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境界实在是我等所不及。”
张灵这番话,立刻让郑光和袁方点头应和。
石头踹了钱得得跑出去买回了酒菜,陆良让石头给杨氏送去一份,然后几个人坐在一起吃喝。
席间谈论得都是以往的趣事,无非也就是他们吴郡四恶的光辉事迹,一桩桩一件件,听得陆良是目瞪口呆。
谈得久了,自然对郑光等人也有了一定的了解,才明白苏州人为什么给他们三个起了那样的绰号。
先说这郑光,虽然是吴县知县郑轼的儿子,但是性格和郑轼简直有天壤之别,郑轼被苏州人敬称为“吴中虎”,性格刚烈正直,为世人之典范,但是这个儿子就不行了,从小就对孔孟之道不感兴趣,是个率性之人,怎么快活怎么来,几个人当中,这家伙性格最活泼好动,坏主意也最多,加上相貌堂堂,所以便落了个“雪里蛆”的美名。雪里蛆者,长得人模狗样,实则一肚子坏点子,遇事翻滚蠕动乐不可支,实在是贴切。
至于这吴县典史袁善的儿子袁方,和郑光就有很大的不同。典史虽然是个不入流的官,但是管的却是一县之内的缉捕、典狱之事,也算得是深有影响力的人物,袁善能得到这个官职,靠得是他的一身好功夫和了不起的办案能力,可他这儿子袁方,就没有他爹的那份出息。一米八的大个子在吴人当中绝对算得上高挑之人,身体健壮,有的是力气,也会几手拳脚,可白天一幅懒洋洋蔫搭搭的软面条一般的样子,但到了晚上,这家伙可就完全脱胎换骨了,斗叶子、打行、光着膀子斗蛐蛐、提着酒坛调戏小姑娘,样样事情做得虎虎生风,用现代人的说法,就是典型的夜猫子,没有什么绰号能比“夜半客”更适合他的了。
而三个人当中年纪最小的张灵,出身和郑光、袁方不能比,就是个小织染店主的儿子,平时很少说话,大部分时间都是一脸微笑地躲在几人后面,不过这家伙读的一肚子书,能吟诗作对,能泼墨作画,脑子好使,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肯定比郑光和袁方都要狠,会叫的狗不咬人,真正咬人的狗是不会叫的,所以才落了个“不吠犬”的绰号。
几个人年纪相仿,又各自熟悉,所以谈得很是投机,陆良虽然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但是靠着自己脑袋里的无数的荤段子和千奇百怪的各种趣事,彻底征服了郑光三人,侃得三个人视其为天人,对陆良的崇拜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
酒过三旬,众人都有几分醉意,陆良便指着郑光等人放在檐下的那两个包裹问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不提还好一提那包裹,郑光三人哈哈大笑,纷纷露出得意的神色。
“大哥,你可不知道,我等今日自寒山寺过来,大为爽快!”郑光一口喝尽杯中酒,咂吧了一下嘴。
“你们斗叶子去了?”陆良问道。
袁方点了点头,笑道:“大哥,还记得长洲的那个‘贾长头’不?上次输钱被我们剥光了衣服丢尽了胭脂河里的那个,这次带着小厮到寺里给他爹还愿,正好碰见我们,一通赌下来,输得个底朝天,不仅让我们赢来了身上的全部银两,连他爹送给方丈的礼物都被我们弄了过来,那两个小包裹就是。老四,你去拿来给大哥看看。”
张灵笑着走过去把两个包裹拿了过来,一一解开。
郑光漫不经心地说道:“有什么好看的!除了些上好香烛就是几本破烂书,一幅乱涂丹青,怕脏了大哥一双眼睛。”
陆良听郑光这么说,笑得前仰后合,便伸过头去看那包袱里面的东西,张灵和石头两个人缓缓把其中的那幅画摊了开来,陆良不看便罢,目光一落在那画上,顿时无法移开,以此同时,脸上的笑容消失全无。
“啊也!这画可不是寻常呀!你们几个晕蛋,这回拣到宝了!”
陆良大喝一声,让郑光等人惊讶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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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冻死了!
奶奶的。赶紧码字。
第一第七章 吴郡四恶
九月天,苏州人喜欢吃绿橘。
《吴郡志》载:“绿橘,出洞庭东西山。比常橘大,未霜深绿色,脐间一点先黄,味已可全啖,故名绿橘。”
苏州人对于这种果子,很是看重,关于绿橘就有两句诗歌名满天下,道:“书后欲题三百颗,洞庭需待满林霜。”意思很明白,就是这玩意太好吃了,要想过一下嘴瘾,就得耐心等待。
陆良这个时候就在吃绿橘,而且是坐在院落当中悠闲自在地吃。
面前放着一方干净的槐木桌,上面泡着一壶浓茶,放着一辆碟糕点,抬头就看见一片湛蓝的天,着实惬意。
过了重九,绿橘刚上市,价格不低,陆良现在囊中羞涩自然不会去买,这橘子便是石头从了凡和尚寺后的几亩橘园偷来,至于那茶,自然也是从了凡那里缴获,这主仆二人有吃有喝,旁边的了凡老和尚暗暗叫苦。
四五天来,陆良额头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每日也不出门,无事就翻开忠叔给的那本《杨氏三元山水密术》,开始的时候,陆良纯粹抱着解闷的心思随便翻翻,但是越往后读就越发觉得这书不寻常,以至于最终身陷其中不能自拔。
几日内,陆良虽然谈不上头悬梁锥刺骨,却是书不离手,时而眉头紧锁,时而手舞足蹈,看到不明白之处,还会把老杨忠拉过来讨教一番,这种勤学刻苦的劲头,让杨氏等人大感意外。
这本《杨氏三元山水密术》,分为《山龙经》、《水龙经》两部,以晋郭璞《葬经》、黄石公《青囊经》以及《龙经》、《相山诀》、《地典》等先人风水名著为基础,结合杨筠松本人的《疑龙经》、《撼龙经》、《穴法》、《倒杖》等诸书,再配以杨筠松本人的亲身点穴之图,实在是博大精深,神鬼莫测。
自鸿蒙开辟移开,山水就为乾坤二大神器,并行与天地间,一阴一阳,一刚一柔,一流一峙,如天覆地载,日旦月暮,各司一职。前半部的《山龙经》,讲得是看山寻龙之法,五行之气,在地成形,峙而为山冈陇阜,散而为平原土丘,《山龙经》分审势、审气、审龙、审穴、审沙、审向六卷,每卷都从一个方面详细地讲述了如何根据山势寻龙点穴。后半部《水龙经》以山为体,以水为用,分八卷,一卷明行龙结穴大体、枝干相乘之法,二卷明五星正变、穴体凶吉审辩之法,三卷还水龙上应星亘诸大格,四卷指水龙托物比类之象,五、六、七、八四卷则是具体的图例。
整部书,内容繁杂,晦涩难懂,却深得风水之精髓。陆良看得也是一知半解,庆幸的是,杨忠对风水还算了解,有不懂的可以问他,有的时候两个人也相互讨论,慢慢地陆良就觉得自己上了路。
吴中虽有山,但是河道纵横,是出了名的水乡,所以陆良自然也就对那后半部分的《水龙经》看得多些,而且八卷的《水龙经》,有四卷都是图例,不像前面的《山龙经》全是密密麻麻拗口的文字,读起来也容易得多。
这四五天来,陆良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水龙经》上,连读再问,竟也能得了二三分的真传,渐入佳境。
午后起风,风后下了一场大雨,陆良和石头匆匆忙忙地把桌案移到檐下,便看那大雨噼里啪啦倾盆而下。远处烟雨朦胧,倒是一幅美景。
陆良靠在一根柱子下,正望着外面发呆,却见杨忠撑起了一把油纸伞准备出去。
“忠叔,雨下得这么大,你去哪里?”陆良见杨忠要外出,忙问道。
杨忠笑了笑:“少爷,天凉了,你的冬衣没带出来,所以老夫人吩咐我到城里买几件新衣给你。”
陆良点了点头,便不再问,杨忠撑了伞,刚走出去却被陆良叫了回来。
“忠叔,咱们的家当现在总共加在一块就五两银子了,买了衣服我们以后不就没钱了?”陆良呲哄了一下鼻子道。
杨忠笑了笑:“少爷,你什么时候学会算起帐来了,要知道往日里可都是大手大脚的。呵呵,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忠叔,你莫要笑,咱们就这么点银子,倘若都花完了,那还怎么过活?!”陆良皱了皱眉头。
想想也辛酸,堂堂七尺男儿,现在竟然为生活发愁,混得实在是太惨了。
不料杨忠倒是很看得开:“少爷,船到桥头自然直,怎么过活你就别问了,反正有我和石头在,就不会让你和老夫人饿着,天气凉了,再不买新衣,你会生病的,万一你出了个好歹,我怎么向死去的老太爷交待!我去了。”
说罢,杨忠撑起伞,佝偻着腰在钻进了铺天盖地的雨幕中。
陆良唏嘘了一阵,便一边在檐下看雨一边盘算着以后如何营生,想到后来实在是烦了,便道:“娘的,实在不行,老子便去苏州城卖画去,怎么着也能画几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