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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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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谢盈痛苦地皱起双眉, 〃盈儿我一点都听不懂你说什么,怎么办?〃 〃你不用懂,只要吃月饼就行。〃她捏捏故装老成的孩童的鼻子,干净的小脸一瞬间变成了戏台上的丑角。

〃要我吃、吃、吃,我会吃成厨娘那般肥,我不要。〃别扭的抱怨换来师长的笑颜,谢盈也松了一口气地笑出声。

〃我去找哑儿来一起吃,然后吃不完的就要她带回家给她那些兄弟姐妹吃。〃 〃哑儿大概在李总管那儿帮忙,你去找她吧,顺便帮我找找厨娘,该把厨房让给她们做事了。〃 〃好的,先生,我马上就回来,你等我哦。〃谢盈蹦跳着冲出厨房,没跑多远就发出〃哎哟〃一声,引得屋内人赶忙走到屋外看个究竟。

〃小……小姐……〃李总管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慌手慌脚扶起被自己撞跌在地的小主子, 〃不,不好了……〃身后的哑儿同样显出不小的慌张,嘴巴张得老大,却连个完整的发音都没有。

〃什么不好了,李总管?〃云颜帮谢盈拍去沾在衣衫上的尘土,纳闷地问。

〃是,是……〃老管家努力咽下一口唾沫,缓缓神, 〃是老爷……〃谢君恩?谢君恩怎么了?云颜一急,便拉住老管家的衣袖。

〃君恩出什么事了吗?〃喘不上气,李总管点下头。

〃出了什么事?快说啊!〃谢盈跺脚大喊。

〃老爷……他……李青刚刚回来说老爷今儿个早朝被皇上派人囚禁到刑部的大牢里了!〃头顶一阵昏眩,云颜勉强站直身躯,来不及有所反应,仅听到谢盈愤怒急躁的娇喝声。

〃为什么皇上要把爹抓进大牢?爹又没做坏事?会不会是皇上搞错了?会不会是李青弄错了?我要去找爹,给我备轿!〃 〃盈儿!〃拉住为父大发小姐脾气的学生,云颜竭力冷静地控制局面。

〃先生?〃 〃你先别急,让我再问清楚点。〃稍稍安抚年少的人,她面无血色地看向李总管, 〃消息可靠吗?李青有没有说皇上给君恩定的是什么罪?〃 〃应该可靠,李青刚报了信就向颐贝勒府跑去了,希望颐贝勒能想想法子救老爷。至于定的是什么罪就不清楚了;老爷为官虽不能说是两袖清风,但也算清廉,难道是得罪了朝中的哪位权臣?不可能啊,和坤大人那边我们府每年都打点大礼送过去的啊。〃 〃伴君如伴虎,事事难料。李总管,麻烦你派人去找平素与你家老爷有点交情的官员打听一下,另外再派人到刑部的大牢打点一下,好方便我们进大牢见上你家老爷一面。〃 〃是,老奴这就去办。〃知道谢君恩有意娶云颜过门,大难临头,忠心耿耿的老管家便不管对方是否有正式名分,全当女主子一般听命差遣。

〃慢!〃云颜叫住急着离去的人, 〃还有先别把老爷进大牢的事让府里其他人知道,省得大家人心惶惶,没事也出点事。〃 〃老奴知道,刚才已经叫小儿李青保密,哑儿一般不说话,云先生尽管放心。〃赞许地点点头,云颜尽量露出一个自然的微笑,一手拉紧不知所措、极为不安的谢盈,一手伸向二个劲发抖的胆小丫鬟。

〃哑儿,来,和你家小姐一起吃月饼吧。〃 〃云……先……生……〃 〃先生……〃两个女孩如飞进陷阱的小鸟般惊恐莫名,泫然欲泣。

〃没事的,先生向你们保证,最晚明天盈儿一定能见到你爹,哑儿一定能见到你家老爷。所以你们一定要乖乖的,听先生话,多吃几个月饼。盈儿,你别忘了要给你爹留两三个,别都贪吃掉了。〃 〃才不会,先生真是的……明天我会亲手把月饼放到我爹嘴里。〃眼泪不争气地滚落, 〃先生,真的不会有事吗?我没娘,就只有一个爹……我不要连爹都没有。〃 〃没事的,一定没事的。〃谢君恩入狱,她想都不曾想到过的晴天霹雳。但既然出乎意料的确实发生了,她必定得以无比坚韧的决心面对措手不及的所有的人与事。抱紧怀里的女孩,她欲落泪,却深知落泪无用。

。lyt99。。lyt99。。lyt99。幽暗的牢内,谢君恩闻到死亡的气息。这里是关押重犯的隔离牢房,很有可能不等找到申辩的机会,他就会被暗杀于此丑陋罪恶的铁栅栏和烂草堆内。说来可笑,今早早朝时的那些罪状他一条都不曾犯过,却有口也不能辩驳。

一个是他好心为之赎身收留于府的妓女,一个是自己巡察管辖范围内的知县,一个是自己已逝妻子的亲兄长——堂堂颐贝勒府的五贝子,再加上一个颇受皇上宠爱的八皇子在旁煽风点火……就算心里明白这是一个设计巧妙的圈套,然他作任何挣扎皆为枉然。人证、物证……天衣无缝的伪造手段,足可将他逼得冤死也喊不出一个〃冤〃字。

铁窗外的夜空望不到星辰,仰首,远远地瞧见少了小半的缺月。快中秋十五了,记得早上出府时还听厨娘说今天云颜要做鲜肉月饼。饥肠辘辘,他越发想念见不到面的佳人,还有任性天真的女儿。

府里大概已经得知他落狱的消息了吧?会乱成一团吗?盈儿会哭吗?云颜会怎么办?无情地甩袖而去呢?还是和盈儿一起抱头痛哭?似乎她的个性注定绝不会出现他猜想的情景。

凄凉!悲凄!

他那哀怨了一生的娘,等了一生的娘,万万料不到她疼爱的儿子会成为她等了一生的男子的阶下囚吧?

君王无情!古今皆同!

他想到一个个迫不得已被罢官被调任的官场友人,再远些,却想到了康熙年间的被流放塞外的吴兆骞。若不是其好友顾贞观以两首《金缕曲》打动了纳兰性德,那么吴兆骞怕是只能客死异乡。

而他,谢君恩,万万没有像顾贞观如此的生死之交!命运多舛,他突然间了无所求了!只是了无所求而有了无所求的悲哀与辛酸,自己的遭遇与吴兆骞二十年的流放相比,怕是另一种人间凄惨。

〃季子平安否?便归来,平生万事,那堪回首。行路悠悠谁慰藉,母老家贫子幼。记不起从前杯酒。魑魅搏人应见惯,总输他覆雨翻云手。冰与雪,周旋久。

泪痕莫滴牛衣透,数天涯,依然骨肉,几家能够?比似红颜多薄命,更不如今还有。只绝塞苦寒难受,廿载包胥承一诺,盼乌头马角终相救。置此札,君怀袖。

我亦飘零久。十年来,深思负尽,死生师友。宿昔齐名非忝窃,试看杜陵消瘦,曾不减夜郎潺愁。薄命长辞知己别,问人生到此凄凉否?千万恨,为君剖……〃 〃好一个'廿年词赋穷边老,万里冰霜匹马还',谢君恩,你确定你有命活到吴兆骞那个年岁吗?若非圣祖的皇恩浩大,就算有纳兰性德相助,怕也容不得吴兆骞廿年后的归乡。〃微微苍老而充满威严的嗓音穿透这暗夜的腐朽空间,似带来奇迹般的七彩光色。

止住了口中唠唠叨叨的词,谢君恩惊异地转身,在仔细确认来者的出现并不是自己的幻觉后仍没有下跪请罪。

〃没想您会来。〃自信自己说话的语气不带一丝颤音,他故意忽视彼此间天差地别的身份差距。

〃朕也没想到你会进刑部的牢狱。〃风吹熄了仅有的一盏油灯,恰好笼罩住贵为一代天子者的龙颜,〃早朝时,朕见你未曾自我辩解一句话,却也未认罪,所以觉得其中定有蹊跷,此刻无旁人,你不妨直言。〃 〃有何可言?人证物证俱在,微臣能如何辩解?〃三十多年累积的怨怼,再加上死去娘亲的一生花龄,他无论如何都无法以坦然的心境面对眼前的人。

〃既然认罪,为何还用'微臣',不改为'罪臣'?〃他沉默,一时不及应答。

〃你自己不该啊,拒绝了顾贝勒府的亲事就是把你最大的靠山颐贝勒给得罪了。难怪五贝子颐祥一点都不念多年的姻亲,欲置你于死地。八皇儿知道你的身世,他多半对此有心结才会借此机会打击你。朕奇怪的是,为什么那个小小的知县敢参你一本呢?看他的品性和政绩,不像是个有胆的人。而且那个叫艳红的妓女,又是怎么一回事?若你还想出这个牢狱,就得一五一十地照实说。〃照实说?怎么照实说?艳红是知县为讨好他而送的红妓,虽然他是因为可怜艳红的身世而收留她,但不管目的如何,事实是他接受了知县的好意,也就是罪状之一的受贿。而知县所指他勒索官银的书信的确是他的'笔迹',那份书信他知道定是艳红偷了书房内他的手记而叫临摹的高手写成,和真的无异。再有艳红指他欲杀其灭口,又是一条罪状,证人便是到谢府拜访碰巧救下艳红的颐祥。

他要如何解释?人,是他要的,并接进府的!字,不是他写的,却分明是他的笔迹!杀人灭口的事他没做,然只有他做了的证人证言,却找不到他没做的证人证言。当时在场的只有颐祥,颐祥的证言就是事实!

他,有机会解释,却无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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