有这种疯狂私生，也就没想什么。可是不对啊，私生也不会...
“不是你。“我的女朋友她小声说。
????我看着她，觉得自己的脸部肌肉已经完全脱离意识控制了。“什么叫‘不是我’？你和别人开房被拍到了？“
????我并不想看snow的表情——不知道是害怕看见，还是出于更强烈的负面情感。我抓起手机，点开微博搜索snow的名字，明星本人广场风平浪静，粉丝们一如既往地刷着偶像美图和舞蹈视频，对即将临近的舆论海啸一无所知。
??所以不是来找我私奔的，敢情是避难来了。
我抬头看回snow，觉得自己的自主意识崩塌过程还在继续，我和她同时开口：
??”所以是英加宁么？“
??“我和英加宁见面被人拍到了。”
??英加宁，名字很好笑，人长得一般，粉丝认为才华横溢，家里是确实很有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几年前，他和SNOW谈过一段。然而详情我一无所知。事实就是，和snow交往了两个月，我们两个都没怎么谈自己以前的情史。我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在有意无意的避开这个问题，还是说我俩都为了不说一些谎而把真相锁进了抽屉里。
?现在抽屉里的猫跑出来了。还被人拍到了。
?我觉得自己的胃绞在一起，隐隐作痛。
?陌生情况。
?我心里警铃大作。
?明星恋情被拍到的事情时时有，只要不是手拉着手去酒店开房，粉丝都还有余地自欺欺人，公司也都还有底气发含糊其辞的声明给自欺欺人的粉丝们壮胆，照理来，snow说也没必要这么如临大敌的样子当然这只是我自己觉得，我觉得什么都没必要如临大敌，除了爆发初期的传染病和战争，她的表情让我有不好的预感，就好像漫画书里的主角在看到什么不寻常的细枝末节后心里咯噔一下，然后反应过来事情远没有眼前这么简单。我现在心里也是这个感觉，这种感觉让我直接跳过了“女朋友好像在背着我劈腿”这件事带来的愤怒和难过，让我直接进入了如临大敌的状态。
?而我的女朋友，在刚才那句话之后，就只是盯着我，再也没有开口了。等我再把注意力拉回到她身上，才看到她眼圈已经泛红。她的手也放在桌子上，我想伸手去碰又觉得十分奇怪，可我俩从进屋到现在，都没有任何肢体接触。
?而她的手机屏幕亮了灭，灭了又亮。一片沉默里，我突然觉得饭厅的灯太刺眼了，起身一巴掌拍到开关上，把客厅灯饭厅灯都给关了。我们的脸都笼罩在阴影里，她手机发出的光亮就像夜里海上的灯塔，明暗不定，直到她伸手把那台机器翻过来盖上。
?“当时是，Abby约我去朋友家玩，”她开口了，“我到了发现他也在，原来是他拜托abby把我约来的，但是当时人很多，我就觉得，诶，大家自己玩自己的，结果到了唱k的时候，他突然站起来，说他要唱一首。“
?英加宁说歌名叫snow，snow本人顿时觉得大事不妙，想溜但是被abby拉住了。结果这首歌还真是写给她的——搞了半天，原来是他对前度旧情复燃所以想破镜重圆，这首歌就当是表白了。不愧是粉丝眼里才华横溢的男人。snow说这其实是我和她刚在一起不到一个星期的时候发生的事，当时肯定是有人偷偷拍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突然被某八卦媒体拿到手上，准备今晚九点半爆出来。公司先收到了风声，公关团队在上天入地。而snow不想在家里等着狗仔队摁门铃，拿上行李就跑了。下一件发生的事你们都知道：我睡眼惺忪地开门，一只比格犬不由分说进了我家。
?我低头看水杯。”所以他写的那首歌好听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2.
我和snow是在片场认识的，那是她主演的第一部古装剧，叫《凤行山》，粉丝期待得不得了，天天在片场外围聚集。而我是执行导演，跟着总导演干活，希望拍完这部片子以后总导演和他的公司愿意投资我的第一部长片。但是电视剧拍了一半，总导演因为”意外“猝死在酒店房里。
”意外“是官方说法，只有一小部分人——包括我——知道真相有多啼笑皆非:?他在酒店招妓，吃了伟哥，没想到药物中途触发心脏病发挂了。我只有在小时候看的80年代美国通俗里才会看到这么荒诞的死法。丑闻意味着损失，而投资方不想要承担损失，于是招妓故事被掩盖成了普通的心脏病发作。现在立刻物色一个新导演来也需要时间。制片人便把目光投向了总导演的打工仔我。一次简短的谈判后，我和制片方都满意而归：我负责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把片子拍完，而他们愿意在之后投资我的第一部长片。
在这之前，我一直只负责b组的拍摄，snow他们是a组，我俩只匆匆打过几次照面。不过”升职“以后，我俩就每天都见面了。
最开始只是一起看监视器回放时的几句调侃，候场间隙的眼神交流，暴雨天停拍时在健身房的几句闲聊，发展到端午放假时一起去吃的一顿火锅，然后加了微信。那个时候影视城很闷热，不热的时候就刮台风下雨，不要说穿着厚厚古装的演员们，我也不想一天在片场呆很久。我们拍的很快——这是我一贯的作风，拍古偶可不能像王家卫。制片方对我很满意，snow却很忐忑，进度快意味着她每天要消化的台词也多。我知道她在准备间隙会在在片场那个荷花池附近看剧本，恰好我总去那里抽烟。
我本来也没有那么爱抽烟。
我摸了摸口袋，烟盒很扁，还剩最后一支，拿出来都压弯了。我有点哭笑不得。
”我也不知道。“她摇摇头，”我没听他唱完。”英加宁还没唱完第二段verse，她就起身去了阳台透气。不一会儿，对方也出来了，守株待兔的狗仔们拍到了他俩的肢体接触。
“他吻我了。”她直视我的双眼。
我往后仰，松开手里的烟盒。内心像一潭死水。水面上升起雾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正常人在听到这种消息后应该是什么反应？我在脑子里推演了好几种回答，好像都不行。我木然地坐在那里，思考着自己为什么在这种时候毫无感觉。
反正答案肯定不是“我不喜欢她”。
可是，对正常人来说，自己伴侣对此毫无反应是不是就这个意思？
......
“所以，”我斟酌着措辞，思考着哪一件事才是我现在应该关心的，“你怎么都没跟我说过这事儿？”
“我拒绝他了啊。结果他还说他想追我。搞不懂了。”
哦，这样啊。男的，真的搞不懂。我也搞不懂。她突然抓起手机翻过来，灯塔又亮了，我的女明星咽了口口水，我终于看到她心神不宁的样子。“我没有在生气。”我干巴巴地袒露内心，放弃了思考如何共情，“你想在这里住多久都可以的。”
她不知所措地看着我，我也茫然的看着她耳边的空气，但是我伸手抓了她的手。我的手机屏幕也亮了，是傅源发来的消息。我扫了一眼，“大事不好了。”她言简意赅。之后又是一连串消息。
“我去洗个碗先。”我站起来，抓着手机往厨房去，走了一半才折返回来收碗。
太糟糕了，她看起来茫然，我看起来也是。我点进微信，看傅源都给我发了什么——我是不是忘记介绍她了？她是我所在的影视公司的宣传总监，算是我在公司里唯一的朋友，在娱乐圈拥有像7－11连锁店分布图一样庞大的关系网，如果我是这个故事的主角，她就是主角身边的那个万事通——她发了好几个短句，还有单独发的三个“！！！＂，总结起来的意思就是，英加宁那边也知道了被拍的事情，但他不想让公司发声明否认，今晚九点，他要开新歌snow的发布会，顺便发布点新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说他这是在干嘛？？”
??这是傅源给我发的最后一条消息。也是我想问的问题。我拿着手机，思考了几秒，回复她：“你确定吗？”
??傅源回的飞快：“千真万确。我认识他的执行经纪，你忘了？”
??发完了这一句，下一条跳出来的是38秒的语音。我两眼一黑。
??”打字。我不能听语音。“
??”那你不会语音转文字吗？”
??我忍住要把手机摔到洗碗池里?的冲动，点了那个选项。语音的大概内容和文字差不多：英加宁，9点，要开新歌发布会，保密的很好，现在团队核心成员就在准备了。他公司都不知情。但是傅源因为和他的执行经纪人Mina是高中同桌，所以提前知道了风声。艺人越过公司先斩后奏开发布会这种事情算是挺严重的，所以她才会那么激动的和我分享猛料。末了傅源还不忘问我，长片处女作准备的怎么样，请到孔雪儿来当女主了吗？
??我无视她的兴奋劲，“那MiNA小姐就没有告诉你他发布会到底要发布什么嘛？”
??“我问了，她不肯讲。但是吧，英加宁这个人不按常理出牌的，我怀疑他要公布女朋友。”她又发了个吃瓜表情，我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如果是真的，那么英加宁是在唱哪出？snow根本没答应他不是吗？他以为自己在演什么国产霸道总裁电视剧那样的话，我算炮灰女二？。
??那可不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脑子里掠过从吸血鬼猎人巴菲到神奇女侠的各种战斗画面，内容无一例外的是身手矫健的我暴打反派男一号英加宁。还在胡思乱想，香水味从我身后飘过来，snow的手揽到我的腰上。我一个激灵，手机真的啪一声掉进了洗碗池里。
??“你在干嘛？”她好心的伸长手臂，替我把手机捡了起来，动作在看到我和傅源的微信对话框时就停顿了。她把对话记录往上滑，而我靠在她怀里，大气都不敢出。好像我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你怎么都没和我说过啊？”她把手机塞回我手里，我转向她，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我想找她演戏的事情。“剧本没改好。八字还没一撇呢。”我闷声闷气的说，“总不能请你演个烂片。”
??她轻轻笑了一声，没说什么。厨房的灯也关了，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可我俩靠在一起，膝盖碰着膝盖。我把双臂环到她肩膀上，手机屏幕又亮了，告诉我现在是晚上六点半。
??“你呆在这里别出门。”我听到自己说，“Niki在阳台睡觉。如果她叫，你就开门给她喂点吃的。如果你害怕她碰你，把狗粮倒碗里就行。”
??又忘了说了。Niki是我养的长毛腊肠犬，三岁了，女孩子，但这不重要。
??“你要去干嘛？”
??我松开怀抱。“我要去找英加宁聊一聊。他不能开那个发布会。”
??“等等，”她抓着我的手臂，“你现在去也没有用。已经被拍到了。”
??”那也不能让他把黑的说成白的。你俩不是在谈恋爱，他追求你，你拒绝了。是他没征求过同意就亲你，这又不是什么韩剧意外，你俩没有同时摔倒嘴唇碰嘴唇。就算他要开发布会，他也要把事情讲清楚。”我顿了顿，加重了语气。”我要让他把事情讲清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干出什么奇怪的事情来，也不会告诉别人我是你女朋友。”
??“我不是那个意思...＂
??＂反正你别担心就对了。＂我拍拍她的肩，拿起搭在饭厅椅背上的外套就要潇洒的往门外走。她三步并两步从后面抓住我的手臂：“Jaime.＂
??其实我真的很喜欢听她叫我名字。
??”你现在穿着睡裤呢。”她慢吞吞地说。
电视剧杀青了也要吃顿饭。我其实很害怕那种场合，于是一整晚都致力于当个隐形人，造成的结果就是我和snow一晚上都没怎么说过话。有几次我鼓足勇气看向她，却发现她也在看我。酒过三巡，我打算提前离席，她突然就出现在我身后了，问我要不要一起回酒店。
??我俩一起坐在保姆车的最后排，她的生活助理坐在前面。我记得自己明明没喝多少，但是感觉却晕晕乎乎的。我俩的手碰在了一起，她的脑袋和我的脑袋碰在一起。她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倚靠在我身上，抬眼看到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鼻尖，便仰起脸来，笑嘻嘻往我脸蛋上亲了一口。
??我浑身僵硬，转头看向前方的路面，心里警铃大作：不好，是直女。快逃。拉开车门，跳下去，跑。
??我迫不及待的拉开车门，跳进刚拦下的出租车后座，大声说出了目的地：ASN娱乐公司。司机在后视镜里看多了我两眼，换挡启动。我扭头看窗外的天空，和一个小时前我在厨房窗户里看到的颜色一模一样，紫得发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奇怪的天色。可我没时间想这件事了，我要想怎么阻止英加宁，怎么样减少这件事情对snow的伤害。
??刚刚在电梯里我问了傅源，她告诉我，英加宁会在ASN娱乐——他所属的公司——的顶楼开直播。想想倒也是挺让人困惑的：背着公司高层开的发布会，却要定在公司里开。我和傅源确认了好几次地点，以致于她都觉得奇怪，问我怎么突然这么关心男爱豆。我打哈哈糊弄过去了。
??出租车钻进晚高峰的车流长河里龟速前进，我拿起手机，又一次点开了微博。还是风平浪静。而导航app显示，距离目的地700米的路，得开二十分钟，前方的车道是深红色的。
??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开自己的电动车出来。
??等我到了ASN娱乐公司楼下，已经是7点01了。我下车时抬头看天，天色丝毫未变。
??太奇怪了。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而眼前的ASN公司大楼给我的感觉也是可以用“奇怪”两个字来形容的。在高楼林立的江边，这栋外形酷似星舰的建筑只有四层楼高。面对商业街的LED大屏滚动播放着旗下艺人的商业广告代言。我下车的时候，正好在放英加宁的广告。
??可真是冤家路窄。
??虽然他也不一定把我当作冤家。
??可是现在才晚上七点，为什么这栋建筑内部漆黑一片呢？就连一楼大堂也是关了灯的。没有前台接待员，没有保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又退后，看了眼招牌，确定自己没有来错地方。这里就是英加宁的签约公司——ASN娱乐——的办公大楼没错。
??那块两层楼高的大屏幕突然变黑了，广告刚刚放到一半。我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下一秒，我就发现自己身处某个黑暗的，似曾相识的房间。
??月光从窗里照进来，我发现自己眼前是一道楼梯。气血往头上涌，我觉得自己的脚底都在发抖。
??我模糊地感知到那道楼梯会通向什么地方。可是我现在一点也不想往那儿去。然而这个房间没有门，我只能往上走
??脚下传来细微的声音，我低头，看到有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漫了进来。
??“Jaime！”
??是snow的声音，我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还站在外星飞船门口，头顶的天空是诡异的紫蓝色。我的女朋友抓着我的肩膀，摇晃着矮她半个头的我。她倒是有心思换了身衣服。浅蓝色的西装外套，黑内搭，黑色牛仔短裤。见鬼了，她为什么会跑出来？光天化日之下只戴了口罩，她是不是怕自己不够快被认出来。
??“我觉得不能让你一个人来。”她真诚但是严肃地盯着我，“这是我的事，我要找他讲清楚才对。”
??那你俩不能在微信上聊吗？”你怎么来的这么快？”
??“你不是有那个，电动车。我骑电动车过来的。我跟你说，真的，我刚才开过来，帽子吹飞了在半路上。气死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怎么会有我电动车钥匙啊？”
??“Niki叼给我的。”
??“…”
??算了，现在不是声讨长毛腊肠犬的时候，我拉起她的手，推门进了ASN娱乐公司。当时我俩不知道的是，玻璃大门在我俩身后缓缓复位的时候，那个好像故障了的LED大屏幕上突然出现了一行红色橙边的8－bit风格大字：
??GAME?ON
??偌大的一层楼里，只有我俩的脚步声在回荡。这里暗的出奇，好像整栋楼的墙面都涂满了吸光材料一样。snow拉紧了我的手，另一只手也抓在我手臂上。说没有一点紧张害怕是假的，我拿出手机开了手电筒，想快点找到上楼的道路。“那边。”snow拉着我，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身体一僵——是在中庭的一道楼梯。中庭的穹顶是玻璃，所以有淡淡的月光照下来，能勉强照出楼梯的轮廓。我们站到楼梯前，发现二楼平台上竖着塑料告示牌，大意是楼梯正在装修，请往前走使用电梯。
??近视400度还有散光的我还在眯着眼看告示，一道阴影突然笼罩在我们头上。我和snow转身，看到了可能是我俩这辈子见过的最难以置信的东西———
????羊头，狮身，背上有翅膀，足足有五米高。我脑子转的飞快。这不是从《潘神的迷宫》或者《魔兽》片场里跑出来的东西。这是...这是…斯芬克斯。
4.
??古埃及神兽在月光下打量着我俩，它的羊头慢慢地垂下来，??snow拉着浑身僵硬的我小步后退。头上的灯突然亮起，差点要把我晃瞎了。我举手捂脸，却听见匆忙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还有一个男人的声音直呼snow的名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额。“我听见身后的女孩欲言又止，然后低低地说了一句，”什么呀这都是？“
??我放下手，隔着斯芬克斯，发现对面来的人竟然是一整个摄制组。为首的男人穿着淡紫色西装，双手插袋，头发梳得服服帖帖，一看就是这群人的中心，他本人看起来也很享受成为人群的中心。我认出他来：陆承东，最近很火的脱口秀演员，打开电视，十个主流综艺七个都能看见他。而他现在眼神牢牢的粘在snow身上。
??我回头，比格犬假装镇定地看着我。她的手紧紧抓住我的手腕。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我们，和陆承东的摄制组之间，隔着一只焦躁的斯芬克斯。
??喜剧人又一次直呼了snow的名字——用很亲切的口吻——告诉她不用害怕，这只神兽是他朋友的宠物，会听人话，不伤人的。作为示范，他用蹩脚的英文叫了几声Sphinx，羊头狮身的野兽优雅地起身，看向他的方向。陆承东大声的命令它坐下，他连说了几次，斯芬克斯毫无反应。
???“你和他...关系很好吗？”
??虽然理智告诉我这个对话不合时宜，但我还是问了。snow刚开口就被打断了。“也没有。就....”
??“雪儿！”陆承东又在中庭的另一头大叫，他夸张地挥动手臂，双脚可是一点也没有挪动。“你要不要过来，可以摸它的。很听话！你看！”他冲十米开外的斯芬克斯伸出手，象征性地摸了一下空气。这个场景配上他例行公事一样的兴奋笑容，有种说不出来的滑稽感，不是想让人捧腹大笑的感觉，只会让人想翻白眼。但他摄制组里的好几个小姑娘都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我回头看snow，她还是一脸紧张。
??也对，孔雪儿连长毛腊肠犬都怕的要死，怎么可能去摸那头身高五米的神兽。但既然被叫了名字，她还是礼貌性开口，问陆承东他们在干嘛。
??真的吗？现在是你俩寒暄的时候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录节目呢！”男脱口秀演员的嗓门也不比孔雪儿的小。“我找朋友把他养的这玩意儿借过来他指了指斯芬克斯，结果他们工作人员没拴好，跑了。我们这不就追过来呢嘛。你别怕雪儿，这玩意不伤人的，能听懂人话。我跟你讲，它爱听笑话，你给它讲笑话它就听你的，不信你看啊。”
??他说着，又呼唤了一次Sphinx，斯芬克斯侧身撇了我俩一眼。
??Snow拉了拉我的袖子，在我耳边小声道：“你看电梯在它后面。”
??我顺着她说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果然如此。斯芬克斯的尾巴离电梯不过咫尺之遥。神兽此刻正居高临下地看着陆承东，后者开始讲自己拿手的段子，内容和最近勾搭上的小美女有关。大概就是在说现在的年轻女孩都轻易陷入互联网上的消费注意陷阱。我对陆承东不算了解，只是大概知道他喜欢讲这类两性关系笑话，消费一下网上关于“直男”和“女权”的刻板印象，总能轻易得到附和。但我和Snow现在都高度紧张，没有人能笑出声来。我看到有两个保安模样的工作人员拿着捕兽工具，不知何时已经从我俩身后绕到它后方接近它。斯芬克斯的尾巴随着陆承东一个个抖出的包袱和他身旁人低低的笑声在地上撇来撇去，突然它低吼一声，尾巴高高抬起，扫向那两个偷袭者。
??保安的倒地惨叫打断了陆承东的单口喜剧表演，我倒吸一口凉气，和snow交换眼神：趁其不备偷偷冲过去坐电梯肯定是不行了。更要命的是，斯芬克斯转向了我俩。五米高的狮身和利爪让羊脸看起来也颇为瘆人。陆承东还是牢牢地站在中庭的那一头，大声呼喊斯芬克斯的名字。喜剧演员呼唤一个离场的观众这件事好像有点滑稽，我想，也许陆承东应该把这个现场编成一个段子。斯芬克斯不耐烦地一甩尾，把他身旁一个装着古代团扇的陈列玻璃柜打碎在地。人群惊呼闪开，但我和snow没空关心ASN娱乐公司的财产损失了，斯芬克斯已经俯下身来，面对着我们，一副准备要攻击的样子。
??我俩背后是待维修的楼梯，不是很好的退路。如果大脑飞快思考时真的会像轮胎一样转动，那我的大脑正在因为胎压过大而吱吱作响。
???然后是一个急刹车。
???陆承东可以讲约会。我也可以的。
??“我朋友最近给我讲了一个事情，说她发现相比一个人的外表，还是内在更能吸引她。她说这个叫brain?is?sexy.＂?我大声开始表演，脑子里在不断回想自己看过的脱口秀片段，“brain?is?sexy，翻译过来大概就是，聪明人也可以很性感，或者你也可以直译，叫‘大脑也可以是性感的器官’好了。我那个朋友她在普华永道上班，每天就跟数字打交道，上班就是脑力运动，每天运动八个小时，有时候还不止——所以她的大脑应该是真的蛮性感的，我能想象，就你锯开她的头盖骨的话，会发现，哇，她的大脑肌肉线条很好看，没有一点脂肪。”对面一个举着摄像机的大哥听到这里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努力克制自己去看他表情的冲动，“Anyway，她前段时间跟我说她date了一个辣妹，人是很漂亮，可聊着聊着就觉得人家没什么脑子。她说她当时觉得可无聊了，都想叫同事给她打电话喊她回办公室加班，她宁愿锻炼脑子去。
???“我朋友她真的很在意这个点。她原来还date过一个在NASA?工作的博士，你想想哦，NASA，那个女生可以用脑子把火箭发射进太空，那她的大脑应该比我朋友的更性感对吧？但是她跟人相处了一个月，又把人甩了。我问她为什么，她说那个人好无聊，约会的时候讲的也是火箭和行星什么的，一点意思也没有。她下一个约会对象是个高中辍学的贝斯手，她喜欢的不行。我说你不是想找聪明人吗？这个小姑娘看起来是手臂比较发达才对吧？我朋友又说了，说Jaime你不懂欸，我现在明白了，smart?is?not?enough，你看大家都在说什么，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才是百里挑一，。这个小姑娘真的很幽默，像你一样，就讲话特别有意思，很会吐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我真的不能理解这个概念，就什么’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之类的。但是这句话真的特别火。你打开社交软件，十个好看皮囊有九个会拿这句话当他们的自拍文案。还有就是大家好像真的，真的很喜欢会讲笑话的人，有意思的人，不管男的女的。”我撇了陆承东一眼，“大家还会想跟这样的人谈恋爱。一时间整个互联网上的男女青年都在通缉有趣的灵魂，同时努力表现自己也很有趣独特。我朋友也是。
????“我就从来没有这种想法，我觉得，有趣，这个特质被高估太多了，而它实际上屁用没有。我谈恋爱的时候，就只想找长得好看的。为什么？?”我看向斯芬克斯，摊手，“两个原因：一，我自己就是有趣的人。其次就是，正因为如此，我知道所谓’有趣‘的人也没什么特别的。如果有我朋友今天跟我讲，Jaime我给你介绍一个好有意思的人，我会立刻给我同事发消息，让她call我回公司去加班。我宁愿回去做脑力运动真的。这样的话，下次我朋友要是说Jaime我这次给你介绍一个好看的人，我就能给对方看我的性感大脑了。”
?????扛摄像机的大哥笑的身体都在晃，还有其他人的笑声在起伏，我能捕捉到一点。但这些笑声不能安慰到我，斯芬克斯的反应才可以。古埃及神兽整个身体伏在地上，前爪交叠。我连人脸上的表情都解读不了，现在肯定也解读不了羊脸的——所以我根本没看它的脸，只是死死盯着它的前爪。但是它看起来没有要攻击我们的意思。我焦虑地舔了舔嘴唇，想转身却不敢。除了斯芬克斯，我只在乎一个人对这个笑话的反应。不看灵魂看皮囊的确是我择偶标准之一，但我没想过把这个笑话和Snow分享——我不想她觉得我是在暗指她无聊。然而Snow平时是喜欢听我讲笑话的，虽然有时候我的思维跳跃的太快会让她感到困惑——这没什么，人们经常对我感到困惑。我没想到的是自己在这种情形下把这个笑话讲出来了——我甚至不能直视她的双眼观察她反应。陆承东身后那帮人被我逗得哈哈大笑。陆承东本人双手插兜，头撇向一边。，斯芬克斯遮住了我的部分视线，我看不清他的脸。
???????演出不能停。我清了清嗓子，接着刚才的话头解释，“还是我那个普华永道的朋友，她有一次问我，到底怎么样可以做一个有趣的人——像我一样，什么事情都可以轻松拿来逗别人笑。我说为什么你对这个有执念呢？’有趣‘这件事情本身其实一点也不有趣。你知道为什么有的人什么都能拿来开玩笑吗？因为他们什么都他妈不在乎。对，没错，这就是当个有趣的人的唯一前提条件：什么都不在乎。我外公去年得了老年痴呆症，我回家的时候大家气氛就很沉重，觉得很难过，因为以后照顾外公会很麻烦，他会渐渐忘记我们是谁，忘记自己私房钱放在哪儿，忘记已经81岁了，结过婚，他可能某天早上起来就会说他要去上学参加法语考试之类的。我妈看起来也很难过，我倒是没什么感觉，因为到最后照顾我外公的人也不是我。但我想安慰我妈，我跟她说，别难过了，这不挺好的吗，他会越活越年轻的。“
????有手搭在我肩上。Snow的笑声其实很好辨认，分贝也不小。可我刚才太紧张了，根本没有注意到。但她的手捏着我的肩。这个段落要讲完了，我才敢看自己面前的斯芬克斯。它耳朵竖了起来，身体也没有再伏低紧绷。所以陆承东说的是真的，讲笑话能让斯芬克斯平静下来。
????我紧张地吞了口口水，在脑子里快速编排了一下自己帮人写过的单口喜剧稿子，开口继续。我肩上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撤回去了。我壮着胆子，试探性地往前一步，见它没反应，再抬腿向前。斯芬克斯现在离我不过咫尺之遥。但要我做出把手放到它头上这样的举动，我还是做不到。这个小小的念头打断了思路，我一下子卡壳了，张了张嘴，十几秒的沉默，我什么也说不出来。
????斯芬克斯的眼睛眯起来，又开始发出那种低低的吼声了。搞什么，要我给你讲一个小时专场么？就在我手足无措的时候，蹩脚的口哨声从另一个方向响起。斯芬克斯、我还有陆承东同时扭头，看见snow站在一根柱子旁，手里举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古代宫灯。
????陆承东难以置信地盯着snow，大声问她你在干什么。但snow好像没听见一样，她的表情像冬夜里刚覆上屋顶的一层薄雪，手里拿着灯笼，对着斯芬克斯左右摇晃。微弱的光映着她的精致五官，羊头狮身兽的目光聚焦到了这小小的光源上，头部也随着snow的动作左右摇摆，像一只看见逗猫棒的幼年小猫。
????“我看小红书上说的。它们喜欢这种东西。”snow看了慢慢靠近她身旁的我一眼，小声解释。
??????”...小红书上会有这种东西的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的呀。我刚刚搜的。有人养这个的。“
??????”那小红书上有没有说别的？“
??????”说...它们怕水，还怕火。“
??????要在这栋建筑里找一条河肯定是不现实的了。我张望四周，发现只有陆承东身后的几个玻璃展柜里放着易燃物：像蝙蝠侠斗篷那么巨大的折扇，还有团扇。看不清了。离得太远。我心生一计，从snow手里拿过了那盏灯笼，慢慢地把斯芬克斯的注意力从她身边引开。我往陆承东的方向靠近，他身后的工作人员都四下逃散开了，消失在四周围的黑暗里。穿着紫色西装的男人双手插兜，他左手腕的金色劳力士在火光下看起来格外显眼。我走到他身旁，把灯笼递给他。陆承东对我挑眉，手却还插在兜里。
??????“你拿着这个吸引它注意力，我去把后面柜子里的扇子拿出来，然后我们把灯笼和折扇都点着。”我尽量让自己语速放平缓，“它怕火，你把它震慑住，你们的人就可以制服它了。”
?????我看不懂陆承东脸上的表情，但能看到他额头上沁出的一层薄汗。他从我手里接过灯笼，低声问道，“那你呢？＂
?????”我？我和snow要去四楼。“
?????我这句话刚说完，他脸色就变了。我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他松手把灯笼丢到地上，然后狠狠踩了几下，火光灭了。
?????”我不会让你带走雪儿的。“他冷冷地说。“你俩不能去四楼。”
?????斯芬克斯仰头，发出古怪的嚎叫，听起来像品味古怪的音乐人把濒死的大象嚎叫和斯巴达人的冲锋号角混在一条声轨上，这个声音震的我耳膜发疼。羊头狮身兽冲我扑了过来。陆承东推了我一把，自己闪到另一根柱子后面去了。是求生本能让我迅速滚到一旁去，躲过了它的扑击。斯芬克斯扑倒了那一个玻璃展柜，多米诺效应让后面的几个柜子也摔的粉碎，我现在倒是可以不费力气的拿到折扇，不过好像也没什么必要拿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我还是抓起一把来，然后拼命躲避。我能利用的也就只有一楼的这几根承重柱。斯芬克斯拥有猫科动物的柔软脊柱，它的身体可以轻松绕柱子一周，不会因为转弯而放慢脚步。所以我的兜圈战术发挥不了什么作用，这场追逐也就绕了三根柱子，斯芬克斯的爪子就把我外套划破了个大洞，而我失去平衡，抱着那把扇子倒在电梯门前。
?????我眼角的余光瞟到了别的东西——是snow新买的那双黑色马丁靴。我的女朋友不知道从哪里又搞到了一盏灯笼，比刚才那盏要大很多，所以也立刻就吸引了羊面狮身兽的注意。snow高举着灯笼杆，手臂慢慢地左摇右晃，她高高瘦瘦的身体挺直，嘴唇因为紧张害怕抿得紧紧的。斯芬克斯停下攻击的脚步，我顾不上疼痛，连忙爬起来摁了电梯。
??????
?????我们沉默地站在电梯门口，背后跟着她的助理。回到酒店已经很晚了，snow没有选择从大门进去，而是让司机把车开到地下车库里。粉丝们也都已经离开了，我们下车，地下车库安静的只有脚步声在回荡，我伸手摁电梯，眼看着那个数字变化。
?????她的左手垂在身旁，手指轻轻碰着我的，右手还拿着手机，专注地刷着社交软件。女明星的手机都有防窥屏，不用我特地抑制自己的好奇本能。我一把抓过她无所事事的左手，手指穿过指缝，反扣过来。而她的对此的反应只是勾了勾手指，把我的手抓的更紧了。
?????我觉得嘴唇发干。
?????她的右手还举着手机，发亮的屏幕微微侧向我的方向。我以为她是要我看什么内容，瞟过去发现是微信聊天界面。有一条新消息弹出来了。是对方在称呼她：“宝宝。”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了。
?????我一把拉过snow，跌跌撞撞地冲进电梯里。那把折扇被扔在电梯口，我捡起来，看了一眼那个大灯笼，犹豫了一秒，便把扇面撕成一条又一条，从灯笼上方的口子扔了进去。火势变大了，火苗在吞噬灯笼的纸壁，snow不自觉地往后缩，我从她手里拿过已经变成小型火球的灯笼，直接怼到试图探头进电梯间的斯芬克斯面前。羊头狮身兽害怕地后退，我壮着胆子往前，空出来的左手想摁旁边的楼层按钮。
???刻着数字4的圆形按钮毫无反应。我以为自己摸空了，便又摁了一次，那个按钮还是没有亮灯。snow反应过来，探身从4?摁到3，再摁到2楼，电梯门终于要关闭了。陆承东冲了过来，我在最后一刻把手里的着火灯笼扔了出去，刚刚好扔到他脚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电梯门合上了，我和snow一起滑坐到地板上，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我听到她小声说。我紧紧抓住她的手，转身抱住她。
???电梯上方的LED屏幕出现红色字体：
??LEVEL?1?PLETED
???“你哪里搞来的这么多灯笼啊？”我在她耳边小声问。
???她刚张口要回答，电梯里的灯突然就灭了。
5.
??还是那个房间。
??我怀里没有任何人。低头看脚下，有水漫了进来。我讨厌鞋子被水浸湿的感觉，便抬脚迈上一级台阶。我站在那儿，搭着扶手，仰头看向层层叠叠向上的楼梯。我很久没有再梦到这个地方了。确切地来说，从我离开这里之后就没有再梦到过。
??过往分成两种。一种是你愿意不断回味的。还有一种是只要那个场景的轮廓在你脑海里冒头，你就会慌张得要去关掉大脑主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说不好这是哪种。
??我刚才说我从来没有梦到这个地方。是因为我每次重返这里，我的大脑都清醒的很。我的意识自己搭建好了一砖一瓦，然后把钥匙递给我。
???可今天不是这样的。
???水也要漫到我踩的这一层楼梯了。我抬脚再往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