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反正这几天都不开门,你们就各自散了,爱干嘛干嘛去吧。”
“红姨,不用我们也一起跟着吗?”
问话的那个是常年跟着红儿出席这种场合的一位乐伶,这一次治丧虽然红儿什么都不说,但她们自发地想给这位虽然只有几面之缘,却因为拿她们这些贱籍都当人看而赢得了所有人尊重的将军送个别。
“不用了,你们弹不出……他想听的那种调……”说完了的红儿整了整她并没有乱的衣摆,昂首挺胸地抱着她的琵琶走到门口。
“开门吧。”
“今儿个是将军的丧礼,红姨您这样出门,怕是——”
其实院里的姑娘们都知道红儿是那个比她们所有人都伤心的人,可是她们也知道路人不知道,而她们这种贱籍本来就地位低下,她实在是怕红儿这样出去招了外人的忌讳。
“怕他们非议辱骂我?要是骂了我能得个什么好,比如能让他在下面舒服点或者以后投个好胎什么的,那不妨多骂一点,我多少也算替他积德了。而要是骂了我也就只是骂了我,我们做贱籍的,难道连骂都受不住吗?”
红儿笑得一脸鄙夷,明明是个卑贱的身份,眼里却是对整个世界的桀骜不驯。于是没有人再劝她,穿得对却与死者不亲的人给穿得不对却与死者更亲的人开了门,而门外果然如那些姑娘们想象的那样都是鄙视的眼神和恶语相向。
诸葛承在虎牢关上的口碑很好,尽管毛小豆对于他的死三缄其口,并且宣称葬礼一切从简不打扰百姓。
可仅有的几个当时在虎牢关上的守军终究目睹了一切,他们虽然在事后被毛小豆警告过不能说出整场战争背后的事实,在面对亲人好友事后的追问时只能一边摇头一边流泪。但他们却还是不忘告诉每个来问的人,是将军用一己之力护住了所有人的性命和虎牢关的安危。
于是在毛小豆的适当的纵容和那些人的刻意奔走之下,今天的虎牢关里人人素服,于是服丧的人们把走在他们中间、一身红衣的红儿衬得像是个十足的无知毒妇。
“到底是勾栏院里出来的,简直不知廉耻到了极点。将军平时是何等照顾你们这些,就换得在他身后你们用一身红衣来庆祝他去了吗?!”
“人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听说红老板一手琵琶弹得好,难怪无情无义两样俱全。”
“呸,不要脸的女人,老子还去过她院里照顾她生意呢,连今天是什么日子都分不清,还跑出来丢人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