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叶枫身后的崔舒翰低声讥讽道:“怎么啦?叶城守,是不是害怕啦?”
崔舒翰对这个地方比叶枫要熟悉,他守狼关期间,曾经到这座地牢里来看过几次。所以他比叶枫要镇定得多。
叶枫没有理他,继续往前走。
走在前面的两个狱卒手里提着两盏玻璃灯,那灯在他们手里一晃一晃的,那两片灯光也就到处lun漾。突然灯光晃过的一间牢房的mén缝里闪现出一只眼睛,叶枫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只又圆又大,充满血丝的凶神恶煞般的眼睛。这只眼睛也看到了叶枫,在看清叶枫的脸的一刹那,那只眼睛睁得比刚才更大了,好像就要夺眶而出了。紧接着,在那扇牢mén后面发出了一声如鬼哭狼嚎般的惊叫声。
“兄──弟”那撕心裂肺般痛苦的叫声在地牢里回dng,经久不绝。所有听到这声音的人都感到máo骨悚然,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叶枫先开始也吓了一跳,但很快他就辨认出这个声音,他一下子扑到那只大眼睛跟前叫道:“是二哥吗?是罗提督吗?是吗?快回答我”
“是我。兄弟”牢mén里面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
“你没死,你居然没死,太好……”
就在这时,“嗖”的一声,一根粗大的皮鞭鞭梢飞向叶枫的后背。“啪”的一声,叶枫后背那件厚厚的棉衣被打裂了,棉絮lun飞,lù出里面白sè的单衣,很快,那件白sè的单衣上渗出了血痕。
狱卒恶狠狠地收起皮鞭,吼道:“快走不许说话”
叶枫没理他,依然紧紧抓住那窗牢mén,问mén缝里的那只眼睛:“李权哥哥呢?罗菲姐姐呢?他们在哪儿?”
又是“啪”的一声,狱卒那条皮鞭又重重地落在了叶枫的后背上。叶枫吃痛,跪在了地上,可是他的手依然紧紧地抓住牢mén。
“快走吧,兄弟他们会打死你的。”罗归正粗重的嗓音里充满了悲伤。
这时有两个长得像阎王殿里的恶鬼模样的狱卒向叶枫跑来。
“快告诉我,快……”叶枫急着说。
“我不知道啊,兄弟。我没看见他们,他们也许死了,也许被关押在这里。你别问了,他们会打死你的,快走……”
还没等罗归正的话说完,那两个恶鬼模样的狱卒轮起手里的棍子,恶狠狠地朝叶枫劈头盖脸地打了过去,只几棍,就把叶枫打趴在地上,不醒人事了。那两个狱卒把叶枫架起来,在地上拖着往前走。
由于叶枫不听管教,受到了狱吏严厉的惩罚。
叶枫晕mí了不知有多久,等他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被吊在一间很大的牢房中央的一根大石柱子上。他两脚悬空,两只手被固定在高高的铁环上面。两条胳膊被自己的身体拉得直直的。胳膊已经感觉不到痛,可能是吊得太久,麻木了。
这间牢房很大,牢房的mén不是木制的,而是铁制的,而且还有一排用来监视的铁栅栏,以便巡逻的狱卒随时观察牢房内的情况。牢房内的设施齐全,条件很好,想必是关押极其重要的犯人的。
叶枫苏醒过来后,并没有因为受到ròu体的惩罚而感到沮丧,伤心。相反,他的心情很好。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罗归正。刚才那只在牢mén缝里出现的眼睛位置很低,罗归正也许负了伤,站不起来了,他可能是蹲在地上的,或是跪在地上的。不过,他只要活着,对叶枫来说就是一个安慰,就是一个惊喜。既然罗归正能活下来,那李权、罗猛和罗菲姐姐也有可能活下来。他在进地牢的路上看到有上百间牢房,这些牢房里有很多都关着犯人,也许其中就关押着他最关心的这三个人呢。除此之外,跟他一起被关进来的还有崔舒翰、柯尔纳、罗振yù、祝宏、裴绍、江石还有那位年迈的李长生。可以这么说,卢龙城的这一班人里面除了柳明秀和伊普雷之外,几乎全都被关进这座幽深的地牢里了。叶枫想起了他第一次坐牢,那座卢龙城巡警署里的牢房可没有狼关的牢房那么yīn森可怕。叶枫的xìng格外向,感情丰富,热情爽朗,喜欢朋友,喜欢热闹,最怕的就是孤独寂寞。所以叶枫还是觉得狼关的地牢比较令他满意。有这么多人陪着他,总比一个人坐牢强得多。就是被处死,黄泉路上也能多几个伴儿。叶枫想到这里时,忍不住“咯咯咯”地乐了起来。
“真是个疯子都这样了还能笑得出来。”坐在牢房角落里的一个人冷言讥讽道。
叶枫听出是崔舒翰的声音,他又抬眼确认了一下:没错,就是这个家伙。叶枫好不容易才出现的好心情全都不见了。他心想:怎么把我跟他关在一起了?真他妈的倒霉。
这座监牢本来是准备只关押叶枫一个人的。刚才狱卒打晕了不守规矩的叶枫,狱吏不放心,过来察看了一下,他发现叶枫的体质十分虚弱,怕他熬不过这一顿毒打,死在牢房里。于是就想找一个犯人看护他。这时崔舒翰主动请求担负看护的任务。狱吏见崔舒翰这么热情就同意了。他们哪里知道这两个人是情场上的死敌,他们要是知道就不会同意了,因为这会要了这位重要犯人的命。
崔舒翰斜着眼睛看了叶枫一眼,“哼哼”冷笑了两声说:“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一定在想跟我关押在一起很倒霉。是不是?”
“没错”叶枫承认了。
“可我的想法跟你正好相反,我感到很幸运。”崔舒翰慢慢站了起来,走到叶枫面前说,“这是上天眷顾我,给了我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以前你是城守,我是嫌疑犯。你有柳明秀大人撑腰,还有那么多忠于你的人保护你。除了柳明秀大人还信任我之外,没有一个人看得起我。你想让你的人打我,他们就打我;让他们关我,他们就关我。我那时就是想跟你算账也算不了。现在好了,这里只有咱们两个人。这里也没有城守和嫌疑犯,只有囚犯。而且咱们有的是时间,可以好好地算一算账了。”
“算什么账?我跟你没什么好算的。”叶枫气极败坏地望着崔舒翰,他都被吊在半空里了,而且头脑晕晕沉沉的,哪儿有心情跟他算账。不过,他说这话时的底气并不足,因为他能明显感觉到崔舒翰身上的怒气和杀气。
“这笔账当然要算,我崔舒翰做人的原则就是:我不欠人家的,人家也绝不能欠我的。有恩的报恩,有仇的报仇一丝一毫都不能差”
“你可真是个xiǎo心眼儿。什么都要算得清清楚楚,你累不累啊?我叶枫的为人是,有恩的我能报就报,有仇的我能不报就不报,只要不是深仇大恨能过去就过去吧。人在世上走一遭都不容易,何必斤斤计较呢?”
“你是你,我是我。你不能用你的那一套来要求我今天这笔账我一定要算。而且在我眼里,这些都是深仇大恨”
“好吧。”叶枫无奈地笑了笑说,“你要算,我就陪你,你说怎么个算法?”
“好。咱们先说说这夺妻之恨?”
“夺妻?你开什么玩笑,你有妻室?我怎么不知道?”
“我说的是未婚妻。”
“你说得准确点儿嘛,省得别人误会。我误会没关系,要是柳明秀大人误会了,你xiǎo子可就惨了。”
“别说那么多废话我问你,你追求过柳明秀大人没有?”
“没错,我追求过。我不仅追求过,我为了救她的命还差一点儿被火烧死呢。窈窕淑nv,君子好逑嘛。我为了追她连命都可以不要呢。”
“你知不知道我是跟柳明秀大人定过婚约的?你知不知道她是我的未婚妻?”
“知道。可是我也知道柳琛公爵大人临死前已经解除了你们的婚约。”
“他那是单方面解约,根本不算数”崔舒翰显得很j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