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还来不及好好的认真的识别厦门这座城市。
作者有话要说:
☆、远行1
汽车的路线是福建——广东——广西——云南。终点是昆明。
我的身边已经有了熟悉的口音,不似川话胜似川话,其实云贵川三省人的讲话彼此都听得懂不少,我觉得亲切。我的前排三个位置的三个男人应该是云南人,他们皮肤黝黑并且粗糙,眼睛微突,头发全都有些自然卷的形式,一看就知道他们是少数民族的,他们在大声说话,大概聊一下建筑工地上的事情,他们在用酒鬼花生泡椒鸡爪下酒,他们的手表面看起来有些黑或者脏,但他们可不这样认为——这大概是他们身处高原高紫外线辐射所致,他们大口饮酒大口吃肉,我喜欢这帮汉子的行为,曾经我也向往自己可以改一下自己的生活方式,把自己变得鲁莽——现在看来是要更有力量感或者豪迈,虽然我失败了,所以我尊重他们。
我的左边是一个中年妇女,她坐在床上望着窗外发呆,嘴里正咀嚼着食物,她的皮肤不好,她的头发有些卷——不像自然卷,是人为的,她保持着一种优雅,偶尔喜欢用手扶一扶眼镜,她又把塑料手套脱了放进食品袋里。原来他正在啃着卤猪蹄,我看了咽了咽口水,看着她把打包的猪蹄又放回紫色的挎包,她收起东西。目光撞到了我,我讪讪地把脸移到其他地方。
前面有个婴儿在纵情的啼哭,她的母亲哄个不听,用奶也堵不住她的嘴,事实上我认为这尚在吃奶的孩子同禽兽无异,想怎样就怎样,我听得脑袋都炸了,相信全部人都是,持续了二十分钟,她的妈终于找到了元凶,是尿不湿上面有屎了,众人纷纷把头转向别处,不忍直视。
汽车在高速路上飞驰,过了一个又一个隧道,一片又一片平原,一座又一座大山,天色渐暗,乘客都有些睡着了。左边的中年妇女在玩手机。
我则平躺着听汽车引擎的声音,我在思索这机器的马力和它有几个缸,这运行了许久,活塞和缸的材料一定很好。想想内燃机定是最伟大的发明了,我要向他的发明者致敬。这车厢内的铁床就差劲了,我用手握了一会,我的体温都可以在我放手之后保持一段时间,这是奸商的产物,钢管之间是焊接的,并且外貌不过关像鸡屎,一点都没有陈云杰的技术好,其他的地方都还好。铆钉比较一致,喷涂也平滑,有许多东西我甚至可以看出它是怎么来的。
比如螺丝是滚丝机造的,床脚的基座是浇铸成的,挡风玻璃后的台阶的模具一定很大,钢板是高碳的或者其它合金材料,后轮的轴先用车床粗车之后用磨床精加工——当然开头得注意调质,除了承受千钧之力的重要部件,其他地方的材料在我眼中连泥巴都不如的软,有许多铁件在机械加工厂都不够格。我当然发现我这个自诩内行的人看出的门道让我有趣,打发了不少车上无聊时光。
汽车还是没有驶出红色土壤,位置还是在福建,只是雨停下来了。
我怀疑我有闪光眼,司机开着车游刃有余的在我看不清的马路上行驶,他们的视力真好,我不行,我只觉眼前一片昏暗,我没有司机的天赋,路灯光线太弱了。这样驶上一个小时,车里已经鼾声不息,此伏彼起,我还没有睡意。
夜空也是毫无内容,没有云没有星月,被黑暗充斥,慢慢的车的速度变缓了,在转弯,这下灯光也没有了,我不像是在坐汽车,我更像是坐在深海的潜艇里,我深度怀疑窗外是不见底的悬崖,这车随时会一头坠进崖下的深水里,水四面八方朝我涌来,后果相当可怕。车的速度变得更慢了,显然司机也注意到了危险,几秒钟后干脆停了下来,外面有些微弱吝啬的光亮,有几间小平房,这地方停了几辆相同的长途大巴,灯光下有人端着饭菜在走动,到服务站了。
司机叫道:“要吃喝拉撒的下车!”
我不喜欢傻坐在没有开动的汽车里,这样会让我无法呼吸,并且我有一泡尿在腹中,车内的乘客也开始骚动。
外面的空气有些冷,我打了个摆子后冲向厕所,门口的秃头把我挡着,问我要钱。我问多少。他说十元。他马着个脸。我盯了一下他,这人的脸让我深处火星坑边缘,我又回到地球,他的态度强硬格外有骨气,丝毫不像我屈服。
我又看了看小房间旁边书写着“厕所”二字,我认为写字的会不会是小学生,其实,这秃头长得同这两字一样。我的下腹有急流将要决堤,于是我再也忍不住,交了十元给秃头。入了茅坑,不,叫它茅坑都是恭维它了,这地方氨气入脑,地上除了几张砖让人踩之外,全是一副壮丽的山水画。
画面上,山峰绵延不绝,河流湖泊交错滋润,当然这样美的景色怎能没有游客,上面疯狂蠕动的游客争相攀爬,像是在度国企长假,天上也有飞行物在翱翔,多么祥和的社会啊。我闭着眼,“拧开”水枪痛快了几十秒,排液半升有余,我心算了一下,发现我排的东西比加油站的贵多了,中石油应该把全部高速路的加油站改成厕所,这比加油的利润高多了,只可惜加油站的厕所免费并且尿也不能用来当燃料。
我一片舒畅的走出了茅坑。出门看见少数民族正对着洗手池逗裤裆,真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他们咋就那么聪明,我怎么就没想到——我真是做粗人失败了。
正打算找司机问一下要吃点什么,我肚子都饿了,远处一声摩托的喇叭惊叫着要我让路,我靠边,是个破三轮,上面装了四个蓝色的深桶,车停后一股酸味扑鼻而来,定眼细看厦门刘老板的“装甲车”怎么开到了这里?其实我见过这“装甲车”无数次,在我妈店旁边。
每天晚上,这些装甲车都要光顾枋湖夜市的挨家挨户餐饮店,他们辛勤的收集各店里的残羹冷炙,同这“刘老板”一样充分发挥中华民族的传统的节约美德。之后他们有开着漂亮的小卡车,满载着食用油,衣冠楚楚来到夜市,同各个店家交易并且价格优惠,共赢互惠,两全其美,和气生财,我无法想象这些打工者都吃些什么。这条街几乎全是如此,“装甲车”的人脸我早已留心并认得。我妈说他每个晚上都来收集我家的废水,开始还总是盘问我妈要不要油,我妈买过一次,做出的东西不香,就作罢了。之后他总嫌我妈店里的废水质量不够好,并且每个月只给我妈四十元钱,全街最低。这和平年代“装甲车”如此横行,当真是中国特色,这些人该被抓起来,判刑,罪名——投毒。
当然这个服务站定是与“装甲车”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想想就足以失去食欲了,我的胃不再任性。
我在院里踱了几步,少数民族已经开始用餐了,其余的有的在外面透气有的则处观望状态,因为这里的东西比超市的价格往往贵几倍或者十几倍,下午哭了一个小时的孩子的母亲在问泡面多少钱一桶,员工黑着个脸说:十三元。小孩子的妈妈摸着泡面的手像摸着发红的铁件一样快速收了回去,嘴里自言自语道:“十三元,都可以买一斤肉了。”
店员挖着鼻孔说:“十三元还想吃肉,门都没有。”
我左边的戴眼镜的中年妇女则自豪的取出自带的泡面,角落里有个开水龙头,她见有人在接水,她也凑过去,不料旁边刹出一个人拦着她,是厕所管理员——他管完了屎尿现在又兼职管开水了,他说:“你的泡面哪里的,你没有在我处消费就不能用我们的开水。”我刚以为这个服务站的唯一良心之处就是这个开水桶了,不料它也节操失守,中年妇女说:“要几角钱嘛?”秃头说:“五元!”中年妇女见包装都拆了,只有忍了,便交了五元——只比我的尿便宜一点点,我不服。
这时我抬头看了一眼,这里平房上挂了个彩灯的招牌,xx服务站,只有服务两个字通了电,闪出多彩的光芒,真是让广大人民群众过来给奸商服务的站点啊。
这时才停车五分钟,里面有人冲我而来,是司机,他不耐烦的说:“你在哪里?开饭了。”我以为两司机忘了我,我又被“装甲车”吓坏,怎么也没胃口,司机如此有礼的来邀我让我受宠若惊,我就跟着去了,心想:你用地沟油做菜,我就不吃你的菜,我只管扒饭,看你奈我何?
两个司机和我同来到包间,这里与外部的环境大相径庭,桌子上摆放的菜品也多,并且花样别出,有个菜的碗屁股下面还燃着酒精,不过这些漂亮的菜肴大都有不少辣椒,我不敢吃,并且害怕地沟油,我故作声音到:“怎么都是辣椒,没一个清淡的。”
一个司机对着刚才管泡面狗一样的服务员说:“听见没有,来两个清淡的。”不一会儿,一盆乌鸡汤和一盘瘦肉金针菇就逞上来了,我动了筷子努力忘了地沟油的威胁,发现金针菇里味道很差,没有盐也没煎熟还有菜籽油的味道,不过我马上心里就高兴了,这说明这里没有地沟油,所以同着司机放心大胆的用餐了。心想,顾客是上帝,这就是上帝的待遇,虽然我只是司机的顾客。
酒饱饭足了,抱歉我用错了词,我们都不能喝酒,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