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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摸身边空着的半边,闭上眼睛就浮现他的脸。
半个月前的深夜,小山就在这里跟我说他喜欢我。
洗过澡的小山带着一身水气,摊手摊脚地坐在我边上,我侧过头就能闻到淡淡的洗发水香味。
“还是家里好。”小山闭着眼睛,喃喃地说。
我自顾拿着遥控器换台,没接他的话。
果然,身边的人慢慢捱过来,柠檬香愈发地重。他的脑袋就在我鼻尖,上半身靠在我胸前。
“哥,我想你了。”没干的头发蹭了我一脖子的水。
“瞧瞧,脸晒得比我手都黑……一个冬天也不知道能不能捂回来。”我把手在他脸颊上比着。
听我这么说,小山扬起脸来,抓着我的手研究:“真的?我又不是女的,怕什么……”
趁他不备,我吻住他的唇。
一如记忆中的美好。短暂的分离让思念发酵,我从他的身体里尝到酒的味道。
半天才放开他的唇,徒劳地平复气息。小山还在轻轻地喘,握着我手的他的手,有一点发抖。
我在他脸颊上亲了一记:“我也想你。”
小山唔了一声,又俯身过来,吻我。
我不得不承认,他的技巧在这半个多月里有质的飞跃。从懵懂青涩,到极尽缠绵,那蛊惑的滋味使我一再迷失。可是那真正让我眩晕的,是毫不掩饰的爱慕。
于是两个人在沙发上也不知纠缠了多久。
强打起精神,跟他拉开距离。我擦擦嘴角。“别闹了。厨房里有菜,看看你今天晚上想吃什么。”再这样吻下去,我管不住自己。
小山才军训回来,一定很累的,明天还要上学,开学典礼可不能迟到……我这样对自己说。
虽然我很想把他那什么了,但今天显然不是好时间。
小山有点无趣的样子,“哦。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反正你这么挑嘴,都挺好吃的。”
“谁说我做饭的?”我笑着说:“一个星期没尝你的手艺了。今天你做。”
小山颇无奈的看了我一眼:“好。我看看有什么。”
说着去厨房了。走路的时候背有点弯。
如果这会儿要我站起来的话,也会用这种姿态的。我苦笑着看了看自己的沙滩裤,撑起老大一帐篷。
接个吻都能竖旗杆。唉,这方面还是不要向年轻人看齐的好。
所谓年轻人,指的是在厨房里翻拣菜品的那个。
小山刚才也有反应了。自从那天以后,小山就搬到房间里,跟我一块儿。接吻抚摸也不算新闻了。我们没到最后,但一般程度的做爱都有过。
年轻的身体初尝情事,他总是很容易就被我撩拨起来。我忘不了小山第一次射在我手里的动情模样。闭着眼睛,紧紧地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夜半无眠,每每想到这里,总会沦为一场寂寞的自慰。
晚餐挺丰盛的,红红绿绿的一桌子。我开了瓶葡萄酒,给小山也倒了一杯。
“你菜买太多了,两天都吃不完。”小山望着菜发愁。
“明天就开学了,庆祝一下。祝你学业有成,前途无量。”我冲小山举举杯子。
小山也笑着举杯,跟我碰了一下,叮的一声响。“哥,谢谢你。今天是我这辈子最高兴的一天。”
“少来了,你这辈子长着呢。”我抿了口酒,看着对面的英俊少年:“慢慢长大,中学,大学,继续学习或是工作,遇到很多有趣的人和事,旅行……人生是很精彩的。”
小山出了会儿神,说:“你能一直陪着我吗?”
我?我笑笑,没说话,碰了一下他的杯子,一饮而尽。
小山以为这是个承诺,也喝完了,眯着眼睛冲我笑。
只有涉世未深的人才期待天长地久,而我早已明白没有什么是不会变的。如果我有这个荣幸陪你一程又一程,只希望能陪得久一点,直到你放弃的时候。
而他完全没发现我的心思,给我续上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少喝点,这酒后劲大,我可没打算让你喝醉。”我拿过酒瓶放在自己这边。
“没事,我在家也喝过白酒的。”小山不以为然,举着杯子看颜色:“特意买的吗?真好喝,颜色也好看。”
“不是。前两天郑宁来过,他送的。”
“……就是那个跟你有点像的人?”小山放下杯子,不喝了。“头发到这儿,送你回来的那个?”
“我跟郑宁像?”没觉得啊。我问:“哪方面像啊?”
“你戴眼镜看书的时候不像,不戴的时候就像了。”小山想了想,总结道:“都是白皮肤,大眼睛,瘦高个。”
我摸摸鼻子。像吗?幻想一下郑宁的样子,恩,皮肤是挺好的,眼睛长钩子……还是没觉得。
“……他来干什么?”小山打断我的冥想。
我忍不住要笑。“你什么态度啊,他不能来玩吗。”
“……不是。”他闷闷地。
“你现在的表情用一个词形容就是:不爽。”我非常愉快,小山这算是吃醋吧?“他说一个人看球赛没意思,就到我们家来了。酒是第一次来玩带的礼物。”
“我们家啊……”小山从我的话中发现另一个重点,顿时把郑某人放到一边。
我给他夹了只鸡腿:“吃吧你。你电话里不是说军训的时候没荤的么,特地给你买的烧鸡。”
“哦。”小山笑眯眯地看着我。
吃完了饭,小山跟我献宝。从背囊里翻出个塑料袋,扎得好好的。
“哥,送给你的。”他从几层袋子里掏出个风铃,铜弹壳做的,拎起来叮当作响,送到我面前。
我接过来看看,挺漂亮的。“刚才整理包的时候我怎么没看见呢。你做的?”
小山点点头,不无得意:“这几天打靶落下的弹壳,我都捡起来了,长的短的都有。这是我第一次开枪,教官说我成绩还不错。”
“手艺挺好的,我军训几回了怎么没想起来呢。谢谢啊,咱们挂窗口吧,天天都有得看。”我拉着小山,把铜风铃挂在房间的窗子边,又找了个书签,写上“初次打靶纪念。小山”,别在风铃下面。
一阵风吹过,书签翻卷,弹壳摇摇晃晃,撞击声清亮。
20。(下)
晚上九点。房间里。床上。
小山:“唔……疼……”
我:“疼怕什么,是不是男的啊。”
如果媛媛在门外偷听,会一脸正义地冲进来说季泽你住手不许打小孩;如果是郑宁,会一脸无辜状冲进来说哎呀呀我没想看什么长针眼的节目的你这样多不好啊。
当然我没关门,也没做任何暴力加三级的事情。
我在给小山按摩。
枪打出头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小山很不幸的就是那棵树那只鸟。长相身材无一不是上上之选,这一选就选做了军训结束时检阅的仪仗兵。举旗子走第一排的那个。
据小山说,每天同学们装样子混时间随便走队型的时候,他都得拉出来单练。肩要怎样,腰要怎样,腿踢出去多少度,手臂抬到多高,教官说声很好不要动,就跟桩子似的大太阳下面矗十分钟。
好不容易军训算是完了,可胳膊腿无一处不酸疼酸疼的。
我:“那就给你按按吧。最多缓解个肌肉紧张,要想好清了怎么也得三五七天的。”
小山:“哦。也行啊。”
虽然没学过,在按摩馆给师傅按的时候有几个手法还记得。我唾口唾沫磨拳霍霍。
“来了哈。”
“哥,你拿我当猪呢。我看人家杀猪都这架势。”小山脱了上衣,穿着格子短裤面朝下趴在床上,不忘从侧面观察我。
我只好悻悻地收起拳头改涂了点滋润霜,跨坐在他身上,从脖子和肩膀开始捏起。
“这个力量怎么样?疼不疼?”我试了试手,问他。
“恩,挺舒服的。”
那就行。我摸索着他的脖子,找到颈椎边的小窝,慢慢推开来。
“肩膀是蛮硬的,背上也有点儿。你们教官真无聊,挑谁不好啊。”我看见小山皱眉毛,心疼。
“练的时候苦,检阅的时候又挺骄傲的。后面好多人,我走第一个呢。”
“恩。小孩就是好骗。”
小山跟我辩:“我们教官说这是荣誉。”
“虚荣。”
“我吵不过你。不说了。”小山笑了,嘴角弯弯的。
……笑得这么……撩人……哼。
“哎哟!疼。”
“说!有没有小女生对你好的?”
小山蒙着头,肩膀一抽一抽的。
“不许笑!严肃点。还军事化训练过的人呢。说,有没有?”我掐着他的两边胳膊逼供。
“……呵呵,有,有。”小山笑完了说:“有给我送罐头火腿的,算不算?”
靠,在那种地方,请一个罐头可比城里请顿饭难多了。
“你吃了?”
小山没敢回答,只是偷笑。过了三秒,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