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他要留出充足的时间来处理细节。”张警官说,“李燃刚把所谓的离奇事件告诉简达芳时,庄予翰恰好下楼要求再次打开简天明的房门。”
柳飞云顺着他的思路说:“你的意思是简达芳在房间里听到了庄予翰与李燃的对话后,情绪失控,于是她悄然打开防盗门,从厨房里取出剔骨刀,在李燃回到房间前就结束了他的生命,然后她通过密道将李燃的尸体扔进水池,庄予翰当时听到了玻璃房里传来的水声,最后,她原路返回,楚嘉琳在厨房里看到了她。那个时候,李燃其实已经死了。”
“你认为还有更合理的解释吗?”张警官说,“简达芳到现在为止还没说过一句话,我们只能根据楚嘉琳提供的线索去推测事实的真相。”
柳飞云沉默了一会,说:“李燃不是杀害简天明的凶手。”
“何以见得?”
“了解简天明的人并不多,我大概算是其中的一个。”柳飞云说。
“我知道,你曾经与他共事多年。”
柳飞云点头说:“他是一个非常注重生活品质的人,这样的人通常都有个共同的特点——他们比常人更加在意自己的身体。简天明每隔半年就会去医院做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这个习惯一直延续至今。”
张警官不解道:“这与本案有什么关系?”
柳飞云不紧不慢地说:“案发的前一天,简天明和楚嘉琳曾见过一面,据楚嘉琳事后描述,前者的身体明显消瘦了许多。我认为这不是年龄所致。”
“关于这件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是庄予翰告诉我的。”柳飞云说,“出于好奇,在他们赴约新宅的当天我去了简天明体验的医院,通过朋友我看到了他近期的体检记录。当然,我必须承认这是非正常手段。”
张警官微微欠身,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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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柳飞云的语气略显沉重,“简天明患有癌症。”
一阵沉默。
“如果我没猜错,体检之事是李燃经办的。”张警官说。
柳飞云说:“没错,那份体检报告单是李燃领取的。”
“企业家果然不同凡响。”张警官感慨道,“在这个时候简天明竟然还在全力以赴地谈合并生意。”
柳飞云提出了另一种观点:“也许简天明根本就不知道真实病情。”
“你认为李燃没有把病情告诉简天明?”
“李燃究竟有没有把实情说出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柳飞云说,“重要的是他不会谋财害命。”
张警官点头同意:“李燃是个聪明人,他应该不会做出愚蠢的事。”
“小不忍则乱大谋,他肯定懂得这个简单的道理。”柳飞云说,“李燃可以伤害任何人,但唯独不会打简天明的主意。”
“所以杀害简天明的凶手不是李燃?”张警官疑虑重重地说。
“有个谜团我始终没有解开。”柳飞云换了一个话题,说,“简天明的尸体怎么会移动位置?”
“有一种可能,当大家在电梯里看到简天明的尸体时,其实他并没有死,他的死亡是在另一个时间。”张警官猜测道。
“也就是说那是他和李燃谋划的把戏,当时只有李燃接触过他的‘尸体’。”张警官继续说道,“这个可能性倒是基本符合庄予翰的推断,楚嘉琳在三楼淋浴室镜子中看到的人影就是简天明,他悄然走出了房间,目的地是三楼或二楼的某处,庄予翰听到走廊里的脚步声后出房间一直跟着他,简天明发现尾随者,被迫走进玻璃房里的密道甩掉庄予翰,而后他出了新宅钻进吉普车,不巧被楚嘉琳误打误撞地发现了。”
张警官顿了顿,接着说:“那声绝望的惨叫是他在院子里故意为之,目的是迷惑楚嘉琳,伪造虚假的死亡时间。之后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反锁上门,躺在电梯里等待李燃宣布他的死亡。所以如果不是庄予翰要求再次检查房间,李燃也会主动提出。当时简天明头部和颈部上的伤痕亦属于伪装,李燃不会让其他人查看清楚。以上的一切举动都属于前奏,他们的目的是制造恐慌,引起猜疑,陷害某人。”
柳飞云接了一句:“陷害庄予翰?”
“李燃不正是反复强调他就是凶手吗?庄予翰始终反对两家公司的合作,简天明很可能会趁此机会陷害此人。”张警官说。
柳飞云问:“简天明为什么要上庄予翰的吉普车?”
“栽赃。”张警官说,“我们在车内找到了一副手套,至于上面有没有简天明身上的痕迹明天就会得出结论。”
“既然是栽赃陷害,为什么当时不选择当即报警,还要剪断电话线?”柳飞云问。
“这是计划中的一部分,包括李燃强行锁上大门。简天明留给他们一夜的时间,让他们相互猜疑,饱受煎熬。当然了,其效果并不显著,楚嘉琳和秦华跃始终相信庄予翰是清白的。”张警官说。
“如何陷害?”柳飞云问到了事情的实质,“简天明不可能永远伪装下去吧。”
张警官答:“他们的计划是第二天清早报警,简天明以谋杀未遂的罪名控告庄予翰,李燃提供旁证,警方会进行深入调查,审讯庄予翰在所难免,在这段时间内,两家公司的合并程序可以完成。”
“这似乎太冒险了吧,真相大白后简天明恐怕难逃法律的惩罚。”柳飞云完全不同意他的推测。
“首先,庄予翰具备相对的作案动机和时间,以及作案工具,警方需要一定时间来破解真相;其次,简天明肯定已经考虑到了后路,他可以让李燃主持两家公司的运营,自己躲到国外遥控全局,这桩案件可能会拖延下去。”
柳飞云问:“我们假设存在这个计划,那简天明怎么会真的丧命了?”
“他们忽略了简达芳,这一疏漏搅乱了整个计划。”张警官说,“我们之前说过,简达芳听到她父亲的死讯后情绪失控,她离开房间,切断电源将李燃杀害。李翠对于简天明的死也信以为真,出于二十多年养育的恩情,她自然而然地加入了杀戮行动。”
“既然只是一个把戏,那究竟谁杀了简天明。”柳飞云迫不及待地问道。
“断电后新宅里一片混乱,简天明不知道楼下发生了什么事,他不敢贸然离开自己的房间,始终待在三楼。”张警官说,“之后有人去了简天明的房间,黑暗中这个人误以为对方是杀人凶手,于是率先出手伤人。”
“这个人是?”柳飞云问。
张警官说:“秦华跃。”
柳飞云点点头,随即陷入沉思中。
“断电之后他是第一个进入简天明房间的人。”张警官继续说道,“所谓的尸体移动,完全是秦华跃编造出的谎言,他在极度惊恐中失手杀害了简天明,为了掩盖事实,他只好设计出一个匪夷所思的场面,其实,简天明的尸体是被他抬上床的。”
柳飞云慢腾腾地端起杯子,喝了两口咖啡,然后说:“我们最开始谈话时有个问题始终悬而未决:当天下午秦华跃游泳时,李翠天为什么要主动找上秦华跃?她为何要带上一个日本面具?”
“还有。”柳飞云接着说,“简天明和李燃的陷害计划从表面上看似乎有些道理,但仔细想来仍经不住推敲,简天明绝不会为一桩企业间的合并案去铤而走险触动法律,更何况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企业老总,根本接触不到凶杀伪装这一类事物,他也没有任何把握避开法律的惩罚。”
不等张警官说话,柳飞云继续说下去:“新宅里还有些发生了一些细节也无法解释清楚,比如晚餐后楚嘉琳在觉得更衣室里间有人,她扔进的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