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敲门,咱们就在门口干等着吗?”
曹宝珠话音刚落,就听见院内传来一声“吱呀”,一个素衣少女从屋里走了出来。
曹宝珠恍了下神,拍了拍胸口,还好平日见多了元安的美貌,不然今天自己恐怕要在仙女儿面前出丑了!
仪嘉郡主对几人浅浅一笑,顿时万物失色,曹宝珠心里感慨不已,这般美貌,整个临城也唯有元安可以媲美。
“几位远道而来,快些请进吧。”仪嘉郡主打开院门,将众人迎了进来。
仪嘉郡主招呼元安等人在院里的石凳上坐下,几个侍女井然有序地献上香茶,然后又恭敬地拿着茶盘退下了。
“你这的院子好生雅致,”元安看了一眼爬上屋顶藤蔓,没有山下院落雕梁画栋的精致,唯有清新质朴。
“郡主说笑了,”仪嘉郡主笑着将茶盏放在元安面前,“这是我姑祖母当年修行时住的院落,我时常来小住几天,这里比山下安静些。”
元安喝了口茶,大赞,“好香的茶!”然后放下茶盏笑道:“我一见你就觉得十分亲切,你别喊什么郡主了,喊我元安就行。”
仪嘉郡主微笑道:“恭敬不如从命,你唤我仪嘉就行。”
元安喜不自胜,和仪嘉相谈甚欢,深恨没能早点相识。
“我心中有个疑问,不知当问不当问。”元安犹豫片刻,终于没忍住心里的疑问。
仪嘉笑道:“你我一见如故,你只管问就是。”
“你长得这般好看,为什么探春宴上要打扮的……那样与众不同?”元安斟酌了下,想了个委婉些的词。
仪嘉掩唇一笑,没有直接回答元安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栖霞庵山下本也有桃林,可是每到桃花盛开的时节,常有游人折花赏玩,渐渐的,桃花便被折秃了,主持师太只好忍痛将桃花林挪到南山上。”
“元安你说说,”仪嘉眼中带笑,看着元安道:“为何主持师太要把桃树挪到南山上?”
“这还用问?”元安笑道:“自然是我定了规矩,不管是谁,哪怕是太子表哥来了,都不许折南山上的桃花……”
话音未落,元安便收敛了笑容,定定地看着依旧微笑的仪嘉。
仪嘉从一旁的小炉子上拿起水壶,往元安的茶盏里加了茶水,“栖霞庵山下的桃花无人庇佑,越是盛开越要被人折走,南山上的桃花有你庇佑,就连太子殿下都要给你几分面子,不得你的允许,绝不随意攀折花枝。”
仪嘉垂着眼眸,卷翘的眼睫微微颤动:“对栖霞庵下的桃花来说,美丽代表着毁灭,对南山上的桃花来说,美丽却是锦上添花。”
曹宝珠看了看仪嘉,又看了看元安,长得好看的人在一起说话,都这么深奥难懂吗?
第50章
“你们在说什么啊?”曹宝珠听得云里雾里。
元安拣了块茶点塞到曹宝珠嘴里; 笑眯眯道:“我们在说南山的桃花好; 下次我们还摘些送来; 请释幻师太再做些桃花酥可好?”
曹宝珠口里含着茶点十分开心地点点头:“释幻师太出手的点心; 没有不好吃的; 等下我们送些过来给仪嘉姐姐,你也尝尝,这可是我和元安亲手摘的桃花。”
仪嘉抿着嘴微微一笑; “那我就先谢谢曹姑娘了。”
曹宝珠咽下茶点,一挥手:“跟我客气什么; 你也别曹姑娘曹姑娘的叫我; 和元安一样喊我宝珠就行。”
仪嘉见曹宝珠活泼有趣,心生几分喜意; 笑道:“那我就喊你宝珠妹妹了,我看宝珠妹妹喜欢这个茶点; 待会我让侍女抄份单子给你; 你让家里的厨娘按着方子做了; 无论是配茶还是当小点; 都不错。”
“真的!”曹宝珠眼睛一亮; 她娇憨地咧开嘴笑道:“多谢仪嘉姐姐,我一吃到这茶点就十分喜欢,只是没好意思开口,既然姐姐先说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
仪嘉和元安相视一笑; 元安无奈地摇摇头; 这个宝珠啊,一说到吃的上面,满脸都放光。
栖霞庵最大的禅房里,余浪端坐在棋盘前,手里捏着一个白子把玩,主持师太看着棋盘上的大势已去的黑子,笑呵呵道:“余施主果然胸有丘壑,贫尼认输了。”
“师太把我叫过来,不会就为了下棋吧?”余浪将手里的棋子扔到棋盒里。
“余施主面带紫薇之相,不久以后必定大有作为。”主持师太面带微笑,“余施主的天地不在此处,余施主徘徊在此,意欲何为?”
“都说师太神机妙算,从未算错过一卦,今日却失算了。”余浪面带讥讽,“我是被宗长逐出家族的人,哪里还有什么大作为?”
“阿弥陀佛,”主持师太面带悲悯,双手合十,“贫尼只希望余施主若有一日功成名就,稍稍顾念天下苍生,大尧再也经不起天灾**了。”
“师太若无事,我就先告退了,”余浪起身走到禅房门口,突然回头看了一眼已经闭目的主持师太,“我比师太更希望各国和睦相处,师太只管放心就是了。”
主持师太闭目打坐不语,良久之后睁眼看着余浪离去的方向,一声叹息幽幽响起。
元安和曹宝珠从梅林小筑回到禅房时,余浪已经在禅房里等候多时了。
“余公子和主持师太聊得可好?”元安看到余浪,忍不住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听说主持师太最擅为人指点迷津,可惜我还没机会受主持师太的点拨,想来余公子肯定受益匪浅,”
余浪看见元安的笑脸,忍不住翘起嘴角,“确实受益匪浅,郡主聪明伶俐,想来不用师太指点。”
元安被人夸了聪明,心里高兴,微红着脸笑道:“这可不是我聪明,不需要指点,只是我除了烦心早上穿什么和晚上吃什么,也没有其他事可以烦恼,若是这些小事都来麻烦主持师太指点,那可要让人笑话了。”
“这是郡主的福气,”余浪微笑道:“这世上多的是为争名夺利而日夜辗转反侧的人,像郡主这样万事不愁人不多了。”
“你这是笑话我呢?”元安微微偏着头,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调侃道。
余浪忙道不敢,此时释幻师太来请几人去膳房用膳。
“没想到我们这样有福,”元安看着满满一桌子斋菜笑道:“竟然能让释幻师太亲自充当香积厨,做了这么一大桌福菜。”
释幻师太忙双手合十,连声说道:“郡主抬爱贫尼了。”
因为在佛庵里,众生平等,不讲究什么男女不同席,元安便邀请余浪一同入座,余浪犹豫片刻,见元安态度十分诚恳,便应了。
栖霞庵的斋菜制作十分精细,蔬果花叶皆可入馔,而且与其他佛寺不同,栖霞庵的斋菜从来没有素鸡素鸭之类的,都以时鲜为主,清雅素净,鲜美芳馥。
元安十分欣赏栖霞庵的斋菜,既然已经是冲着斋菜来的,又为何要费老大功夫,把素食做成荤菜的口感和味道?与其特意来佛寺吃素鸡素鸭素酱肉素肘子,不如在家里炖一碗浓油赤酱的荤食大朵快颐,何必还来吃什么素斋呢?
这一桌素斋都是释幻师太的拿手好菜,释幻师太在庵里辈分颇高,算得上得道的高人,每日除了做些点心回馈香客外,轻易不会下厨,就算是元安,有幸尝到释幻师太的手艺也深感幸运。
元安细细打量着桌上的斋菜,素什锦、凉拌香椿芽儿、咯炸盒、香菇面筋、酸面片儿、清炸玉兰片等,让人看了就口舌生津。
元安手持公筷,夹了一筷子香椿芽儿放在碗里,换了私筷把香椿芽儿送到口里,清香满口,果然美味。
“难得这个时节还有这么鲜嫩的香椿芽儿,你们也尝尝。”元安招呼着余浪和曹宝珠。
曹宝珠看了满满一桌子美味,眼都绿了,只是余浪在此,她不好意思先动筷子,元安话音未落,她已经迫不及待拿起手边的公筷夹了满满一大筷子的香椿芽儿放在自己碗里,盘子里顿时空了四分之一的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