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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穿今]凤过青山第18部分(1 / 2)

>“这是……做什么用的?”

黑狍子盛了一碗羊汤端着喝,挠挠头说道:“你问俺?老子也不知道干哈用!这不是你管当家的要的东西啊?”

不远处传来一句飘飘然的话:“俺们这年月,早就没有人用竹苇、木苇了。官户人家,都流行用草纸……”

息栈抬眼一看,只瞥见了丰四爷的后脑勺,身形人鬼不觉,恍恍然又慢悠悠地闪回了屋。

息栈抱了满怀的东西,奔回自己的屋子,闩上房门,独自坐在炕上。

垂头默默,心意潺潺。

被贼惦记上的那位爷,想必心里也是惦记着贼的……

心下存了这么个念想,息栈滚到炕上,脸埋进枕中,四肢抱团,胸中忍不住沉沉地笑。笑声振得自己内里酥酥麻麻,指尖酸酸痒痒。

夜晚掌灯时分,一众头领和几个老伙计围在聚义厅里喝酒吃饭。

小息栈草草做了一碗鸡茸豆腐羹,一碗松仁酥狍肉,胡乱堵住了黑狍子闹闹嚷嚷不停歇的嘴。

慕红雪啐道:“瞧瞧这饿鬼投胎的,你报号黑狍子,竟然还吃狍子肉?!”

一伙人几坛子烧刀白下了肚,都有些上脸,敞开皮袄,撸开袖子,开始捉对儿划拳。

捉对厮杀不过瘾,于是搞起了双方对抗。

慕红雪盘起两腿,大喇喇地往凳子上一坐,拍着桌子吆喝道:“黑狍子,过来!给老娘撑门面,我划拳,你喝酒!”转脸看向大掌柜,“当家的,敢不敢来!喝干那五坛子酒算数!”

镇三关双目一瞪:“呵~~~,老子还怕你啊!”回过头寻么,“谁,谁跟老子一头?军师呐,四爷呐?”

慕红雪叫道:“当家的不许唤四爷!那老奸巨猾的家伙,端的会算计人,老娘才不跟他划拳哩!”

“那你要跟谁划?”

“雷腿子,还是马号的刘二敢子,当家的选一个!”

镇三关骂道:“这咩了个咪的!你看你挑那俩怂人,不行不行!”

一旁坐着的息栈,这时一仰脖喝干了最后一口黄桂稠酒,将个空罐子重重撴在桌上。

面色已是微微泛红,双目水气凌汀,抹干净了沾在嘴唇上的乳白色酒沫,“腾”得一声站了起来,走过来说道:“当家的,我替你划!”

镇三关皱眉:“你会划拳呐?你可别给俺划输喽,那五坛子酒,撑死老子啊!”

少年不以为然地说:“划拳么,看这数月也看会了。”

镇三关豪爽地大手一挥:“好!你划,老子喝酒!”随手拖过一张凳子,摆在身前,让息栈坐在自己身边。

这所谓的两路对抗,就是分好了两个阵营,无须人人上阵,划拳好的只管划拳,酒量好的人就只管等着罚酒拼酒,分工明确,力量优化。这一个阵营里,若是有个划拳好的,再有个酒量大的,就打遍一桌无敌手了!

出拳时要行令,不会念酒令的也要罚酒。因此像黑狍子这般脑袋瓜子就不灵光,总是行错酒令的,理所当然的只能在阵营里负责拼酒。

令要记得对,数也要算得准,出拳同时要猜二人伸手指数之和。因此像大掌柜这样,每次酒精一上脑,就搞不清楚一二三、四五六的人,也只能蹲在后边儿负责喝酒!

红姑奶奶和息栈二人各自面带春/色,对视了一眼,卷上袖子伸手开始划拳。

这土匪绺子里流行的酒令就是这几句:

当朝一品卿,

两眼大花翎,

三星高照,四季到五更。

六合六同春,

七巧八马,九眼盗花翎,

十全福禄增。

打开窗户扇,

明月照当空。

就这样简单的几句俗话,息栈当然听过两遍就记在心间。大掌柜的在酒桌上每次稀里糊涂算错数的时候,他早就在一旁看得着急,想一脚踢开这男人自己上!

息栈和慕红雪二人你来我往,不亦乐乎。这个喊“三星照”,那个叫“六同春”,出拳速度之快,看得那一桌子的伙计一愣一愣,全部凑上来围观起哄。

有人爬到了桌子上,“啪”、“啪”摆出身上的铜板开始投庄。围观的众伙计随即分成了两路阵营,纷纷下注,赌那二人的输赢。

慕红雪很快发现,跟息栈划拳还不如跟丰四爷划!

跟那个丰老四斗拳,反正是斗不过,早早就输掉收摊了。可是跟息栈划拳,二人恁的拼了个旗鼓相当,互有胜负,分明就是个持久战的架势。就如同两头盘羊抵上了角,你进三步,我扯四步,犄角缠在了一处,僵持不下,谁也不甘心先喊停啊!

抬眼撇向大掌柜,这男人也看得一脸专注和紧张,浑身冒着蒸腾的热气,面门上都是一团的火。烧酒一碗一碗地下肚,烧脸又烧心。黑色的中衣扣子都热得解了开来,胸前的两块结实肌肉,笼着潮气,泛着金光,滴滴热汗顺着那一道沟壑,蜿蜒流淌而下,状如甘露,醇香诱人……

就这一个走神,慕红雪竟然喊错了令。

她伸得是个攥紧的拳头(代表零),本是应该喊“四季”或是“五更”,嘴上脱口而出的竟然是“八匹马”!息栈就算是五指全出,也凑不出一个“八”来!

这就属于“臭拳”,喊错令的一拨人罚酒。

镇三关捶着酒碗大叫:“哈哈哈哈~~~!黑狍子,你的你的!”

黑狍子怒道:“红姑奶奶,你咋个叫的令?咋个又是老子喝!”

那一宿聚义厅里折腾得人仰马翻,酒气冲天。

慕红雪和息栈几乎都杀红了眼,四只眼睛布满血丝,划拳划得还觉得不过瘾,不解气,最后径自都夺过身后之人的酒碗,端着碗划,自己划来自己喝!

那五坛子酒基本上被黑狍子和大掌柜二人瓜分,双方势均力敌,难分胜负。

黑狍子醉得几乎已经出溜到了桌子下边。

大掌柜的满脸通红,脑袋里已经是一锅沸腾的稀粥,身子发软,耐不住就靠在了身前坐得人的背上,一手搭上息栈的肩膀,胸腔子里的笑声嘈嘈切切,如同沉渊中的虎啸龙吟。

息栈正专心致志地斗拳斗酒,直接一抬手,掌心不耐烦地推开男人满是热汗的脑门:起开点儿起开点儿,别粘粘乎乎得,妨碍小爷的战斗力!!!

一直闹到丑时,才各自散了回屋。

慕红雪踢了一脚地上趟的已是不省人事的黑狍子,吆喝几个伙计将这厮抬回房去。

大掌柜踉踉跄跄地扶着长条桌子,依哩歪斜蹭到了门口。息栈一把搀住了他。

大掌柜撩开膀子,摆摆手:“老子没事儿,能走,能走……”

醉态朦胧,眼含笑意,晃晃悠悠地走回了自己的屋子。

歪倒在火炕上,眯眯瞪瞪,炕洞里的火还没有弄热,皮袄都没有脱掉,被子来不及盖上,酒劲儿一上头,就只想昏昏睡去。

朦胧之中感觉眼前有一道白光,轻飘飘的人影晃动,一只手向着面门伸了过来。

大掌柜的脑子里的警觉和防范,即使在酒醉之时,也并没有懈怠三分,立时睁开了通红的一双眼睛:“谁?!”

右手从枕边抄起盒子炮,上了膛的枪管子如同自己长了眼睛,重重地抵上了来人的眉心。

顺着冰冷修长的枪管子一看,眼前映入的是面无表情的一张瓜子小脸:“当家的,是我。”

镇三关缓缓挪开了枪管子,眨巴了两下眼睛,懒洋洋地问道:“嗯?……有事儿?”

“……没什么事。”

“呵呵~~~,今天喝得痛快,痛快……累不?歇着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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