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翠有心要使出些力气来再抓住什么可砸之物。然而力不从心——她对这种感觉再熟悉不过。
萃华楼里的姐妹,哪一个不从的不曾被喂过那等卑鄙之物?而今日,终于轮到她拈翠了!
拈翠撑着梳妆台的手都在发抖,可她的双眸死死地瞪着面前的男人。
“你今天要是敢碰本姑娘一根汗毛,终有一日,我会让你后悔……”拈翠只觉得连意识都开始模糊起来,但她紧紧地咬着唇,死命地保持着清醒。
岂料鲜嫩的红唇出了血,那等妖艳如火的色泽,却让面前的男人更加兴奋!他哪里还听得进拈翠的警告?
面前的拈翠,肤白体纤,十五岁少女正值青春勃发的年纪。那等最美好都将将开启,待人采撷。那张美丽的脸蛋倾国倾城,又曾摇曳了多少男人的心?
“拈翠你可知道,为了等这一天,我花了多少年时间?”男人逼近拈翠,仿佛靠近一个守护多年的珍宝,“五年,整整五年!”
然而他看着拈翠的眼神,让拈翠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随手可弃的玩物,那般令人恶心!
男人伸手试图抚上拈翠的脸,被拈翠狠狠地甩开。
但他似乎不太介意,只用那迷恋的目光看着拈翠迷人的面容:“五年前,那惊鸿一瞥,你就深深地住在了我心里,再也忘不掉……五年来,我日思夜想,做梦都想得到你……可是不行拈翠,你还太小,太小……”
拈翠身体里的意识流走得愈发厉害,可她还是用她仅剩的力气拼命撑住。面前的人,简直就是个变态!她根本记不得这个人是谁,可这个人的忽然出现,让她忽然觉得,她就像一块肉,早就被人垂涎!
男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未曾看见拈翠脸上对他的憎恶,依旧自我满足地倾诉着:“现在你长大了,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了,我就第一时间来到你身边,我要用我一辈子的时间去守护你,拈翠……拈翠,你知道吗?我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的……”
男人的语气,乍一听起来,简直诚恳无比。若不是他眼中闪动的邪火,当真能够感动人的。
而他一边倾诉,一只大手早已不老实地绕到拈翠身后,趁着拈翠浑身没有力气,轻轻一捞,试图将拈翠捞进怀里!
拈翠浑身都在颤抖,紧紧地咬着牙关,猛地拼尽所有的力气举起攥在手中仅剩的最后一支金钗,狠狠地朝男人刺去:“那你就去死!”
“刺啦——”一声响,男人猝不及防挨了一下,肩头云纹四喜的袍子立刻被划开一个大大的口子。甚至那破开的华丽衣料下,立即便殷出鲜红的色泽。
“血……”男人看着自己的伤口嗫嚅着,看着那伤口氤氲出越来越多的血液,颤抖着唇不敢置信地看向拈翠,“拈翠,你伤了我?”
拈翠已然用完了她所有的力气,倚在梳妆台上喘着气。眼冒金星,她怕她快要撑不下去了。这个男人,简直太可怕了……
男人眼中猛地闪过一种破坏的快感,猛地朝拈翠扑过去,将自己粗粝的唇狠狠地按压在拈翠娇嫩的唇上!
肆虐!蹂躏!他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只知道面前是自己疯狂爱了五年而不得的女人。而这个女人还在知道了他的深情之后狠狠地拒绝了他,狠狠地伤了他!
凭什么!
不,他要得到她!他要得到她的身,得到她的人,得到她的一切的一切!只有这样,她才会整个儿属于他!全部属于他!
拈翠的挣扎和尖叫淹没在唇与血之中,上衣完全破开的时候拈翠忘记了寒冷,只记得用尽最后的力气狠狠地朝自己的舌头咬去!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是父王驾崩前告诉她的。就是死,她也要守住!
然而后脖猛地一疼一麻,拈翠全然陷入了黑暗……
白璃伸手扶住失去知觉的拈翠,扯过边上还算完整的帘帐,心疼地替拈翠披上。将倒在地上的男人狠狠踢开,白璃弯腰将拈翠小心地扶到里间床上。
白璃紧紧地皱着眉头,心疼地用丝帕替拈翠擦拭着嘴角的鲜血。她若晚来一步,拈翠恐怕真就要咬舌自尽了。
拈翠从小都是赛妈妈的摇钱树。但拈翠的性子,从小就比不得别人温顺,反而孤高清冷得很,就算身在红尘,也着意比别人活得更加有人样!
所以这么多年了,拈翠努力勤奋,只着意做一名清官,而不肯做那卖肉的小姐。可就这简单的一条,在这肉欲横流的烟花之地,显然得不到认可。
从前拈翠还小时,赛妈妈还可假装答应,如今拈翠大了,若不将她推入那火坑,这摇钱树总有摇不动的一天!谁愿意为一个过气花魁买单?
可饶是如此,赛妈妈的所作所为,也不可饶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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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再不冒泡,拖出去斩了!
66两颗怎够
白璃低头细心整理拈翠的同时,一双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那是君晏。
房中微暖的烛光照着白璃线条柔和的侧脸,然而此刻,那柔和之中却显出了别样的严肃。
这样的白璃,君晏也是第一次见。
她的神情专注而怜惜,目光笃定而充满了力量。君晏开始有些明白白璃所谓“我们家”拈翠的含义。恐怕这个拈翠,和白璃的关系不太一般。
“你先回去吧,我留下来照顾拈翠,”白璃对身后的君晏道,“今天来萃华楼,本来也是想问拈翠关于假芷音的事。既然拈翠让戚老爷子托了话,让我务必这两天到萃华楼一趟,想来她还知道些什么。等她醒来,我问问。”
君晏却看着白璃,眸光暗沉。方才戚老爷子同白璃说的话,隔着薄薄的门板他悉数听见,并没有听到拈翠这个名字。
何况白璃自从那夜被他卷上马车,除了回过一次镜水庵,其他时间都在他的监控之下,根本不可能同萃华楼的任何人有任何联系,拈翠又怎么会知道女王失踪的事,还给白璃提供线索?
白璃明显在撒谎。
亦或是,白璃和拈翠自有一套独特的联系方式。而这套联系方式,还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进行着。
君晏的目光浮浮沉沉,半晌未曾言语。
越接触白璃,就越觉得白璃这个丫头不简单。
因着这份不简单,他恐怕要开始重新考量白璃在女王出事当晚出现在惠文殿的真正目的了……
见君晏许久不搭腔,白璃抬眼,正落入君晏深邃的探究目光中。
白璃疑惑:“怎么,有问题?”
君晏很快收了任何外露的情绪,冷冷地瞥了眼地上昏迷的男人,背剪双手:“你最好还是跟本宫回去。”
“为什么?”白璃瞥了眼地上的男人。她虽随手一个花瓶打在对方头上,但她控制过力道和位置,只会把人打晕,不会伤人。这家伙只要过了晕眩的劲儿,就会醒来。
若不是为了不给拈翠留下后患,她最少也得让他断子绝孙!差点毁了拈翠的清白不说,还差点要了拈翠的命!真是便宜了他!
君晏睨着白璃,这小妮子显然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半晌,君晏凉凉地道:“如果你知道你打伤的是谁,你就知道你不该问这么蠢的问题。”
看看地上昏迷的男人,白璃还是眉头一皱。这家伙一身锦缎,手上还大墨玉扳指金戒指的,一看就出身名门。
而且按照拈翠在京城名妓中第一的地位,这人能说得动赛妈妈将拈翠的初夜给他,定然也是家底深厚的。
说不定,她还真的惹了什么亲贵。
不过再瞅瞅君晏,白璃心里一个不爽。瞧瞧他这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家伙是在幸灾乐祸!
看她闯祸他很开心么?!
虽然很不想问,但白璃还是皱眉道:“他谁?”
君晏瞥了白璃一眼,薄唇轻启,凉凉地吐出两个字:“昊仁。”
“昊……”白璃睁瞪大眼睛,好像希望君晏能再次张开贵口,吐出一个别的什么名字来。
然而等了许久,君晏依旧拿那凉凉的目光瞅着她。然他闪动的眸光,却显示着他此刻莫名的好心情。
——不知为什么,看到白璃这副紧张的样子,君晏就觉得浑身舒畅,仿佛这几天来在白璃身上受到的闲气通通都烟消云散。
然而很快,君晏便由舒畅转为了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