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桂半拉着眼皮,有气无力瘫坐在椅子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林泽的话,想起家里的事,眼泪竟然唰唰地流出来。
林泽脸上的笑僵住了,缓缓去把房门关上,坐在床位,看着卢桂不做声。
北山书院像他们班,几乎全
是被课业压得没空闲想东想西的学子。
大家仍然会时刻谨记院规,人前必须保持仪态端方,这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习惯。
可卢桂现在,这种状态好像是不想活一样,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卢桂能住单人斋舍,家里条件应该很不错,刚才林泽站门口,也能看到屋里的大致摆设。
不说有多豪富,至少不缺钱。
身上的衣服面料,头头的饰品,腰间的玉佩等等,都能看出一二。
人家住大通铺都没见崩溃,怎么这个小少爷就搞成这样。
卢桂可能是太需要一个倾听者,他自顾自便说起来,“我怕是读不下去了,你知道吗?自打考中童生,又入学北山书院,家中长辈,甚至于是全族人都视我为珠为宝。每人的眼里都饱含期望,待我金榜题名,一朝跃龙门,全族都可翻身。可我进来后,越发学得艰难,即便是人字丙班都…”
林泽明白了,这是有点像踩着尾巴进来的学生,基础不够扎实,考进北山书院带有一定的运气成分。
上学一段时间,越来越跟不上。本来就比他厉害的同学,各个都卷得不行,卢桂再努力,通宵不睡觉,也赶不上。
刚刚受到类似打击的林泽,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对卢桂的遭遇,感触很深。
“我学不来!我真的尽力了!这些天,我整宿整宿睡不着,坐在书案前,一翻开书册,脑子就像有无数细针扎着!我没有办法…”卢桂蜷缩在椅子里,抱头痛哭起来。
林泽泛起一股心酸,不知道是不是担心自己以后也会走到这一步。默默将鞋子脱下,盘腿坐床尾。
等呜咽声渐停,林泽穿上鞋,给卢桂递过去一块干净的手巾。
“卢兄,我曾听过这样的话。人活于世,除了生死,都是无关紧要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合适的去处,并非一定要科考入仕才算活得好,那外头的小饭馆、脚店、贩夫走卒,每天也过得很满足。
庄子南游诸国,课徒著书,一生都未有什么高官厚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