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来时是意气风发、春风得意、不可一世,张好古是连升三级,他是三级连升……看他在会议上发言的神气样,看他在文艺晚会上的摩登样……俨然成了全校的‘偶像’了——是大家呕吐的对象。”一个人说。
“没有情义,心里只有金钱的人迟早会遭到天打雷霹的——这不,他抛弃了兰花,现在梦婷又远离了她——总算让他尝到了难受的滋味。”另外一个人说。
“不切实际,一味想着花花世界的人是信不过的。生意亏本要别人给他负担费用——这是那里的皇道!脚踏两头船,注定要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梦婷不要他,这是老天有眼。”
“梦婷也是不冷静的——认为自己长得不错,是学校的校花——那是校门口的豆腐花。人迟早是会衰老的,别透支了自己的青春。”
人心呀,在衣装和笑容的掩盖下是如此的莫测。为了一些毫无意义的话题而玷污自己的心田,为了一些毫不相干的人和事暴露自己心思的丑陋。祥子看着脚下日复一日流动的小河流水,眼睛里噙着泪花。我是好出风头,丧失情义良心,我是脚踏两船,我是一个虚伪的君子。可是小河没有这样认为,它还是像往日一样注视自己、关切自己、相信自己。祥子把它当作自己忠诚的朋友,心里呼唤着它的名字。
一个星期二的早上,邮递员送来一张汇票。祥子郑重地签上自己地名字,因为那是老同学金总寄给自己的“资助金”。有了这三万元,祥子心里松了一口气。虽然一些工作和生活上的事情仍就困扰着他,但是没有先前那么严重了。祥子真切地体会到,金钱在关键时刻的确能稳定人的情绪,甚至对人的性格也有重大的影响。
祥子在心里不断地感谢金总对自己的帮助。祥子的生活正经受“严冬”的考验,金总的情意真是雪中送炭啊。祥子计划着归还生意亏本造成的债务,计划着在梦婷疏远自己的情况下的新出路。“对,就先把梦婷借给自己的钱先还了吧。当面看看她有什么表现,是不是真的不理自己了?”祥子决定马上去找梦婷。
“你看见梦婷老师吗?”祥子问在操场上打羽毛球的百事通。
“刚才还与我们一起打羽毛球哩,可能回房间里了。”他答道。
祥子几乎是跑着上楼梯,直奔梦婷的住处。他照例是用两个手指轻轻地敲了几下,接着问“梦婷,在里面吗?”
“哦,是祥子。请进来!”她在里面回答。
祥子推开门走了进去。梦婷穿着一身素白色的运动装从内房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梳子。看样子,她是在整理头发和衣服。
祥子再仔细瞧瞧,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的表情。看着她那盘起来的辫子,几绺漏出来的长发飘在白嫩的肩上,以及被素白色运动装裹着的身体,胸前似有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长腿在运动裤下露出白皙的肌肤,看着她那天使般的身体,祥子的心跳加快了。
“梦婷……梦婷……”祥子停顿了好几次,都没有说完整。
“看你那结结巴巴的样子,倒是十分可爱、可笑。”她一边倒茶一边说。
她低下头,祥子的眼光下意识的溜向她的胸前。如花蕾一样含苞欲放酥软的意识体验在他眼中融化为一种强烈的冲动,随着他模糊而由清晰的身影在不断地摇动和重叠,他几乎是想猛扑了过去……
“梦婷……你……”祥子觉得一切都停止了,包括生活的甜酸苦辣,事业的成功失败,都化成了空白,可怕的空白。
“看你痴呆的模样,是‘范进中举’了还是‘宝玉梦呓’再现?”梦婷开心地笑着问。
“你借给我的钱……我现在还……还给你。”祥子一边慢吞吞的说着一边从衣兜里摸出已经数好的一叠钞票,侧着脸递给她。
“呀,是不是发达了?”梦婷看着他取出这么多钱有些惊讶的问“才那么几天不见,就令人刮目相看了。真是不简单!前几天还到处向人家借钱,才过去没多少天又归还……一定是有什么重大好消息要告诉我了。”
“你在这几天里也让人刮目相看,不,是瞠目结舌……”祥子有所指称地说。
她这才看到祥子一副心思重重的脸色,而且双手老是在摸头弄眼的,极为不自在。她进里屋加了一件厚点的外衣,又将杯子移近祥子,坐在靠近他的一张小椅子上。
“看你的样子,不像是来还钱的,好像是有什么话要说。”梦婷故意靠到祥子的胳膊上。祥子却向后一动,躲开了她的动作。
“听说,你前些天到县城去一趟,而且还好浪漫的呢。”祥子终于说出这些他憋了很久的话“我刚才说的瞠目结舌就是指这事情。”
“浪漫说不上,不过挺辛苦倒是真的。”她立即回答。
“干什么这么辛苦呀……是逛街还是挑衣服?又或是登东山岭?”祥子有些气恼地问。
梦婷觉得他今天说话到底是怎么了?为何每句都是那么冲?而且蕴含某种指责?她感到有些迷惑了。自己是多么支持他呀,他做桔子生意亏本了,需要借钱去要回车辆和桔子,丝毫没有犹豫就给他送去急用的费款,也没有责怪他,没有奚落他,而是十分同情他,为他想办法,为他解除谣言的干扰,这些难道也有错吗?祥子今天一定是有什么心里的事情没有说出来。
“祥子,你认为我做错了什么事情吗?”梦婷诚恳地问。
“你做的事情你自己知道,还用我来解释吗?”他有些发狠的说“你跟谁去县城干什么事情,你不说,我也都知道哩。”
听到祥子说的是这些,梦婷捧腹大声笑了,眼泪都笑了出来。
“还笑?我……不说了。”
看到祥子这样的情形,她止住了笑声,忙解释说“我跟喜贵是到印刷厂联系印刷学校的《新芽》校刊呀。我没有摩托车,坐车又不太方便,是我叫他送我上县城;跟县印刷长联系好以后,我就马不停蹄地回到学校修改和核对稿件,一连几天都是在修改这些稿件呀……你不相信?”说完,梦婷从房间里面抬出一捆印好的校刊给他看。
看到这么一大捆印好的校刊,祥子意识到是自己错怪了她。自己忙于做生意和完成教学工作,没有时间去过问文学社的事情,这些事情全部交由她负责,自己不但没有做好编辑工作,梦婷一个人把工作做好了,还这样冤枉人家,真是没有道理。
祥子的脸色红了一阵又一阵。他知道自己还有准备好的一些内容没有说出来,还好是没有说出来,不然,肯定是很难收场的。梦婷呀,我真是太小心眼了,我真是太不理智了。
“真是对不起!”祥子有些哽咽地给她道歉。
“真是讨厌!”她一脸真经地说,而且把“讨厌”重重地强调了一回。
“这是什么意思?”祥子脸色十分难看地问。
看着祥子又表现出这副脸色,梦婷觉得他发怒的样子很是可爱。禁不住又笑了。
“你呀,真是太呆板了。”她一边笑一边说“我说的‘讨厌’就是讨人喜欢,百看不厌呀。”
“神经病!”祥子马上说。
“怎么骂我了。”她仰起脸往着祥子问。
“你可以‘幽’我一‘默’,我怎么不可以也以其人之道反治人之身呢?我说的‘神经病’就是‘女神、易经、相思病’,你是患上了相思病哩……”祥子望着她解释说。
“看我的‘太空拳’……”说着梦婷的小拳头像小雨点一样落在他的身上。
祥子一伸手,将她的小拳头握住,顺势一拉,将梦婷抱在了怀里。梦婷不动了,眨着双眼认真地看着他,柔柔地问“刚才如果我不跟你解释清楚,你一定会发大火了。”
“还不是为了你。”祥子俯下头望着自己怀里的人说。
“就算是为了我,你也应该冷静啊。”她轻声地说“处事不冷静稳重,迟早是要碰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