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势,发生了戏剧性的转变,梦王苦心经营的一切,刹那间,化为枯骨。女儿的灰飞烟灭,计划的沦陷,自己的孤独和寂寞,让他骤然又苍老了许多,是啊,得到天下又怎样,攀上神界的高峰又能有什么意义。他颓丧地跪在地上,任悔恨恣意纵横在血脉中。
“你走吧!”轩辕王落寞的声音响起,“王,背负着历史的使命,注定孤独。世界初始本混沌,霸王既出独遗世。如今才明白,所谓的霸王不是一个人,而是霸道的王和王道的王并存,才能遗世。”回头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苏幻梁,目光落在旁边悲痛的远翔身上:“我不怪罪于你,因为你还称得上一个孝子,你父亲的一生已足以弥补你的罪过,好好厚葬你的父亲。”语毕,走出宫殿,安抚受惊的百姓。如果说王的脚步是蹒跚的,那其中一定透露着坚定。
梦里花开(6)
梅朵
望着秀骨清相,朴雅俊逸的你,梅朵的心已经释然。
幽幽的绿光炙烤着我仅存的支撑生命的精华,狰狞的火光倒映在你刀刻般的脸庞,你那充满悲戚的眼神泄露了你的绝望。我在火光中绽放倾城绝美的笑颜,只因要留给你最美的回忆,绝望中,我缓缓低吟:“自古多情余恨空留,情到深处怨尤不再,天若有情地老天荒,此情绵绵余期已尽。”
当木棉花成熟了一个季节,萧萧落木弥漫成遥远的凄楚,我仍然于暮色深沉中守望那份凄迷的思念。一种沉淀已久的情绪,漫过痛楚的气息,问寻你那零零落落深掩爱恋的目光,只想轻轻地问候一声:“你好吗?”
为了星铎你的幸福,我将影倩的的名字与容貌移植到你的记忆里,消除了自己的一切讯息。不甘心就这样离去,像融化的冰,蒸发后留不下任何的痕迹,但是,我希望你快乐地活着,屏弃所有的黑暗和伤痛,你可以重新拥有通天眼,继续着解救轩辕国的使命。
如今,我不再是一缕无灵魂的精华,从此,我重获新生。命运赋予了我们相爱的权利,却收回了相守的承诺。无形中质问着冥冥苍穹,才发现记忆中你的轮廓早已模糊,徒留一些残骸霸占着骨髓中的寸缕,迷蒙的醒不如热烈的梦,一场刻骨铭心的痛楚胜于哀乐两忘的无奈。于是,我投胎转世改名释静,忘却前世,屏弃未来,仅在茫茫梦海中漫无目的地寻觅,寻觅烙印在骨髓中的那份遥远的苦楚。
影倩
如今的影倩不再骄纵无度,仅仅安静地过着温馨的日子。丈夫星铎每日晚出早归,依旧守护着轩辕国的命脉,你可以预测到所有的过去和未来,却唯独缺少了有关梅朵的,因为你的记忆里所有对梅朵的爱恋均转化为对妻子的温柔,但我总觉得你的眼神逡巡在我的脸上时,仿佛在寻找着什么,却总是没有结果。
双瞳朗朗如日月之明,英姿飒爽的你站在我的身后,温柔地搂着我的双肩,我们静静地站在阁楼顶端的窗棂边。我不再独倚空阁,我们一起仰望云卷云抒雁来雁往,遥看如血的夕阳怎样步履维艰地一步一步滑下对面的山岗。
你轻轻地对我说:梦里,总有一片绿色的花海,在情不自禁的泪眼蒙眬中苦涩地开放。一艘迷茫的小船,在无尽的花海里,苦苦寻觅,却终不得方向。
我微微一笑:梦里花开,那是命运。
杀死最后一只独角兽(1)
文/厉小提
图/程彬
01
这是他第十次进入幻境森林。入口处,他喝止了随从士兵的脚步,一个人站在森林与草场的边缘观望了一会,然后策马消失在浓重的绿色中。
他上一次来到这座森林,是在一个月前。那时他带了大队人马闯入寂静安详的森林,势在必得——因为他心爱的公主病危在即。
凯因国的公主在一年前沾染上了一种奇怪的病。原本美丽的容颜,在病魔的折磨下不成人形,眼神凄零悲伤若秋雨后的落花,充满绝望的灰色。
护国巫师说,要用独角兽的角入药,就可以挽救公主的性命。九只尖角作为药引之后,公主的身体必然痊愈。于是,短短的一年之间,他曾九次闯入临近凯因国的幻境森林,捕杀一直与世无争的生活在森林深处的独角兽。
那九次的屠杀近乎血腥恐怖。大队穿着闪亮盔甲的士兵,龇着牙到处乱吠的凶猛的猎犬,还有他手中他们手中绷紧弦的无数支羽箭。森林被蹂躏到树木皆倒,寸草不生。一入夜,动物们低低的哭声一片连着一片,一直传到天的那一边。
他毫不怜惜。因为他心爱的公主危在旦夕。
巫师的话并没有说错,九次治疗之后,美丽的公主真的痊愈了,恢复了往昔倾城绝美的笑容。
这一次,是第十次。
因为他心爱的公主要和邻国的王子成婚。婚礼祭祀的物品中缺少了最为重要的代表着新娘纯洁无瑕的独角兽的角。为了那个美丽的人儿能再一次绽放动人心神的笑容,他再一次背上银制的弓跨上白色的马,进入这个充满无数对他极度恐惧与憎恶的眼睛的森林。
他是公主的骑士—阿修迪加。
02
依然是充满深深浅浅各式绿色的森林,悄无声息到只能听见风哀哀的叹息。阿修迪加一进入森林就放慢了脚步,驱马缓缓前行。
虽然已经来过无数次,但是他从来没有好好观赏过这座因物种齐全而闻名西大陆的森林。
翠色的树,青色的石,脉脉一直延伸深不见底的树之森,只是没有生命的影子。动物们都因为他的到来而恐惧地藏起来了么?它们灵敏的鼻子一定嗅得出他身上早已浸透肌肤的甜腥的血的气味。
它们畏惧他!而他,却在突然间想念它们,在极端寂寞的时候。
一直走到可以看见阳光细碎身影的地方,阿修迪加跳下马。拍拍马儿板直的脊背,放它自由。他保持着同样的姿势站在树荫下很久,直到有云遮去了太阳,才闪回神。
回神的一刻,他看见了它。
那是一只纯白色的独角兽。清亮的蓝色眼瞳正凝视着他。它那么认真地凝视着他,眼睛荡漾出水灵灵的波光。
阿修迪加没有时间思索优美的词汇来形容它,虽然它是他见过的独角兽中最美丽的一只。他的手已机械性地抽出身后的羽箭,搭上银色的弓,弦一点一点绷紧,他的眼瞄准它修长的颈。
他知道该射在哪里才能令它当即没有一点痛苦地侧倒身亡。这一箭出去,他就可以将它的角拿回去,继续做他英武的第一骑士了。
第一骑士,多么辉煌又多么讽刺。他在乎的并不是这种英武和荣誉,而是能陪伴在美丽的公主身边。
乖张的戾气由他大张的手臂中蜂拥而出,成为风,刮起他的发和它白色的鬃毛。空气中传来一个悲伤的声音:“阿修迪加……”
他一时间闪了神,看见自己颀长的身影清晰地显现在它水亮的眼睛中那么英武无敌。他一鼓作气,放开扯满弓的手。
箭凌空而起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