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方才见到妧妧跟今日清晨我们在集市上宰的那个男的一起,牵着疾风往山坡那去,而后居然就听见刘婆子跟柳娘子一起在后面嚼舌根,说妧妧整天跟我们厮混,没点姑娘的样子,还连着她娘也一起说了,真是气死我了!”
“老大,咱们去给她们一些教训教训吧!”
“等等,你说什么?”段锦紧皱着眉。
大壮恼道:“咱们一起去给她们一些教训!”
段锦瞪了他一眼,“你前面说的什么?”
“我说我见着妧妧跟今日我们在集市上宰的那个人一起往山坡去了,还拉着疾风……咦,他们怎么在一起?”大壮这才反应过来,摸着脑袋摸不清门路,转头想问问段锦,却只见眼前一道黑影闪过,还扬起了一股风,吹得大壮额前头发一乱,他转过头去,段锦的床上已经空无一人了。
段锦也说不清自己怎么了,汤家来的那个叫封澄的客人他格外的看不顺眼,特别是……听的汤妧夸他赞他或者同他在一处时,那股莫名的恼意便腾地冲上他的心头,整颗心躁躁的坠坠的。现在尤其。
待他到了山坡上时,便见封澄正骑着疾风在远处飞驰,汤妧在站在大樟树下为他喝彩。
他忙走了过去,质问道:“他怎么骑着疾风!”
汤妧被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见是段锦,直瞪了他一眼,“他昔日是疾风的主人,怎么就骑不得了?”
“那,那……”段锦被这话一噎,实在说不出什么来,他只得恼怒地瞪着正在撒欢的疾风出气,还记不记得是谁整日里给它寻好吃的,找好玩的了?忘恩负义!
汤妧不理他,转头看向了封澄。只见他动作利落,身姿潇洒,如一只轻灵的飞燕,疾风同他一起又找回了以前的默契,一人一马仿佛融为一体,扬蹄,飞蹬,转身,哒哒蹄声回响之间,是少年肆意的笑声。
封澄已经许久没有这么开怀笑过了。现如今的京城局势紧张,皇帝病重,太子已经倒台,宣王与睿王正斗得火热。他祖父整日里愁眉苦脸,太傅府在他的威压下也无人胆敢放纵,原本支持太子的太傅府现如今急需要寻找出路,否则,便是万劫不复啊!
他勒了马绳正准备高声呼唤汤妧,回头却见在那高高的山坡之上,樟树之下,娇俏灵动的少女正跟俊朗活泼的少年打闹着。少年嬉笑着不知说了什么,惹得姑娘一恼,便要打他,少年忙往旁边一躲,却不跑远,只逗弄着少女去追他。
封澄张着的嘴缓缓地合上,他的唇渐渐紧抿,面上原本温润柔和的线条亦开始紧绷,他抓着缰绳的手也渐渐握紧,勒得手心生疼也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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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心?
☆、【情思】
近日来段锦的脾气一直不是很好; 别说汤妧是最直观的感受者,就连大壮大牛,锦娘段枫,甚至是汤新台都感受到了。
锦娘曾问过汤妧段锦的情况,汤妧沉思了一会儿,只道:“约莫是少年人的青春叛逆期到了!”
锦娘听不懂汤妧的话; 只无奈地摇着头; 妧妧还小; 还没开窍; 自家的小锦也是。
如同往日一般,锦娘在汤家教着汤妧做夏衫,汤家近日来的客人; 生得颇为俊秀,貌似是个身份不凡的少年郎; 现在正同汤新台一起在书房探讨着书文。
忽而汤新台的唤声传来; 汤妧放下了手中的针线; 同锦娘说了一声便出了房门; 原来是汤新台有本书找不见了,喊汤妧去寻寻。
锦娘从房门探出头去,便能从书房的窗口见到汤妧正跟那个少年不知讨论着什么; 汤新台在一旁握着一卷书笑着看着他们。
或者其余人都看不出,但锦娘作为一个活了四十多年,当年斗过不少爱慕着段枫的女子的妇人来说,她一眼便能看出那个少年郎对着妧妧时那满满的情意; 那眼神是做不得假的。
看来她得找自己的傻儿子好好谈谈喽!老大的终生大事她做不了主,这个小的怎么说也要把自己满意的媳妇儿给抓住了!
这一日的傍晚,段锦再次从汤家上完课回来,憋了一肚子的气,他看着汤叔教课时封澄那副出风头的模样便恼,尤其是汤妧还满脸的欣赏之色。
他方一回家,便对着院子里段林为他特制的木桩打了一套拳,段枫扛着锄头回来见他这副模样,惊异道:“这都傍晚了你还练什么拳?有这精力还不如晚上陪着我去山里猎狐去!”
段锦闭口不理他,锦娘跟在段枫身后走了进来,见儿子这副迷惑又烦躁的模样忽的想笑,她忙抿着弯起的嘴角,推着段枫。
“去去去,快些去做饭,我有事要同儿子谈谈!”
段枫被她推搡着往厨房走去,嘴里问道:“你有什么事要同那臭小子谈?”
“管那么多做什么,做你的饭去!”
段锦在院子里站着,疑惑他娘与他要谈些什么,正想开口问,锦娘便走了过来扯着他走到了自己的屋内,还颇为小心的关上了门。
“娘,你要同我说什么?”
“儿啊,为娘问你,你汤叔是不是教过你一首诗,叫……好似叫关雎的?”锦娘神神秘秘地问道。
段锦想了想,点头道:“是啊,可是娘你到底要问什么?”
“你可懂得那诗的意思?”
“汤叔说过啊!”段锦呆愣道。
“那诗说的是一个男子有了喜欢的女子,求之不得,辗转反侧,每日思念不安,想要去追求她……”锦娘跟他说着,眼神闪着莫名的光芒。
“啊,是啊!”段锦无聊地看着窗户点了点头。
锦娘见他那副不开窍的模样,恨铁不成钢地敲着他的脑门,“臭小子,平日里一副机灵的模样,现在为娘跟你说的这些你怎的就听不明白呢?”
段锦隐隐觉得心里头有个答案呼之欲出,似初春的嫩芽将发不发,他支支吾吾道:“我,我要明白什么?”
“臭小子,娘问你,你汤叔家来的那个客人你可是看了他便生气,整日里拉着张脸?”
段锦原本柔和的脸顿时拉了下来,他嗤了一声,又哼了一声。
“看看,看看,就是现在这副模样,娘问你,你为何见了他便不高兴?”
“因为他……”
“因为他与妧妧是多年不见的故友,他见了妧妧欢喜,妧妧见了他也欢喜,所以你便不欢喜了是吗?”锦娘得意道。
段锦瞪大眼睛,声音颤颤道:“娘,你怎么知道?”
“为娘我怎么知道?”锦娘一声轻笑,“因为娘知道你喜欢妧妧,从三年前娘便知道你喜欢她了,你心悦她,所以你见了那少年郎便生气,那是因为你嫉妒,你吃醋啊,傻儿子哎!”
“我,我……”段锦突然红了脸,他只觉得局促不安,好似心中紧紧藏住的心事被人揭开,突然曝光于青天白日之下,但是这事他自己都不知道,被人突然告知,他顿时觉得脑海遭受到了一阵冲击。
段锦在屋子里走了好几圈,“我我我”的“我”了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
锦娘按着他的肩,认真道:“儿啊,你好好想清楚,再不开窍,妧妧便要被别人抢走了,到时候你上哪哭去,那少年郎对妧妧的情意,想必你可比为娘清楚!”
她不再看段锦是什么反应,转身出来房门,还颇为小心地替段锦关上了房门,关门的瞬间,她看见段锦正呆愣愣地站着,盯着脚下的地板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