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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2 / 2)

钟凛从袍子里摸出那块玉牌,盯着看了几眼,又把它塞了回去。这买卖真亏到家了,他越想越愤然,但要真能用这玉牌揭了那秦烈的老底,那倒也不亏。

但若真是揭底揭得狠了,那秦烈恼了起来,不肯付自己沿途护送的酬劳又将如何是好?……谅他也不敢。

他甩了几下马缰,身下的灰马嘶鸣了几声,这马脾气比起钟凛自小养大的爱马疾风差得多了,也不算是什么良马,禁不住长时间奔跑。但钟凛素来爱马,倒也懒得催促它疾步前行,也就任它撒开蹄子,晃晃荡荡着沿路小跑回去。

离天黑还有些时候,不碍事的。钟凛刚这么想着,抬头看了眼天空,却发现本是阳光灿烂的天边却不知何时已经堆起了厚厚的乌云,云间隐然有雷霆之声隆隆响动。

这早不下雨,晚不下雨,偏等大爷出门的时候它才下雨?钟凛忍不住暗骂了几句,看着天色顷刻之间黑暗下来,他虽气恼,但也无可奈何,只好驱马进入道边的小树林,好找块地方避雨。

但人生地不熟,还没等到他找到什么地方躲雨,那雨水已经以瓢泼之势汹涌而下,雷霆的炸裂声次第在他头顶上响起,本一个好好白天,瞬间就乌云斗暗,完全黑了下来。

钟凛抹了几把身上脸上的雨水,袍子早就湿透了,他仓促下马,把马扯到一棵繁茂的树下,那树的叶子被雨打得哗啦啦直响,天地声仿佛只剩了那震耳欲聋的雨声。

又是这种没头没脑的暴雨。那次,自己就是在下雨的时候碰见了妖祟。

钟凛盘腿在树根上坐下,把袍子脱掉拧了拧。但那究竟是不是妖祟?毕竟那秦大老板鲜鲜活活,有血有肉,开着绸庄,家世清白,还能青天白日登堂入室,这怎么看也不像是妖怪。

还有那天在河畔石阶上,他们同坐在水边,把酒言欢,但第二天他去问秦烈时,那秦老板却笑着只说自己那几日都在青烟阁作乐,没有出门的余裕。

这是自己弄错了?还是那秦烈一直在撒谎?

他撑着下巴,百无聊赖的设想时,突然天边一道雪白的闪电猝地亮起,把昏暗的天地瞬间照亮,他眯着眼,下意识抬头看向天际,却在那一刻猛然看见那漆黑的乌云间蹿过一道凌厉的赤红。

他狠狠揉了揉眼睛,那道赤红却依然还在,越发鲜明突兀的在墨色的云间上下翻腾,随着那道赤红在云间蹿动,那此起彼伏的炸雷声越发急促起来,直震得耳朵隐隐发痛。

活到现在,他还没有见过这样的异景,不禁呆在了原地,愣愣的盯着那道在云间游动腾跃的赤光,眯起眼想努力看清楚些,但天色实在昏暗,乌云又越发厚重,只能模糊辨出它的方位。随着那雷声和闪电越来越急,环绕在钟凛身畔的林间树木也颤抖不止,一道雷霆炸裂,林中静了片刻,被雷声震得耳朵发痛的钟凛刚想把耳朵捂上,一阵凄厉的尖啸声却猛然撞进了他的耳中。

不远处的一棵巨大的树木狠狠摇了几下,瞬间,从树顶蹿出一团暗绿色的光芒,那光芒一边升向天空,一边发出刺耳的尖利啸声,随着那光芒到了中天,那道赤红也伺机而上,两道光芒撞在一处,瞬间缠斗在了一起,在云间时隐时现。那团绿色光芒不断厉声尖啸,嘈杂刺耳,而那道赤红则不时沉声怒吼,吼声如同金石碰撞,震天撼地。

钟凛饶是胆大,但这奇异诡秘的景致还是让他后背有些发寒。但在他看来,好奇心总能压过恐惧,这情景虽然吊诡,但却也绝世难遇。这样思虑着,在树上拴好了马,脱了上衣,他徒手爬上自己蔽身的那棵繁茂大树,三下两下往树顶爬去,若到树顶肯定看得更清楚,他是这么想的。

但当他艰难地爬到树梢上时,那两道在暴雨中不断相撞的异光却已经寂静下来,雷声渐小,那团绿光转入了沉黑的云后,顷刻不见了踪影;而那道赤红在云间轻巧一跃,落下中天,在乌云中游动而下,往天边另一侧掠去。

想都没想,钟凛连马都没顾上牵,径直往那道赤红落下的方向追去,他亲眼看到那道赤红没入不远林间一棵大树的树冠之后,一道刺眼的闪电突然一亮,他不禁下意识的用手背遮了下眼,当他再度睁开眼时,那道赤红早已悄然无踪。

他呆呆的立在原地,随着那两道光芒消失,雨势转小,盘压在天边的乌云又渐渐散去,日光从云后透了出来,林间的光线慢慢亮了些。

若换了其他胆小怕事之人,怕是早就回头牵马飞也似的逃了,而钟凛却不是那类人。他眯了眯眼看了看远处,始终觉得还是不死心,于是踏步深一脚浅一脚的往那棵树的方向走去。

管它是不是危险,他只想看看那到底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十一、秘密

浮世夜话 浮世 十一、秘密

作者:Gerlin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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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间的泥土浸透了雨水,一脚踩下去一个深印,几乎吸住了鞋底。钟凛回身捡了湿透的上衣,往肩上一搭,光着膀子扶着树,把马丢在身后,径直往前走去。

那块玉牌从他的衣服里头掉了出来,砸在泥地里,他连忙伸手拣起来,拽起上衣的袖子随便擦了几下,随手把它系在了腰带上。

那棵树看着不远,但实际却离他的位置少说有半个时辰的山路,直到钟凛的腿脚有些发酸,他才终于得以站到了那棵树的面前。那道赤红的光芒正是消失在那棵树后,但他四下环顾,却什么异状也没发现。

他绕着树走了好几圈,只看见离那树不远的树丛中隐隐透出一角朱红色的飞檐,他上前拨开树丛伸头看去,一座不大的祠堂正立在那里,祠堂的屋顶上积满了树叶。

他跳下坡,走近了那个祠堂。

祠堂的上方悬着一方黑色木匾,匾额上结了些蜘蛛网,上书「风调雨顺」四字,看这阵势,说不定这便是那老头说的龙神祠了。祠堂周围生满了长草,只有靠近大门的地方被人清理过一番,看来这或许便是前些时候来拜龙神祠的那些人打扫的。

祠内没有半个人影,他大摇大摆的进了门,祠堂不大,内里立了四根朱红色柱子,上头被粗糙的粉刷了一番,朱红色的新漆还没干透,下面隐隐透出乌黑的焦痕。

这里真如同那个耕地老头所说,被雷劈过,烧了起来?看来就算这祠里真有什么龙神,也必定是什么离心离德之辈,惹得天打雷劈,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祠堂中间安了个神座,神座周围刻着云纹,钟凛抬头看去,那神座正中的神像早已不知去了何处,或许是那次祠堂被烧的时候一起烧没了也尚未可知。现在原本该安放神像的地方只有一副挂轴,绘着条在云中腾跃而起的赤龙,那龙张牙舞爪,神态栩栩如生,这画师倒画得不赖。

他对着那画轴出了会神,看神案上还有些新鲜供品,在香炉中也燃着新香,心想这里的愚男痴女也真是顽固不化,对着副画顶礼膜拜来求天下雨,有这空当,倒不如回家自己担水浇田还要安心些。

不过这也不算是完全不灵,毕竟刚才还是下了会雨的,但这未必是他们求来的。

看那供桌上的供品水果确实还新鲜,钟凛径自伸手取了一个大个的桃子,凑到嘴边咬了一口,一股清甜荡漾开去。这好东西活生生供在画前真是糟蹋了,还不如给自己填填肚子。

他一边吃着那桃子,一边沿着墙边走着,伸手去摸那涂成浅黄的墙壁,因为被烧过,这祠堂里的墙壁涂层很多都剥落了下来,露出被火焰灼黑的墙砖。

这祠堂真是寒酸萧瑟。他想,把那桃又咬了大半口下来,突然听见神座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他迷惑的绕到神座后方想看个究竟,却猛然看见祠堂的后室墙上倚坐着一个人。

他小心的凑近观望,看见那人皱着眉,胸膛微微起伏,赤色蟒袍上沾了些草叶泥痕,双眼微闭,神色里满是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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