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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嫁(出书版)作者:公子欢喜第3部分(1 / 2)

>    瞥眼看向地面,傅长亭面色一沉,这鬼术法高深。电光火石之间,就将他施在地上的结界与狸猫身上的禁锢之术破解。

「道长既指我家奴儿有嫌,身为主人,我更不能徇私护短。现在我就拿此事问他一问,也请王爷做个见证。」韩觇神情淡漠,任凭脚边的狸猫哭喊讨饶,「山楂,你无缘无故为何跑来这里?」

「呜呜……我……」肥头大耳的狸猫哭得伤心,「这家的白米糕做得好吃……我常过来……嗯,拿一块。主人说过不许……可、可这味儿太香了,我……我实在忍不住……就……呜呜呜呜……我再也不敢了。」

「此话当真?」

「真!比针尖儿还真!」山楂跪在地上不住磕头。

衣衫飘然的鬼只用眼角的余光看他,双眸一瞬不瞬,望着神情不屑的傅长亭:「那掳掠孩童之事呢?说!是不是都被你吃了?」

「没有!瞎说!胡说八道!」

「你这贪吃的畜生,除了你还能是我不成?」迥异于初见时的温文与城门下嫁妹时的慧黠,他面布寒霜,声色俱厉。

「真的,真的不是我。」眼见主人不信,狸猫抱着韩觇的腿,哭得撕心裂肺。

「此事事关重大。岂是你说没有就能没有?何况,我信了又能怎样?道长不信,你依然难逃雷火焚身。」口气不容置啄,韩觇弯腰,揪起它颈间的毛发,手心翻转,硬是将一粒黑色药碗塞进它口中,「空口无凭。先将你的肚子倒出来给王爷与道长看看,是不是当真不曾吃过人。」

「此药外裹糖衣,内中有虫,名曰餍虫。一经入肚,任凭内里藏物万千,一并倾倒而出,若无解药,至死方休。」彷佛说着于己无关的传说,姿容清朗的鬼魅对着秦兰溪等淡淡解释。

「这未免……」望着疼得满地打滚的狸猫,秦兰溪脸色发白。

「呕——」臭气熏天,无数辨不清本来面目的秽物沾着黏液从狸猫口中倾倒而出。

抓着赫连锋的胳膊,秦兰溪止不住掩鼻後退。

「如何?内中可有证物?」熏天的恶臭里,唯有一鬼一道不动不摇。韩觇直视傅长亭,冷冷问道。

死心眼的道士微微蹙眉,看向韩觇的目光里说不清是厌恶还是鄙弃。

「唔……」餍虫钻肠穿肚的威力之下,狸猫几乎将肚中之物全数倒尽。半晌之後,再无物可吐。餍虫却还连连在肚中作恶,狸猫瘫软在地,苦得连胆汁都再呕吐不出,一个劲地哀求,「主人,不是我,真的不是我……道长……呜呜呜呜……」

「忍着!」满面阴霾的鬼森森盯着傅长亭,「道长可说你清白了?道长还未开口,我如何饶你?」

话锋一转,他忽地一笑,喃喃道:「怕是道长犹有疑心吧?我将他开膛剖腹给你看,如何?」

话音未落,袖间白光一闪。不顾满地狼藉,韩觇半跪于地,匕首入肉三分,狸猫的颈间立时沁出血花。

「主人!」狸猫吓得魂飞魄散,尖叫一声昏厥过去。

「住手!」两颊青白,秦兰溪挪开眼,不忍再看,「误会一场,是本王轻妄了。」

韩觇身形不动,勾起嘴角,慢腾腾将道者的脸一寸寸扫过:「道长以为如何?」

「……」被赫连锋紧紧抓住了手腕,傅长亭无奈地抿紧双唇,怒视着这大胆放肆的鬼。

「杏仁。」好整以暇地起身,韩觇慢慢收回匕首,「把这贪吃鬼带回去。」

「好咧!」一只黄毛兔子应声从门边跳出。比起狸猫的肥硕,这只兔子瘦得离奇,两颗露在嘴外的金牙煞是惹眼,金光灿灿,奇大无比。

兔子蹦到狸猫身前,左瞧瞧右看看,歎了一口气,嘴里喃喃不知说了句什么,扛起狸猫一步三摇地向韩觇走去。

「慢着!」见他要走,傅长亭不假思索,拔剑就拦。

「道长是要疑心我了?」他回眸,琉璃般透净的一双眼,湖水般粼粼闪光,波光荡漾,暗藏无数诡谲,「那我也自证清白一番吧。」

话音未落,韩觇举掌在傅长亭眼前一晃,细细长长的手指间赫然又是一粒黑色药丸。

眼见他昂首就要将药丸吞下,秦兰溪慌忙劝阻:「公子不必如此!」

韩觇收手,挑着眉看傅长亭。

僵持许久,道者终是垂下了长剑,斜跨一步,侧身让他离去。

「哼!」低哼一声,韩觇撩起衣摆,从容跨出房门。像是在教训山楂,又像是在说予旁人听,犀利的言辞声声敲打着道者的心,「生而非人,便是你我洗脱不去的恶骨。莫怪道长抓你,谁叫你是非人!可知世间哪样事最难忍耐?一个『冤』字足以压得你生生世世不得翻身,十八层地狱下剥皮去骨也消不了你的污名!呵,凡夫俗子犹且知晓名节二字,又有谁知,纵然是妖,也是要清白的。」

夜幕下的海棠开得张扬,漫天飘飞。轻薄而细小的花瓣自韩觇的衣袖间飞过,被风吹拂着,沾上了傅长亭的衣襟。

鬼气,跟着花香一起萦绕在他的鼻间。芬芳甜美的是花。那苦涩悲凉的呢?是谁的心曲?

「即便是人,也难有如此激狂偏执的。」秦兰溪摇头感歎。

傅长亭倏然回过神,将衣襟上的花瓣拂去。再抬头,依旧是那玉树临风却又冷面无心的道者。

若不偏执,又怎会不愿轮回转世,反而徘徊辗转,苦苦坚守人间呢?鬼,总有一番执着。

两天後,一身是血的豆子出现在东城门下。

睡梦里的孩子一个劲地说胡话,「阿莫、阿莫」地哭喊着玩伴的名字。问遍了左邻右舍,可谁家都不曾有名叫「阿莫」的孩子。

夜间,豆子醒来,不停地大哭大喊:「救他,救他!阿莫,阿莫还在那儿!」

人们半信半疑,提着灯笼,举着火把,摸到了距城门三里开外的一个芦苇丛里。除了一大滩血迹与血泊中一只被咬破了肚皮的小蛤蟆,根本找不见孩子的踪迹。

「怎么回事?」秦兰溪问道。

「妖。」瞟了一眼那只肢体破碎的蛤蟆,傅长亭语气平淡,「寻常小妖,刚修得人形。遇上道行高深的同类,便与手无寸铁的孩童无异。」

秦兰溪的表情瞬间变得沉重。

同类相残,不单是人,妖也相同。世情冷漠,一句口角,半个铜板尚能引出一场纷争,更何况偌大天下,寸寸山河。

人们循着血迹往深山岭深处走,墨黑色的血滴蜿蜒着,延伸进一个散发著阵阵腥臭的洞口。

傅长亭手擎长剑,当先举步进洞。几个胆大的青年犹豫了一会儿,连同秦兰溪和赫连锋一起壮着胆子摸索着跟在他身後。方进得洞中,顿时大惊失色。但见内中正盘着一条粗壮大蛇。遍身鳞甲,身躯粗长,坚硬如铁的黑色鳞片下正汩汩冒着血流,惹得它怒气勃发,一双暗黄色的眼睛灯笼般悬在上方,凶光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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