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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铭晟转身进屋拿出了车钥匙,再一次越过我的时候,仍然不曾询问半句,在我第一次次的伤害下,他终于说服了自己放弃,也终于学会了把我当成空气。
“江铭晟。”我主动叫住了他。“我是来还你东西的!”
他停步:“什么东西?”仍然还是冰冷的声音,但好过他连句话都不肯跟我说。
“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其实这一刻,当我看到他要离我远去的时候,我真的有点动摇了,我真的想不顾一切的告诉他,我生病了,很严重很严重的病,而且我要走了,去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国家,并且去了那里,只有两种结果,要么活着回来,要么死在他乡……
是的,只有这两种结果,每一夜的每一夜,当我想起只有这两种结果的时候,心都痛的死去活来,一面要忍受着病痛的折磨,另一面还要努力的活着,那种疲惫没有人知道,也无人能体会,可支撑着我挺过来的,除了他还有谁?
“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他拒绝了我最后的要求,同时也关闭了我的心门,门里是我差一点就坦诚的秘密,此刻,门关了,秘密或许会成为永远的秘密……
“我想把这个还给你,戴在我身上也没什么用。”
我指着脖子上那块玉,眼神撇向林美琪,如果我真把这块玉物归原主,江铭晟会转手戴在林美琪的脖子上吗?
依照现在的情形,不是没有可能的……
“你拿下来吧。”
不再像上次一样,听到我要把玉还给他,他就愤怒的把我训斥一顿,而是以一种极冷淡的口气,让我还给他。
掏出钥匙上的指甲剪,我用力按下去,绳子终于断成两截,我以为剪断这个绳子会比较费力,当绳子确实已经断了的时候,我才发现,一切剪断的,还有我心里的情丝。
紧紧的拽着那块玉,刚解下的时候温热温热的,但一离开我的身体,马上就恢复了原本的冰冷,我沉重的向江铭晟走过去,一步一步,步步维艰。
终于走到了他面前,我伸出手臂,展开掌心,指尖颤抖的说:“拿去吧……”
紧闭双眼,脑子里回忆第一次他给我戴上的时候,他告诉我:“这个以后就归我了,这是他很重要的东西。”
不是我不珍惜,而是命中注定我没有机会珍惜,如果我不能爱他,有人替我爱他,也未尝不好。
江铭晟终于伸手接了过去,却在下一秒,在我们震惊的目光下,把那块玉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啪一声,曾经他视为很重要的东西,瞬间粉碎……
我仿佛同时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一时间痛的站立不稳,跌坐在地上。
江铭晟冷冷的转身,他走向林美琪:“走吧。”
林美琪一直凝视着地上的我,眼里充盈着复杂的情绪,最终,她还是停下了脚步,走到我面前,不明所以的问了句:“你没事吗?”
放在以前,我一定会觉得她是在看我笑话,她是黄鼠狼在给鸡拜年,可是放在此刻,不管她是出于真心也好,假意也罢,都无所谓,一切都无所谓了……
“没事,你走吧。”我平静的凝视着地上已经碎裂的玉,连看她一眼都没有力气。
林美琪没有过多的询问我,或许她也知道,以她的立场,没有必要问太多。
终于把目光从地上移到前方,我目视着江铭晟和林美琪走向车边,所有的坚强,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动力,所有的支撑,全部轰然倒塌,下一秒,我无力的晕倒在地上,双眼渐渐无力,但还是死死的盯着前方,江铭晟看到了,可他却还是无情的走了……
狼来了的故事,二十年以后,在我身上活生生的上演了。
我在他面前不是第一次晕倒,却没有一次是真的,所以这一次也是一样,他以为这又是我的把戏,又是我的计谋,所以他无视了,因为我伤透了他的心,再演出以前的把戏,他也没心情陪我玩了。
双眸紧闭的那一刻,我无力的冲着车子消失的方向,默默的说:“江铭晟,这一次,我真的不是装的……”
人生就是在不断的重逢,不断的错过,曾经我以为只有我和林默会错过,后来,我终于明白,错过,是不分人的。
当我醒来时,是躺在江家的别墅,原来老马根本没有离开,江母叮嘱他,让他时刻看着我。
我无声的笑了,这是我和江铭晟,又一次注定的错过,如果老马走了,江铭晟送完林美琪回来,看我仍然躺在他的门前,他不会见死不救,他一定会送我去医院,接着他就会知道我身患绝症的事,再然后,我们要么百年好合,要么天各一方。
可惜,这一次的错过,让未来又成了一团迷雾。
九点整,我和江母伫立在B市国际机场,很快的,我就要离开这里。
心里不再有任何的念想,甚至对去英国后,能不能活着回来,也不报任何的奢望,即使好了又怎样,没有了爱情,一样和死了没区别。
我开始后悔,如果昨晚我没有去江铭晟那里多好,那么我就不会看到林美琪,不会看到江铭晟摔了他最重要的东西,更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和她离开我的视线。
这样,我就能守着一份念想,守着一份希望,哪怕这份感情我依然会失去,但也不会失去的如此绝望,连最后一丝活下去的希望都没有的绝望。
“安检了。”
江母轻声的提示,我默默点头,追随着她的脚步,一步步远离我曾经最爱的男人,和我曾经做梦最多的地方。
飞机终于起飞了,生死未卜的未来,命运的轮回,都将慢慢的转移的另一个地方,没有期待的未来,再怎么痛苦,我也不怕了!
十个多小时左右,我们终于抵达英国的伦敦,下了飞机就有人在机场等我们,江母用流利的英语和她们对话,并且介绍我是她的儿媳妇,对于这个称呼,我又一次苦笑。
“来茴,这些都是我的朋友,我曾经在英国留过学,铭晟爷爷以前也有生意在这边,只是后来,铭晟都聚集到了泊尔尼。”
我点头,表示我知道。
江母的朋友直接送我们去了爱德华医院,这是之前江母就联系好的,拒说这是皇家医院,费用高的吓人,江家有的是钱,这个我不用担心,只是我和江家已经没有什么关系,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愧疚的。
办理了住院的手续,进行了一系列的检查,医院初步给我制订了一套“三联疗法”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江母说,相信医生总没错。
头三天,病情丝毫不见好转,并且我越来越消瘦,江母见我没有好转,反而还严重了,于是当医生又一次给我化疗的时候,她忍不住的质问:
Why is she getting thinner(为什么她越来越瘦?)
Very strange; there should be better to(很奇怪,应该会有好转才对!)医生双眉紧紧的并拢。
江母重重的叹气,一脸的焦虑。
You sleep well?(你晚上休息的好吗?)医生将话题转向我。
面对他的质问,我知道我不应该有所隐瞒,否则只会让自己死的更快一点。
I have to sleep for three days; can you give me something to sleeping pills(我已经失眠三天,可以给我准备点安眠药吗?)
对于我的回答,医生震惊了,江母也震惊了,就算是用再好的药,再高端的治疗,一个人三天夜不能眠,也不可能会有好转的现象,而他们医院用的三联疗法,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睡眠好。
江母没有质问我为什么睡不着,她比谁都知道我心里的苦,经过一番思考后,她郑重的跟说:“来茴,你的病你父母知道了吗?”
我黯然的摇头:“不知道。”我连江铭晟都不敢说,我又怎么敢跟他们说。
“那你准备这样一直瞒下去吗?父母和爱人是不一样的,爱人失去了爱人可以再找,那父母失去了子女,可以再找吗?”
低下头,我无言以对。
“让我来通知你爸妈好吗?我把他们接到这里来陪你。”
看我一脸犹豫,江母继续做我的思想工作:“你在这里能治好是天大的好事,倘若……倘若治不好,你让父母将来怎么办?他们都不知道你去了哪里,难道你连死都不让他们知道吗?”
眼泪黯然的滴落,我从来不是一个好女儿,一直都不是,除了让他们为我担心外,我什么也做不了,接他们出那座小县城的诺言,也许这一生也办法实现了,因为我或许真的不会有一生。
“好。”我点了头,江母欣慰的笑了。
接下来,我等着父母的到来,我不知道他们看到现在的我,会伤心成什么样,我也不知道江母是怎么跟他们说的,她是背着我打的这通电话。
午后的阳光,从窗外慵懒的照进病房,英国的天空和中国没有区别,只是这里阳光没有中国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