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府。
“废物!”
“通通都是废物!”
对着下方跪地请罪的将领,徐文岳就是一阵输出。
叛军撤离之际,蜀地官军顺势发起了一轮反击,结果大败而归。
卸任离开之际,又吃了一场大败,让他的政治生涯,再次增添一笔黑历史。
“阁老,此事不能光怪我们!”
“如果不是湖广官军坐视不理,我们也不会遭遇此等大败!”
仲辰良的辩解,让徐文岳越发的愤怒。
“砰!”
桌子的茶杯,依然向仲辰良头上砸了过去。
只是准头不够,正好从他头顶上飞过,茶水四溅而起。
“哼!”
“尔等想要欺负本阁老不知兵么?”
“这次行动是你们主动请缨,全程都没有通知过湖广官军。
人家那边还发来了公文询问,为何不等他们休整完了,一起联合行动。
为了你们未来的日子好过,老夫还把责任揽了过来,结果就是这样回报本阁的?”
徐文岳厉声训斥道。
敌军被迫撤离,守军主动出兵追击,本该是和湖广官军联手扩大战果的时候。
万万没有想到,湖广官军在这种关键时刻,选择了就地休整。
误判了战略形势,贪功冒进的蜀地官军,直接成了战场上唯一主力。
守城的时候,能够和敌军打的半斤八两,不等于野战中也是叛军的对手。
平常时期吃了败仗,他还能想办法遮掩。
只要朝廷不知道,那就相当于战败不存在。
可偏偏勋贵系的部队在旁边看着,人家还贴脸开大发来了公文询问,一下子让徐文岳丢尽了脸。
“阁老冤枉啊!”
“末将派出信使通知过他们的,结果连大营的门都没进去,就被人轰了出来。
以末将之见,分明就是这些湖广兵想独揽平叛大功,才故意装不知道的。”
仲辰良一脸憋屈的说道。
官军内部抢功是常态,尤其是这种痛打落水狗的时候,昔日的同僚都变成了竞争对手。
可直接按兵不动,坐视他们和叛军厮杀,这就有些过了。
“蠢货!”
“说这些有什么用?”
“涉及跨省联合作战,要协调两军一起行动,也是老夫发公文推动。
你一戴罪立功的小总兵,凭什么让人家听你的指挥?”
“人家远道而来,一路上经历了大小战役无数,打累了要休整几天有问题么?”
徐文岳忍不住破口大骂道。
官场上混,程序非常重要。
按照大虞律,这种跨省联合作战,需要巡抚或者总督出面沟通。
下面的总兵直接联系,属于私相授予,这是严重越权,被朝廷明令禁止。
尽管这些规矩,在实际大战中,早就名存实亡。
可规矩既然存在,那么就该按程序走。
否则,搞出了问题,那就是全责。
非常不幸,仲辰良把所有的坑,全部踩了一遍。
贪功、擅自行动、没有按程序联络友军,湖广官军选择不予理会,徐文岳都挑不出来人家的毛病。
“阁老息怒!”
“仲总兵遭遇大败,也是为了早日剿灭叛军。
做法虽然不可取,但情理上还是说得过去。
至于湖广官军选择在此时休整,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出蜀的几条要道,全部被严密封锁,叛军这次是插翅难飞。
些许小败,也不会影响围剿大局。”
巡抚路俊良的话,看似在仲辰良开脱,实际上却把贪功冒进的罪名给做实了。
吃了败仗,总是需要有人负责的。
板子不打到仲辰良身上,就要落到巡抚总督身上。
徐文岳离任在即,又是先帝任命的辅政大臣,朝廷那边肯定要给几分面子。
新任总督李原,人还在路上,更不可能背锅。
为了自己的官帽子,路俊良果断选择了落井下石。
反正现在的局势发生变化,湖广官军杀进了蜀地,叛军败亡在即。
吃了败仗的仲辰良,重要性已然大幅度下降。
“罢了!”
“仲总兵,你自己请辞吧!
趁着老夫在任上,还能替你多担待一下。
不然等镇远侯过来,事情就没这么简单了。”
徐文岳想了想说道。
这是肺腑之言,官帽子数量不是无限的。
勋贵系要扩大势力范围,势必挤占其他团队的利益。
前面支持仲辰良出兵,那是他想趁着离任前,最后扶蜀地官军一把。
有了战功傍身,就算勋贵系再怎么强势,也不能无视规则撤换蜀地将领,推自己人上位。
现在适得其反,功劳没有捞到,罪名反而背了一堆。
接下来李原对蜀地将领人事调整,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与其等人家出击,不如自己主动离开,还能走的体面一些。
“阁老…”
“末将多谢阁老维护!”
仲辰良略显迟疑的回应道。
徐文岳不愿意保他,巡抚也不肯拉他一把,引咎辞职就是最佳选择。
继续霸着位置,后续大概率会被追究兵败之责。
实际上他们这些蜀地将领,同勋贵们也有过香火情。
能够身居高位的,除了自己擅长运作外,祖辈也多是将门子弟。
把族谱往上翻,没准十几代之前,祖宗就是某位勋贵的部将,或者直接是某家勋贵的远房旁系子弟。
可这些关系,实在是太远了。
为了自身的利益,他们早就倒向了文官集团。
前面勋贵系没落,一方面是朝堂上人才匮乏,另一方面则是对地方军队的影响力下降。
等到勋贵系复兴的时候,再想扯上关系,一切都晚了。
湖广军营。
“刘兄,我们这么干,徐阁老怕是会气疯了吧?”
叶弘昌神色略显紧张的问道。
在蜀地混的憋屈,那是因为用兵非徐文岳的强项。
一旦回到了朝堂上,重新执掌帝国大权,那才是满血的徐文岳。
得罪这样的权臣,哪怕他们是勋贵的干将,一样感受到了压力。
“不至于!”
“徐阁老宰相肚里能撑船,应该不会和我们计较。”
“此事虽然办的有些不地道,但符合朝廷法度,何况又不是我们故意坑人。
就算传了出去,大家也只会说姓仲的贪功冒进。
我们本就是外来之师,部队水土不服,需要休整有什么问题。
纵使徐阁老要计较,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发起大战前,没有和侯爷沟通,我们都不知情,如何能够及时配合?
权力移交在即,徐阁老不会节外生枝的。”
刘启峰不确定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