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地方有什么特别的吗?特别到我还要特地去那里找几个人来救我?”
也不怪谢灵运觉得好笑,那些给他构陷罪名的人现在真是连一个像样的故事都懒得编了,而比起这个故事自身的错漏百出,皇帝竟然愿意相信这种荒唐的由,拿这个作为定他罪的根据,可见对方已经彻底对他失望了。
“是啊,既然我不能为陛下所用的话,那还不如死了的好是吧,这就是您所谓圣君的气度吗?”谢灵运抬起头对着上天感慨了一句,完全无视面前小吏脸上那个气急败坏的表情。
“大胆,竟然还敢妄议圣上,怎么,说你造反难道还冤枉你了?”
谢灵运终于拿正眼扫了那个小吏一眼,但这一眼里的气势就让刚刚还义正词严的小吏露出了恐慌的表情。
“你……你你……我警告你啊,我身后可有一整队正经士兵,我只要一声令下,就算你又找了一群乡勇来,他们也是救不了你的。”
“乡勇?”谢灵运的眼睛里满是不屑。
“就为了对付区区这几个人?”
“你这个狂徒,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叫区区几人,你一介书生,就算有些文采好了,就想和一队士兵对着干吗?”
“一介书生?看来岭南这种地方没有出过真正读透了书的人,好教你见识一下,真正悟了道的读书人,一言一语间能抵千军万马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死到临头反而心情很好的谢灵运,居然不像平常那样,看见小吏这种普通的庸人连多看一眼都嫌弃。常年眼睛浮在云端的人,这次终于低下头看向脚踏实地的普通人,开始耐着性子给对方传道解惑,就连他的笑容这会看上去都温柔善良了许多。
谢灵运伸出手摆了个拈花的姿势,一双丹凤眼微微下垂,配上他人到中年后微福的脸颊中和了年轻时过分张扬的美貌。现在一脸笑容温柔的谢灵运,那一副面貌倒是有了些学佛之人都有的“慈悲法相”。
“一切有为法——”随着谢灵运诵了一句偈语,小吏和他身后的那队士兵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景色晃动了起来。
“如梦幻泡影。”
在他们的眼睛里,谢灵运身后那座普通的茅草院子晃动了几下,然后就像泡沫被戳破一样。
“啪”地一声消失了。而院子里一株细瘦的看不出品种的树苗,却开始抽芽长高,在这些人惊讶的眼神里,短短片刻之内,这棵树长成了一株参天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