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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1 / 2)

>  兰陵王只拿了个紫红的葡萄,柔声道:“二叔做皇帝,尚且还顾念旧情,如今六叔继位,我们几个兄弟可是要日日如履薄冰了,”他边说着,将葡萄扔到口中,将那圣旨在手中攥成了一团,道,“六叔只要记得,这皇位是我让给他的,若想比二叔坐的长,便要记得饮水思源之道。”

右相垂头连连称是,道:“对了,这是皇上嘱咐老夫带来的,务必要王爷亲见才可。”

兰陵王接过那卷轴,打开扫了一眼,竟悠然笑了。

妖孽纵是再倾城,于右相眼中却是挥手能要人命的阎王。他见兰陵王不再说什么,慌忙告退,恨不得一步当三步走,消失在这诡异的屋子里。

兰陵王连瞧都懒得瞧,只随手拿起盘中一个青果,扔给了度厄,道:“度厄,这趟难为你代本王统管大军了。”度厄接过,一手捏青果,一手摸了下鼻尖儿,道:“多谢王爷信任,”他微侧了头,看坐于兰陵王身侧抱着茶碗发呆的阿禄,接着道,“恭喜阿禄姑娘,或者——应该是恭喜兰陵王妃。”

阿禄见他笑得得瑟,难得有了几分心情,放了茶杯,眯眯笑道:“既是要恭喜,那便要按规矩来。”度厄星君,被你整治了万年,也要好好讨回来才是。

风月阁,荷花香气极为浓郁。

阿禄挑着下巴看度厄,万年来被踩压的怨气终于得以发泄,笑得极为香甜,极为诱人。看的一旁的兰陵王凤眸中满满全是笑意。

他悠然将那圣旨扔出了窗子,右手撑在红木椅的把手上,支着下巴,道:“是了,度厄乃是本王心腹,理当做个表率。”

度厄是谁?度厄星君。

他不过眯眯一笑,三下五除二将果子啃完,咬着果子核,单膝下跪,双手抱拳,含糊不清道:“兰陵近卫军,领护东夷校尉度厄拜见兰陵王妃。”

阿禄本就是想捉弄一二,却没料到度厄如此配合,倒先不好意思起来,赶忙起身上前,扶住他双臂,道:“度厄快起来吧,我不过是说笑而已……”

度厄咬着果核,含糊,道:“哪里哪里,北齐兰陵军已翘首企盼,能让我们这十六岁便无败绩的王爷拜倒裙下的王妃究竟是何等摸样了。”他说完,不忘偷偷对阿禄眨眼,极为戏谑。

阿禄正无言时,身后兰陵王低低一笑,道:“度厄,够了,你已经把王妃弄的不好意思了,”他边说着,边自手边拿起个卷轴,抛给了仍旧跪地的人,“这是赏你的。”

卷轴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恰越过阿禄头顶,度厄一个闪身,已接过退后了两步,道:“王爷,度厄跟了你四年,不过得了两个赏赐。第一赏是穿女妆入宫要挟北齐皇帝,第二赏是入南陈挟持当时的相爷,如今的南陈皇帝——如今这第三赏,属下是断不敢接了。”

兰陵王柔声,道:“此番是个好差事。”

度厄耸肩,道:“属下想不出,王爷手里能出什么好差事。”

兰陵王亦是耸肩,道:“不过是让你去享荣华富贵,去做人家的王妃罢了。你手里的是嚈哒国小王爷的聘礼单,一个你换来北齐西部防线安然,稳赚不赔。”

度厄难得抽了抽嘴角,站于他身前的阿禄却再也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嫦娥啊嫦娥,合着你还惦记着这旧爱,她与度厄不经意对视了一眼,一副看好戏的神情,见他眸中闪过的怒意,便极为识相地退后坐回了原位。

“待返北齐时,小王爷会亲来提亲,本王先恭喜你了——”

度厄摇头,连连苦笑,道:“度厄遵命。”

度厄抱拳退下,刚走两步,却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回身放下了珠帘上的珠帘,留下两人在这高台小阁中。窗边的风铃“叮呤”作响,甚为惬意。

“阿禄,你方才的话可是当真?”兰陵王看着阿禄,像跨过千万年,望不到尽头。

“有生之年,阿禄自当相陪。”

****

因有圣旨,又有嚈哒国小王爷的催促,一行人马不停蹄,数日后已到边境。

一谷相隔,前为北齐,后为南陈。

三辆马车转过山谷时,谷口恰有一骑人马相候,兰陵王听得度厄叩门,道:“王爷,是北周杨家世子。”兰陵王嗯了一声,食指挑开帘子看马车外,对阿禄柔声道:“你可想下车见一见故人?”

这一句,恰掀起了一片涟漪,前尘旧事,已尽数淡去,分毫未留。

前世,两人之间隔了一个天下,这一世,两人之间依旧隔着那个天下。

既然九生九世的姻缘已无需自己插手,那便要彻底放掉。曾经乱了的分寸,不过是为了存留于心中的痴念,还有没有心动情浓?

风花雪月纵醉人,却挨不住雪化花败,曾记得便好。

阿禄摇头,道:“不必了,世子爷此番前来,应是迎苏公子回北周的,而我是要随王爷回北齐的。”兰陵王放了帘子,随手拿起手边一卷书,道:“阿禄,为我读卷书来听听吧。”

阿禄依言接过,翻开挑了段,小声读着,再不去理会马车外的一切。

约莫过了盏茶时间,只听得车外度厄的声音,道:“世子爷,我家王爷在休息,恕不能出来相见了。”回话的人言语带着一股子寒气,依旧透着孤忍:“我只想和阿禄说几句话。”

阿禄读书的声音顿了一顿,下意识看了一眼兰陵王,只见他合了双目不做任何反应,便又低声念了起来。

度厄又阻拦了几句,兰陵王才柔声,道:“度厄,世子爷不过是想与故友说几句话罢了,让他近前说吧。阿禄身子有些不适,就不出去相见了。”

马车外度厄让了一句,阿禄只听得轻浅的马蹄近前,恰就停在了车窗边。

“阿禄。”杨坚的声音响起,不高不低,车内刚好听得清楚。

阿禄低头看着书上的字,不吭声。

“你不必回答我,我只想和你说几句话。当年初相见,我本以为你是个功利的女子,多有刻薄,我不是个能坦然说抱歉的人,想来你这样的性子也不会记恨。后来……多谢你曾不惜性命救我,也多谢你大漠飞沙的日夜相伴——”

阿禄抬头,看映照在车窗上的人影。

这是前世,伤重不治倒在尼姑庵门口的少年,这是树影下,手把手教自己射箭的少年,这是马上,嘱咐自己务必等他回来的少年。只是,那已是前世,早已浅淡。

这是海上,将自己自大鱼口中救下的少年,这是月夜下,孤身挡在假山巨石前的少年,这是大漠中,握自己手看十里焰火的少年。只是,他终归是杨坚,心怀的是天下。

“阿禄,这话我本不该说,只是若不说,总不甘心——”杨坚顿了一顿,道,“我杨坚眼中,唯有一人。在为千万黎民谋得天下太平的心中,只存了这么一个私心。我自信能给那个人太平天下,却给不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但于我心中,她配得起这样的承诺,我既给不了便只得放手,对不起——”

阿禄手不由攥紧书卷,手按着怀中那块玉佩,一股巨大的悲伤自心底涌上。

她很想掀开那层帘子,去看一眼他略带疲惫的双眼,看看他那孤忍的背影和那曾经缠绵相依的唇齿。但她却分毫未动,只在心中悄然说了句谁也听不到话。

杨坚,试问君魂归何处,几时方能再相识?

这是万年来盘旋于心的执念,而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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