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说徐羡之不能去御花园那里,在刘裕终于成功登基成为了宋帝的如今,他们那几个从年少时就一直为这番大业努力至今的人,如今就剩刘裕和他一君一臣还活着。这君臣俩人之间的情分当然不是其他人可比的,那徐羡之去趟后殿的御花园也不是什么大事,但他担心的真正问题反而是刘裕本人。
自化名为毛德祖的诸葛承死后,拓跋珪也在半年之后死在了拓跋绍的手里。迅速处了叛乱的拓跋嗣虽然顺利登基成了新的魏帝,但有了十几万人死在南边,还有贺兰部这样的大部族卷入继位之争后,这些都让大魏的实力进入了一个相对弱势的时代。
刘裕并不想错失这个难得的属于汉人的机会,在他顺利登位,将大晋变为大宋之后,也曾想努力挥师北伐,将胡人赶出关外去。但一来对面的拓跋嗣坚持采取守势没露出任何破绽,二来刘裕登位的时间实在太短,没有足够的时间积蓄实力,所以北伐事项终究是以失败告终。
而壮志未酬的刘裕内心执着的那口气散了之后,身体也如山崩般骤然倾倒。
刘裕的起点实在是太低了,他以一介寒门子弟出身,一路跨过无数根本无法逾越的阶级鸿沟,到达了权利的顶峰,用不到六十年的时间走完了别人无数年都走不完的路。可是六十年时间依旧不够,他能帮刘裕达到个人权利的顶峰,却没有足够的时间再让他带着自己的族群再创一次辉煌,一血百年耻辱重新成为天下间唯一的主人。
刘裕这次一病倒,他和徐羡之都明白他的大限将至了。
而仍在病中的刘裕居然不好好待在寝殿内休息,反而把召见地点选在御花园这种室外的地点,多少有点让徐羡之察觉到了不寻常。
“司空,陛下和皇子们在前面的凉亭等您。”
报告完的内侍顺势就退了下去,徐羡之粗略地扫视了一圈周围,凉亭里一反常态的没有任何下人在伺候,只有刘裕的三位皇子,包括太子刘义符在内,笨拙地在那里做着平常下人们该做的端茶倒水的事。
“宗文来了?这边。”
刘裕看见徐羡之来了后用手招呼他过来自己对面就坐,而徐羡之进了凉亭后才发现刘裕的面前放着一盘棋局,而霎那间内心有了领悟的徐羡之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我看这棋在你府上摆了十多年,今天也就自己试着摆了摆,果然仔细一瞧,这还真是让人头疼的一局死棋啊。”
“陛下,下死局伤神又劳心,您如今病体初愈,还是不宜碰这种费力又不讨好的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