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宝玉反过来安慰邓沛然:“别哭,我还活着!”话音刚落,他的硬撑土崩瓦解,他因体力不支而晕厥过去。
郑泰背起李宝玉穿行几条大街,才拦到计程车去医院。
李宝玉被推入手术室。
郑泰站在手术室外等了数个钟头,好坏情况他都设想过,好坏情况他都会承受。
晨曦乍现之时,李宝玉的危险警报解除。
郑泰欣喜得眼含热泪。
李宝玉被医护人员送入病房。
郑泰寸步不离地陪守在病床边,就像站岗时永不擅离职守的边防战士。
李宝玉蹙着眉头醒来,见到一夜未合眼守候在病床边的郑泰,微微张了张嘴,却口吐无言,而只是心照不宣地相看。
感谢的微温抵消着穿刺生灵的寒光。
李宝玉握住郑泰的手,“其实,我早就该不干卖肉的事了!我已经攒够回老家盖房子娶媳妇的钱了!可我就想着再多存点钱,没准往后又收留个苦命孩子呢……谁知道一不小心,竟然敲了阎王殿的门……幸好,没鬼给我应门……我死里逃生……”
“为了赚两斤基围虾的钱,把命丢了多不划算!我的存款分你一半,你回老家吧!我求你!”郑泰也紧紧握着李宝玉的手,潸然泪下。
他能抑制激动的情绪,却无法抑止心痛的泪水。
“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而且是福星高照!”李宝玉阿Q似的一边安抚着郑泰,一边为郑泰拭泪。
郑泰眼中的雨丝终于收住,并绽出一道七彩虹光。
他破涕为笑不是因为真的相信李宝玉有如此好运,若他真有好运,他不会命运穷苦、不会做倍受践踏的MB。可他真心希望李宝玉能拥有不会耗竭的运气和福气,这样才能真正给他心理安慰。
李宝玉康复出院后,带着十几年赚的血汗钱回了老家,临走前不肯收郑泰一分钱。
他资助给郑泰的钱,郑泰早已连本带利还清。
公道自在人心,郑泰并不欠他什么。
郑泰自己赚的钱,应该留着傍身。
人要生活,就要花钱买米。
古树的年轮如梭般的增加。
邓沛然渐渐长大,清媚姿色也逐渐显山露水。
他像一只活泼机灵的小狼犬,乖巧又野性。漆黑而犀利的眼,无比清亮,比缀满群星的子夜更迷人。
他敢在郑泰眼皮底下果身走动,敢果睡,敢洗澡时敞门。
郑泰偶尔会为此失神。
邓沛然会果扑他,依偎着他,柔情蜜意地说:“我喜欢和你在一起生活!”就像太太对丈夫说的窝心情话。
他对郑泰有一种超越亲情的浓厚的依恋之情,就像月夜依恋苍天,就像晚霞依恋黄昏。
他不知道这是爱情初露端倪的前奏曲。
郑泰抚摸着邓沛然光滑的脸蛋,他喜欢邓沛然身上伶俐、贴心、自在的特质。
他开门见山、破釜沉舟地捅破了窗户纸。“那你愿意和我做艾么?”
邓沛然懂做艾的意思,美剧经常会出现几秒此类镜头。
他想到他继父酒后曾逼他做而他不愿意做的事。如果换作郑泰,他愿意做。
“是你的话,我愿意!”邓沛然说得很笃定。
“傻孩子!你这样说我很高兴,但你不要冲动!你要确定你真的能接受我才答应!”
邓沛然抱住郑泰,嘟嘴献吻。
他的行为说明一切。
在郑泰和李宝玉的抚育、爱护、教导下,所有不违法不伤害他人的事情,他一直敢想敢做。
郑泰按着邓沛然的肩膀,温柔地吻上邓沛然嫩红的唇。
两人心中的烟火被点燃,光线飞行着腾空、灿烂散开,化为美不胜收的锦绣图腾,绚烂着苍穹,绚烂着感情,也绚烂着生命。
邓沛然的一切反应都那么生涩、诚实、热烈、自然,这令郑泰很快进行到了最后一步。
邓沛然为郑泰口焦,郑泰看着邓沛然被晴欲之泪浸湿的双眸,仁爱地进入他。
一场完整轮回的终点,通往姹紫嫣红、清宁的天堂。
他们再走在大街上,郑泰都会拉着邓沛然的手。
他们是情侣,却像兄弟。
一个休息日的上午,郑泰陪邓沛然去游乐场玩,他们玩了碰碰车、海盗船、过山车、摩天轮等等几个游乐项目。
吃完午餐,已是下午。
他们走过人行天桥,看见一堆嘈杂人群在围观。
郑泰听见迎面路过的人说有个中年男人被人用刀捅死了。
郑泰从密集人群的缝隙中看了一眼,那个四脚朝天倒在血泊中的男人很面熟。
他记起那个男人叫肖铭。
肖铭死得很狼狈很脏。
邓沛然挽着郑泰的胳膊,快步离开令人毛骨悚然的血案现场。
郑泰后来据悉,肖铭是被求财不成的小情人乱刀捅死。
郑泰没想到,肖铭立了遗嘱,把遗产留给他。
他把遗产一分为三,一份给李宝玉,一份给邓沛然,一份自留。
肖铭救过他,也毁过他,他从不感激肖铭。
人生像浮华涌动、云烟过境的幻觉,很多人先后死于幻觉,很多人死于幻觉而不自知。
作者有话要说:
☆、昨日良辰,今日流景(一)
又一年平常盛夏,却划出了谷碧泉人生轨迹的变异。
小学毕业的暑假,谷碧泉在自身的勤奋努力中与父母的殷望下,顺利考上W市音乐学院附中。
这个夏天红红火火的热能,如同谷碧泉父亲蒸蒸日上的事业,夸张点来形容,可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们一家三口,从原来住的一百五十平米的复式楼,搬进了音乐学院附近的学区房。
音乐学院附近的学区房可不是普通商品房,是现代土豪、隐形富豪、政府高官……达官贵人、非富即贵的人才买得起的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独幢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