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禹棠肯定地点点头。
熊小佳是真不知道原因。一点红受江湖盟所托,要于月底之前交一名禹姓皇族女子上去,而他自己不屑亲自做这种绑人勒索之事,便找到了他们。熊小佳只是江湖上一个不入流的小贼,惯常使些迷香迷药做点鸡鸣狗盗的勾当,另一人叫刘名,精于打探消息,他们参与进来,与其说为了与一点红的交情,不如说是为利所驱。
江湖盟许诺事成之后会给他们一大笔报酬。
几人商议后选定了安南王的女儿扶兰县主。安南王是奉天帝的一个堂弟,虽说关系不亲近,但他的女儿也是皇族女子,并且刘名打探到几日前扶兰县主离家出走,更是抓人的好机会。
后来因为熊小佳的疏忽让她逃掉,他们一路追踪找到青叶城,没想到丢了县主,反倒阴差阳错捉到个公主。一点红本就恼恨禹棠害他刺客名声受损,又想借她换取更高的利益,自然不可能放掉她了。
这就是熊小佳和刘名所知的全部,当然他也不可能告诉禹棠就是了。
但从他们的对话中禹棠已经大概知道,自己原来是要做承香的替死鬼,而卫昙完全是被她连累了,然而如今悔恨已来不及。
“一点红,如果我没猜错,你们要的只是我一个人吧?”她仍想说服他放了卫昙,“你放了我朋友,我保证乖乖听你们的,绝不逃跑。多看管一个人,你们也会不方便吧?”
“放了他,好让他找人来救你吗?”一点红一哂,睁眼看看她,又看看卫昙,眼神几度变换,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他忽然一笑:“这小子对你很重要吗?”
禹棠被他笑得心里没牛馐偷溃骸耙桓銎胀ㄅ笥讯眩也幌氪鬯忝亲ニ裁挥檬遣皇牵俊?br />
“很好,你提醒了我。我们抓他确实没用,犯不着为看管他分神。”一点红撩开车帘向外探身,“老刘,我们到哪了?”
外面赶车的刘名说了一个地方,一点红思索片刻,附到他耳边说了什么,过了不久,刘名勒马,将马车停在道旁。
“小佳,喂他解药,把他带下去。”
熊小佳惊讶,一点红从来就不是什么心怀仁慈的人物,放人一条生路不是他的作风。不过仍是按他吩咐做了,并将卫昙扛下马车。
一点红跟着跳下去,留禹棠一个人在车里,刘名在外看守,他们二人带着卫昙不知去向何处。禹棠耳中听着他们脚步声远去,一颗心仿佛被细丝高高悬了起来,下面全是竖立的刀尖。她不信一点红会真那么好心,因她一句话就将卫昙放了,她现在很担心他会挖个坑,将之就地掩埋。
片刻过后他们回来了,卫昙已不见踪影。一点红依然老神在在,熊小佳却眼神躲闪,不敢与她接触。
“小昙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她已经记不得之前还说卫昙只是普通朋友,急切地望着熊小佳,心急如焚。
熊小佳面带不忍,索性一掀帘子坐外面去了。
“我把他杀了。”一点红轻描淡写地说着,坐回原位。
细丝崩然断裂,禹棠只觉得心重重落下,被扎了个千疮百孔,瞬间连呼吸也困难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昙暂时下线了,请耐心等待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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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说什么?”她眼睛瞪得大大的; 希望自己是听错了。
“你听不懂吗?我刺了他一剑,然后将他沉到水底喂鱼了。既没用,又担心随时会咬我一口的人; 不解决掉留着做什么?这还是你提醒我的呢。”一点红极轻极轻地笑了笑,“你也别伤心; 很快你就要下去和他团聚的。那小子看起来呆呆的,还挺倔强; 清醒着被扔下水; 居然一句都不求饶……”
“一点红,你骗我的是不是?你们两人衣服上连一点血迹都没有。”禹棠紧咬着牙,控制着不让自己发抖。
“你第一天认识我吗?我要杀人怎么会让血溅到衣服上?”一点红好笑地摇摇头,后面再说了什么,她都仿佛听不见。
数蚂蚁的卫昙、用糖安慰她的卫昙、古玩店外小狗般等着她的卫昙、天神般降临从一点红手上救她一命的卫昙、不识水性却毅然为她跳进河里的卫昙、那个她随时一回头,他都跟在她后面不离不弃的卫昙……死了?
禹棠头昏脑涨; 浑身发麻; 连眼珠也似乎转不动了; 唯有脑海里反复重现着卫昙的音容笑貌。
与卫昙认识也不过短短几个月,却已经习惯了他在她身边。她一直觉得他是一个需要自己保护的弱者; 未曾发现; 不知何时起; 他早已不知不觉渗入了她的生活点滴,成为她肆意妄为的依靠之一。
就算对卫昙说过,他可以随时回爷爷身边去这种话,她仍然不觉得他会主动离开她。所以她根本没想过他离开她会如何; 更没有想过,一旦离开,竟会是死别。
不敢哭,只怕一哭便会立即让自己崩溃。她将自己想象成一块没有意识的石头,一棵没有感情的树,现在什么都不敢去想,就好像回到了当初眼见娘亲尸身的那一刻。
如此,便可麻痹自己,不伤心。
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如果他真的死了,而她能侥幸活下来,必然要让杀人者后悔生到这个人间。
一点红见禹棠双目无神,犹如失去灵魂,不由心情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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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五湖四海的江湖人士大量往长河郡聚集,一点红他们三个大男人带着一个女子赶路,越来越难以掩人耳目。如今连吃饭的时候,也只能将禹棠留在车上,免得带出来让人看出她是被挟持的,引来好事之人窥察。
一点红和熊小佳不在,留了刘名一个人看守,饭馆外人来人往,他等得无聊,便坐在车外面打盹儿。禹棠一动不动蜷缩在车中,自那天后她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若不是还会如常吃东西,简直像是死了一般。熊小佳看着可怜,偶尔会劝慰她一下,一点红怕他什么时候心软放走她,从不让他与她独处。
饭馆中,一点红和熊小佳吃完饭,盛了两人的饭菜,带出去给他们。
这个小小的细节,无意中便被旁人留心上了。
“我敢打赌,刚才我们在外面看见的那辆马车上有个女人。”相邻几桌以外,说话之人折扇一打,收在手中。他虽年逾不惑,但眉眼含情,风姿如玉,一袭白衣风度翩翩,微微一笑,依然能令大姑娘小媳妇面红心跳。
同桌的青衣男子眉毛轻轻一抬,戏谑道:“一把年纪了,你这老毛病还是改不掉,如何堪为人师?”
“我那徒弟……不提也罢,若不是为了躲她,我也不会出山来趟这浑水。”
“当初退出江湖是因为她,如今重出江湖也是因为她。好好的女孩儿当成男孩养大,你是不知道怎么跟人家解释才跑了吧?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不负责任的师父?”
“好歹将她养大了不是?既没冻着也没饿着,若不是我当年一时好心,她早被野狼叼走了。今后的路怎么走,看她自己了。”白衣男子强辩道。
青衣男子轻笑着摇摇头,又问:“你又怎么知道那车里有个女人?”
白衣男子说:“那车里不止有个女人,据我猜测,还可能是被绑架的女人。你有没有注意过,从车上下来的三个男人只有两个进来吃饭了,刚刚那人带出去的是两人份的饭菜,说明车里还有个人。”
他饮了一口酒,继续说,“而且之前经过马车的时候,我闻到一股很淡的香粉味,应当是显贵女子才用得起的,那种香味经久不散,不过已经淡到这种程度,应是好几天以前用的了。惯用香粉的姑娘,不会这么久才用一次的。再者,三个一看即是江湖中人的男人,怎么会与一位显贵女子在一起,你不觉得蹊跷吗?”
青衣男子哑然失笑:“几天以前的香粉味都逃不过你的鼻子,你可真真是……术业有专攻啊!”
“那是自然,也不看我年轻的时候干什么的。”白衣男子颇为自得地摇了摇折扇。
“那三人中有一个是现在江湖上最声名狼藉的杀手之一,一点红。”青衣男子对他道,“另外两个只是鸡鸣狗盗的小角色,一个包打听,一个善使迷药。你打算管这闲事吗?我先说好我不奉陪的,跟小辈动手有失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