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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清冷的光线透过雕花木窗,在房内洒下一片流银。钟凛睁开双眼,周身痛得如同被扯裂开来,疲软难当,身畔的床褥一片冰冷,想必之前与他情事的那人早已离去。若不是他的肩上和腿上留下的吻痕,他几乎要以为昨夜只是一场荒诞的梦境。
一股自我厌恶的感觉浮上心头,他自暴自弃的倒回了床上,呆呆盯着玄金交错的天花板。为了填满自己心中的孤寂和空虚而寻求短暂的一夜欢愉,对从前的他来说算不了什么,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感觉却糟糕透顶。
他的视线投向榻畔的低矮小桌,桌面堆着新做的锦缎衣袍,是那些仆人给他拿来的,他还没来得及穿过。他刚想移开眼睛,却看见那衣袍的褶皱下有什么东西正在隐隐闪着亮光。他伸出手去,抓住那个泛着光亮的东西,拿到眼前仔细端详了片刻。
那是一只封着蜡的吊坠,在月光下隐隐波动着光亮,透彻的蜡层下,隐隐现出绽放着光华的青色飞羽的轮廓。这是秦烈留给他的,和对方带着的火凤坠正是一对,如今那只火凤坠早在秦烈驱使那只火凤时就被毁去,现在一双世间无双的吊坠只剩下了这一只。
它也同样变成了孤零零一个。钟凛握紧那只吊坠贴上自己的心口,闭上了眼睛。他真的很想知道,那个人为何要突然离开自己。或许只是因为一丝侥幸,或许只是因为妄想,他始终无法相信,那个曾经和自己约定一起生活的人会突然离去,没有任何借口和解释。
即便对方已经绝情离去,可他还是带着无谓的期望想赌一把,他可以用整个生命压上赌注,只为赌这一件事,秦烈对自己是真心的。
无论用什么方法。他咬紧牙关,用力握住了那只挂坠,暗自下了决心。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再见秦烈一次,亲口问清楚对方离开自己的理由。他猜想自己现在或许可以请求那个叫梁征的男人放自己离开,毕竟……他凝视了半刻残留在肩上的吻痕,讽刺的扬了扬唇角。
毕竟那个男人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三、闲暇
浮世夜话 隔世 三、闲暇
作者:Gerlin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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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爷,钟爷起床了,用些晨膳吧,否则身体会扛不住的。”
不知不觉进入睡梦之中后,清晨的阳光已经洒遍了整个房间,迷迷糊糊间,钟凛感到有人小心翼翼的推了推自己。他打了个大哈欠,眼皮沉重的厉害,懒洋洋掀开一只眼睛,几个仆人看他醒了,连忙七手八脚把他扶起来,往他肩上披了件貂皮镶边的厚锦袍,张罗着把盛着晨膳的矮桌殷勤端到榻边。
“我不想吃,我想睡觉……”
正是睡意正浓,钟凛懒懒摇了摇手,又想往床上倒去,坐在榻边的两个仆人连忙眼疾手快一把架住他,其中一个仆人堆出笑脸凑到身前,从矮桌上端了一碗热乎乎的羹汤送到他面前。
“知道钟爷身体没好全,胃口肯定有些不适,可这一日三餐得照常吃啊,否则身体怎么好起来,您说是不?您若是不吃,梁爷到时候追究起来,要怪我们的。”那仆人殷勤的舀了一勺子羹汤,吹了吹,满怀期待的送到钟凛嘴边。“这是梁爷特意从京城弄的上好人参炖成的滋补药膳,稀罕着呢。爷你多少喝一口。”
被平白弄醒本来有点火大,但看这些下人如此殷勤,钟凛也不好拂了人家的美意,乖乖张口喝了一勺子。那羹汤带着股淡淡的药草清香,却没有惯喝的药苦涩,只觉得入口甘甜滑润,唇齿留香。馋虫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他想抬手再舀一勺自己喝了,惯用的右手却不甚灵便,只得对那仆人笑了笑:“不错啊,好喝,再给爷来几勺子。”
看他愿意乖乖用饭,几个仆人像是得了大赦,连忙喜笑颜开的给他盛汤加粥。他们伺候惯了阁里那些恃宠而骄的头牌,那些绝美娇艳的郎君一有小小病痛就各种脾气都来了,不仅生闷气不吃饭,摔碗和揍下人也是家常便饭,何德何能照顾过这么容易伺候的主子。看到主子笑了,他们个个心里不禁感动起来,有些情感丰富的甚至有了泪流满面的冲动,都庆幸自己被老板挑来照顾这位爷,平常连闲气都少受许多。
“钟爷,有人想进来看你,那五大三粗的莽汉小的也拦不住,您要见还是……”
钟凛正张嘴打算接住送来的第二勺羹汤,门外却进来一个苦着脸的侍卫躬身告道。那人话音还没落,他就听见屋门被一脚踹开的声音,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径直挤开一个仆人,在他榻前寻了个最近的座位坐下。
“臭小子!你还好么?怪不得那姓梁的不让老子来看你,伤成这副模样!腿断了没?胳膊接上去了没?”
一听那熟悉的粗嗓门,钟凛不看都知道那人是谁,不免撇了撇唇角,对那男人露出一副唾弃的表情。“说得好像特别关心的样子,爷我他妈在地宫里挣扎的时候你去哪了?装吧,你使劲装。”
“我操,这真是天大的冤枉,老子那天早上看你们没醒,肚子饿了出去找食,回来你就没影了,还能这样!?老子急死了你知不知道?后来老子和叶翔他们分头在山里找你,一直找不到,后来听那附近的小妖说看见有个凡人进了那蛇妖的地宫,老子他妈真是恨不得多生几对翅膀赶过去啊!结果去了还是晚了,你小子太不顶用!老子去的时候那姓梁的就把你从地宫里抱出来了,一身是血啊!”
“好,这也不说了,你觉得老子还能怎样?老子他妈杀人还行,救人真是一等一的不拿手……只能让那姓梁的救你,还不快夸夸老子的良心!老子怕你被他欺负,特地又跟回来了!”
关翎一口气抱怨了一大堆,嗓门大到震得连钟凛的耳朵都嗡嗡响了起来。他艰难的盯了关翎片刻,勉强理清了对方话里的来龙去脉,又看关翎的胳膊上还捆着包扎的纱布,知道对方虽然脾气暴躁,但却耿直爽快,不会在此事上故意撒谎编什么由头,因此尴尬的笑了笑,心里已经信了八九成。
“……哼,姑且算你对哥们儿有点良心。你来了,那叶翔和他带在身边的小相好呢?他们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