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甸小国,就已让他窝火,现在滇缅边界纠纷不仅未能平息,反而愈演愈烈,而杨应琚竟然虚报蒙蔽、负恩欺罔,“大出情理之外”。这令他龙颜震怒,下令将杨应琚调回京师调养,命伊犁将军明瑞继任云贵总督,发动第三次征缅战争。杨应琚返京不久,乾隆帝命其自尽。明瑞用兵有方,取得蛮结之役大捷。但清军胜而轻敌,长驱直入,一度攻入缅甸心脏地带,距其都城阿瓦仅七十里。但由于军械粮饷缺乏保障,兵疲马乏粮尽,敌都在前,清军竟然无力攻城。缅军乘机发动反攻,清军节节败退,明瑞在小猛育突围战中多处负伤,自缢而死,第三次征缅战争宣告失败。乾隆帝觉得大丢脸面,异常震怒,誓雪丧师辱国之耻。
尚书、参赞大臣舒赫德,奉命赴西南边地永昌实地考察后,与新任云贵总督鄂宁联合上疏,提出征缅有办马、办粮、行军、转运、适应“五难”,认为清军征缅“实无胜算可操”,不宜继续对缅动武。乾隆帝对不领会圣意的舒赫德严厉训斥,革去舒赫德尚书、参赞大臣之职,给予鄂宁降职处分,降补福建巡抚。
低调贵戚(4)
高冕
乾隆帝谕示,“筹办进剿缅匪,一切机宜紧要,必须重臣前往调度”。何人堪当重任?乾隆帝高坐龙廷,反复审视度量,目光最后还是落在大学士、一等忠勇公傅恒身上。
傅恒就是在刘藻自刭、杨应琚赐死、明瑞自缢,三位云贵总督相继身败命裂,新任云贵总督翻身落马的情形下,执掌征缅帅印,拂着乾隆三十四年(1769年)早春二月的寒风,踏上西南征程的。
傅恒于三月入云南。四月抵达边城腾越。在乾隆帝心目上,傅恒是一张王牌。这张王牌不负重托,办事用心,进军迅速,乾隆帝十分满意,并期望他征缅得法,扬武威、宣仁德。为此,他特赐傅恒扇子一把,并在扇面亲书御诗一首,谆谆叮咛:“炎徼炽烦暑,军营区画频。大端应释记,细务不辞亲。世人谁知我,天边别故人。勖斯风到处,扬武并扬仁。”傅恒愈感责任深重,尤其是“世人谁知我,天边别故人”,足见皇上对自己倚眷之隆。他倍加用心,经仔细研究勘察,不仅找出了明瑞兵败的症结,并且得到意外的收获:有个叫翁古山的地方,有许多参天大树,其中昼楠、夜槐两种树木是造船的上等材料;附近有个叫野牛坝的地方,凉爽无瘴,是个造船的好去处。他一边命其子傅显率清军三千、湖广工匠四百六十余人秘密赶造战船,一边制定水陆并进、直捣缅甸都城阿瓦的军事计划。这一计划,正合圣意,乾隆帝大喜,给予充分肯定:“至于造船一事,水陆并进,实征缅最要机宜。”特别对造船巨木、造船佳地独为傅恒发现之事,大加赞赏,“何以前此并无一人见及,而傅恒得之,竟尔便于取携,可见事无难易,人果专心致力,未有不成者”。乾隆帝意犹未尽,还赋诗《造舟行》盛赞傅恒。
当年七月,傅恒祭纛誓师,兵发腾越,对缅发动突袭。初战告捷,乾隆帝十分高兴,赐给傅恒三眼孔雀花翎。傅恒上疏,坚辞不受重赏。此时,缅甸正值收割季节,对清军进攻猝然不防。清军深入猛拱、猛养二千余里兵不血刃,如入无人之境。只是因为气候恶劣、烟瘴弥漫,清军运粮困难,官兵多有病倒。九月,野牛坝战船造成,清军水陆并进,击溃缅甸水军。十月,攻克前被缅军攻占的军事重镇新街。十一月,进攻老官屯。该城位于金沙江东岸,南通缅甸都城阿瓦,是缅甸都城的北方屏障,是由北往南水陆交通咽喉。老官屯易守难攻,缅军设立木寨、水寨,据险坚抗。去年清军在这里吃了钉子,久攻不下,被拖累拖垮。傅恒调集清军主力猛攻二十余日,炮击、火攻、挖地道爆破,各种战法都用上,就是拔不掉这颗钉子。因这一带成天烟雾缭绕,湿度很大,水土恶劣,清军特别是久居北方的满洲兵身体很不适应,官兵染上瘴疠之疾纷纷病倒,有的甚至一命呜呼。在疫病可怕袭击下,清军原有水陆军三万一千余人,死亡过半,遭受重创,仅幸存一万三千余人,连傅恒之子傅显、总兵吴士胜、副将军阿里衮、副都统永瑞、提督五福、叶相德等重要将领,均被恶性传染病夺去生命。主帅傅恒,也未能幸免,染上恶疾,腹泻一天比一天厉害,以致一病不起。未被缅军打败的清军,在一场恶性传染病面前溃不成军,失去战斗力。
乾隆帝获悉大惊,颁谕令傅恒立即班师回京。碰巧缅甸国王、缅军主帅慑于清军兵威,也有罢兵乞和之意。决计撤兵、不愿将征缅战争再拖下去的乾隆帝,正好借机下了台阶,同意前方清军与缅方议和息战。
傅恒深知这次征缅战争并未取得乾隆帝预期的结局,自己作为主帅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主动上疏向皇上请罪:“用兵之始,众以为难。臣执意请行,负委任,请从重治罪。”乾隆帝没有将傅恒当做替罪羊,积极为他开脱责任:“此次出兵非好大喜功,而傅恒承命经略,职分应尔,设以为办理是非,朕当首任其冲,其次方及傅恒,岂宜独以为己责?昔皇祖于吴三桂一事,谕令廷臣集议,而主撤藩者,唯米思翰、明珠数人,后逆藩抗命,众皆归罪议撤之人,皇祖谕曰:‘朕自少时以三藩势焰日炽,不可不撤,岂因吴三桂反叛委过于人?’大哉圣言,足为万世法守。傅恒此事即可援以为例。前于傅恒收服猛拱时,曾赐三眼花翎以示褒宠,傅恒恳俟功成后再用。今既未经克攻贼巢,前所赐翎即着缴回,仍用伊原戴之翎。”皇上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并用心良苦地援引祖父康熙帝与米思翰、明珠等执意撤藩的先例,朝臣们自然也就息人宁事,不敢贸然攻击傅恒。身为首辅、贵戚的傅恒充分回收谦逊低调的好处,既未受辱,更未夺命,避免了那些侍宠骄狂的贵戚一旦失足便从云端跌落的悲惨结局。
傅恒在接到缅甸国王乞降方物后宣布撤军,于乾隆三十四年(1769年)回驻虎踞关。翌年二月,班师回朝。三月,带病赶赴天津觐见正在当地巡幸的乾隆帝。乾隆帝迟迟未见期待的缅王屈服求贡的表文,很是窝火,本想斥责傅恒撤兵过于草率,但看到傅恒重病缠身,不忍将他治罪。两个月后,傅恒病情恶化,乾隆帝几乎每日派人去看望,并好几次亲临慰问,关怀备至。然而乾隆帝浩荡关爱,未能挽留宠臣的生命。七月十三日,傅恒病逝,年仅四十八岁。
心膂之臣英年早逝,乾隆帝“深为震悼”。盖棺定论,乾隆帝对傅恒一生予以充分肯定,并对他谦虚之风特别赞赏:“及崇爵再加,坚让不受,尤足嘉焉。”乾隆帝将悲痛寓寄于对他的高规格治丧中。他命户部侍郎英廉负责承办傅恒丧事,谕示丧礼按宗室镇国公规格办理,赏内帑五千两治丧,允其入贤良祠,赐祭葬加礼,赐谥号“文忠”。乾隆帝还亲登其府在灵前祭酒,赋诗举哀,留下“鞠躬尽瘁诚已矣,临第鸟悲有是哉”的诗句,既对傅恒的高度评价,又充分流露痛失宠臣的内心哀痛。后来乾隆帝赋诗悼念傅恒,嘉许他为“社稷臣”。
低调贵戚(5)
高冕
傅恒子侄也都深受皇上恩宠,获高官显爵。长子为皇帝女婿(多罗额驸),曾任正白旗满洲副都统,官正二品,在代理云南永北镇总兵时去世;次子福隆安,被乾隆帝招为女婿(和硕额驸),封一等忠勇公,任兵部尚书;第三子福康安,官居协办大学士、吏部尚书,仍任两广总督,封一等嘉勇公;四子福长安,任工部尚书。内阁六个部,傅恒的三个儿子竟当过三个部的第一把手。福隆安之子丰绅济伦,袭一等忠勇公,官副都统,在御前侍卫行走,为皇上心腹之臣。傅恒子孙个个高官显爵,其留下的云骑尉世职,便由其侄子承袭。
谨慎低调是部厚沉沉的人生哲学,尤其天生显贵如傅恒者,只要读懂用好,必终生受益。
高明奴才(1)
高冕
乾隆朝后期,和辉境晌ㄇ愠暗恼伪┓⒒А!?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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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现象具有特殊而典型的意义,因而值得冠以一个时髦称谓:“和窒蟆薄!?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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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四十年(1775年),是破解“和窒蟆钡闹匾奔浣绫U庵埃瞳|平淡无奇,名不见经传,官场之中不知和涡砣耍徽庵螅瞳|平地一声雷,超级礼炮般直蹿九霄云天,而且这朵巨大神奇的耀眼礼花,从此宝石星辰似的镶嵌于苍穹,终乾隆一朝不再消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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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史稿》载,少年和窃谄肚钪卸裙摹G∈迥辏?750年),他出生于一个旗人之家。父亲常保,姓钮祜禄氏,隶属满洲正红旗;母亲是河道总督嘉谟的女儿。和嫔厦坏霉裁锤吖傧跃簦咦婺嵫拦宸嫦菡蟆⒊錾胨溃跸氯惹岢刀嘉臼乐埃飧鼍粑辉市硎老杼妫闶歉蟠铀锪袅艘还侔胫啊H惹岢刀嘉菊未鱿嗟庇谡饭伲镏蚀霰日坊挂咭恍313邢惹岢刀嘉臼乐巴猓瞳|那年任副都统,论品级为武职正二品;后来,他还晋升为都统,成为从一品官员。就拿副都统俸禄来说,每年白银一百五十五两,俸米七十五点五石,蔬菜、烛炭、纸张等各项补贴银三百七十六两,养廉银六百至一千两。另外,清廷还发给三十五个人的口粮(每人三十五石)作为官员家属补贴。武职官员的岁俸比起待遇最高的宗室岁俸要低得多。宗室岁俸最高的是亲王,岁俸白银一万两、米一万斛。但要比起寻常百姓家来,武职正二品官员的收入就够富庶的了。然旗人有旗人的生活方式。八旗军入主中原一百多年,绝对优越的统治地位将他们诱入堕落的罗网。眠花宿柳,声色犬马,赌博斗殴,看戏遛鸟,酗酒豪宴,甚至吸食鸦片,无休止的挥霍享乐,往往使他们坐吃山空,债台高筑。和患疑罘绞酱蟾庞肫渌烊嗣欢啻蟛畋稹L乇鹗呛瞳|父亲常保,中年丧妻,前妻撇下和⒑土樟礁龆樱痪贸1π⒗舨可惺槊痔┡蕖:瞳|在后娘那里得不到从前那份娇惯,要想过其他八旗子弟那种奢华日子,只好经常向外祖父嘉谟讨钱。有一回,和峙善腿巳フ伊角Ю锿獾耐庾娓柑忠樱乌痈迨剑幻还嗑茫峙善腿肆跞忠倭剑患乌泳芫:瞳|只好自己出马,去找外祖父。嘉谟恼了,打算将外孙和ò欤ㄌ尤朔ü娑ǎ烊瞬坏盟阶酝獬觯烊伺筒坏蒙美胫髯樱U馐保乌硬肯鹿蟛雒嫠登椋乌硬藕懿磺樵傅靥透馑锶倭揭樱蟛蔡透倭健U庵智枭睿倌旰瞳|留下很深刻的记忆。和盖资嵌纪场⒛盖资呛拥雷芏街獾壬矸荩欠旁谕馐√乇鹗潜咴吨兀菜闶窍院彰诺诹耍旁诨首踊仕镆淮蟀铩⑼豕笞迓蠼值木┦Γ驮傺俺2还耍钯赓獾暮瞳|绝对找不到一丁点优越感。
幸运的是,十岁的和饺胛挥谖骰拍诘南贪补傺АU馑傺冀ㄓ谟赫辏?728年),隶属内务府,每年招生仅九十名。入学者每年免费得一份口粮,不必再为肚子发愁。官学师傅由进士或举人担任,课程有四书、五经、满文、骑射。清廷定期考核官学生,择优授以官职。考一等的授笔帖式,主要负责抄写和满汉文翻译,有七品、八品、九品及未入流者;考二等的授库使、库守。从笔帖式入仕,对咸安宫官学生来说具有极强的诱惑力。乾隆朝协办大学士兆惠、军机大臣舒赫德、云南巡抚恒文等高官,都是从笔帖式做起,逐步发迹的。凭着自己的机敏和刻苦,和俺杉ò渭猓⒚伞⒑骸⒉厮闹钟镅晕淖郑氖槲寰芄坏贡橙缌鳎吹靡皇制涟斯晌模夜な没⒉牌嵋纭G∪辏?768年),十八周岁的和ビξ熳涌扑程煜缡浴K顺宄宥ィ伊锪锒椋缓糜谩胺诠槔丛鲡赈螅思渌词侵簟钡氖洌锤孔约旱穆涞诖瓷恕R芏嗄旰螅瞳|才明白,清初以来历次科举考试有一个规律:“所中大臣子弟居多”。作为出身寻常的普通官吏子弟,乡试落第不足为怪。
乾隆四十年(1775年),是和僭酥杵鹬辏瞧涫送镜墓丶鄣恪U饽晔辉拢瞳|平步青云,升任乾清宫御前侍卫兼正蓝旗满洲副都统,从此一路扶摇,进入仕途快车道。
次年正月,和位Р坑沂汤桑蝗拢尉蟪迹凰脑录嫒巫芄苣谖窀蟪迹话嗽碌魅蜗饣破旄倍纪常皇辉鲁涔饭莞弊懿茫俅饕黄烦冢皇拢嫒尾骄沉欤疑沓⒁黄反笤毙辛校嗟本┦ξ朗玖睿傩账壮啤熬琶盘岫健保晌实坌母怪械男母梗晌笔闭尾择分凶钜鄣囊欢淅窕ā;毓饲∪吣晔保瞳|还只是个三等侍卫,论品级正五品,但仅仅四年时间,就从默默无闻的小混混,一跃成为声名显赫的一品朝臣,成为皇帝跟前的大红人。
高明奴才(2)
高冕
和皇腔实酃荩渖僦斐〉坌【俗痈岛恪8岛愦尤卫遏崾涛赖浇刖Γ昧宋迥晔奔洌缓瞳|同乾隆帝相识仅一年,就进入了军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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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法之一,和谝淮谓牖噬鲜右埃痛蛳铝颂乇鹕羁痰睦佑 !?br />
陈康祺《郎潜纪闻》记载:“一日,警跸出宫,上偶于舆中阅边报。有奏要犯脱逃者,上微怒,诵《论语》‘虎兕出于柙’三语。扈从校尉及期门羽林之属咸愕眙,互询天子云何。和腊祝骸降涫卣卟坏么瞧湓鸲ǚ材诔汲苹噬辖栽焕弦樱蛟环鹨!衔眨剩骸甓痢堵塾铩泛酰俊栽唬骸弧!治始沂馈⒛晁辏喽越猿浦肌W允嵌骼袢章 !薄?br />
《庸庵笔记》则另有说法:“大驾将出,仓促求黄盖不得。高宗云:‘是谁之过欤?’各员瞠目相向,不知所指。和ι唬骸涫卣卟坏么瞧湓稹!咦诩湟嵌瓤⊙牛艉榱粒嗽唬骸舯仓邪驳么私馊耍俊势涑錾恚蚬傺病:瞳|虽无学问,而四书、五经尚稍能记忆,一路舁轿行走,高宗详加询问,奏对颇能称旨。”
和状问芮〉凵褪兜募窃兀独汕奔臀拧酚搿队光直始恰吩诰咛迩樾紊铣鋈肫拇螅抵噬鲜且恢碌模急砻骱瞳|反应机敏,而且学问功底不薄。
“虎兕出于柙”与“是谁之过欤”,均出于《论语·季氏篇第十六》。而“典守者不得辞其责”,是套用原文中注释“言在柙而逸,在椟而毁,典守者不得辞其过”的后半句,只是将最后一字改为“过”。《论语·季氏篇第十六》讲的是,掌握鲁国国政的季孙大夫即将发动讨伐颛臾(今山东费县)的战争,孔子反对用战争解决国与国之间的争端,因而反对季氏这场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