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她……不见了……”
苏康友骤然一愣,继而拨开人群直直走进苏姌居住的院子,屋里空无一人,问了下人,四下里已经找遍了,却不见丝毫苏姌的身影。
“爹……”一声娇嗲的哭声传来,尧冽一抬头就看到一道红色身影扑入苏康友怀中,边哭边道:“姐姐被人劫走了……”
“婕儿,你好好说,怎么回事?”苏康友有些担心了,两个丫头再怎么闹,也没出过这样的事啊。
红衣女子苏婕委屈地撇撇嘴道:“今晚姐姐说让我到她房里来,她教我缂针绣,哪想我刚刚进了院子就听到姐姐一声惊呼,一抬眼就看到姐姐被两个黑衣人架着从窗户跳出去了,然后……然后就没了影儿了……爹,你赶紧派人去找找啊,把姐姐给找回来呀……”
她边哭边说,声音清甜,两眼含泪,楚楚动人,就连尧冽也忍不住皱了皱眉,下意识地看了尧仇一眼。
“爹,这会不会是……”方才他们还在讨论着这一次结亲的事,话音刚落便出事了。
尧仇示意他不动声色,自己则走到苏康友身边,沉声道:“苏兄莫急,老夫这就派出人手去……”
“尧兄稍等。”苏康友一皱眉,阻止了尧仇,而后对着身后的侍卫示意了一番,那些人立刻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尧冽便感觉到有急促凌乱、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从苏府朝着各个方向散去了。
苏康友沉沉叹道:“尧兄的人手都是用来杀敌之用,难免会惹眼,此事若是传到王的耳中,对我苏家不利,所以……”
尧仇了然地点点头道:“老夫明白,不知老夫能为苏兄做点什么?”
苏康友看了尧冽一眼,尧冽即刻会意道:“晚辈这就去城门处,让他们封锁全城。”
说罢,转身大步离去,果断干脆。
躲在苏康友怀里的苏婕闻言,下意识地抬头瞥了一眼尧冽的背影,眼角有浓浓的担忧之色,甚至还有些埋怨之意,只是,一迎上苏康友关切的目光,她立马又堆出一张欲哭的脸,轻轻抽泣。
尧冽一路快马加鞭给各个城门处传话,索性,今夜当值之人多为珏王的人,还有一些是醯娜耍'王素来无争,对珏王又一直都暗暗敬佩,是以见来人是尧冽,纷纷应诺办事。
南边侧门那里守门之人正是陶鹏,见得尧冽,陶鹏不由惊讶道:“将军怎么来了?”
尧冽三言两语说明来意,而后问道:“王爷呢?”
“王爷……”陶鹏犹豫了一下,挠挠头道:“这真不是末将不说,末将也不知道王爷去哪里了,太阳下山那会儿他就出了府去,刚刚末将差人回去打探了一下,王爷还没回来。”
他说着四下里瞥了一眼,凑到尧冽身边小声道:“尧将军,你说王爷会不会是因为这次与苏府结亲之事,负气出走……”
话未说完,就被尧冽一记冷眼压了回去,连忙笑道:“我就是随便说说,毕竟,这一路上王爷与傅姑娘相处得那么好,他们两人看起来也算是珠联璧合,天造地设,可是现在傅姑娘被硬生生地从珏王府带走了,太后娘娘和王又要王爷娶别的女人,他怎么可能甘心?”
“甘心……”尧冽轻轻念了一声,嘀咕道:“不甘心……”
“尧将军,你在说什么?”
尧冽没有搭理他,兀自垂首凝思,蓦地,他神色一惊,喝道:“我知道王爷去哪了!”
“啊?哪里?”
尧冽沉声道:“守住城门,记住,千万不能让任何人出城,若是弄丢了人,你们一个个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说罢,翻身上马,策马奔去。
陶鹏愕然地看着他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尧将军很少露出这么冷的表情,看来这一次是真的出大事了。
唔……他刚刚说了什么来着?苏家大小姐苏姌被劫……
蓦地,陶鹏一惊,苏姌被劫了!
“噌——”沉香殿内,暗哑的琴音一点一点传出,等下,一袭烟色长裙的楚倾静坐琴案前,十指翻飞,一曲琴音流出。
殿外的两个宫人全都瞪着眼皱着眉,根本听不懂这是什么琴曲,她们在宫里听惯了那些柔情脉脉、亦或是哀怨深藏的曲子,却根本没有机会听到这一曲大气古朴的《关山月》。
看着楚倾星眸微阖、凝眉沉思之样,两个小宫女不由得窃窃私语。
“要我看,这个傅姑娘可真是个美人,不比宛家的宛姑娘差。”
“嘘,没事别提宛家的事儿,小心让别人听了去,当你是叛徒同党,治你的罪,杀你的头!”
小宫女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却还是忍不住道:“我也是顺口说说而已,你难道不觉得傅姑娘很奇怪吗?说是从边疆来的,却没有丝毫边疆姑娘家的粗野,反倒事事都让人觉得细微精致,听说,太后娘娘喜欢她喜欢得打紧,之所以把她留在这里,是不想让那些居心叵测之人窥了去。”
“这个我自然是知道,你没听铃兰姐姐说吗?说是过几日,待珏王殿下的亲事定下来了,就让傅姑娘出去了,不仅如此,还听说……”她说着四下里看了看,凑近另一人耳边说道:“听说太后娘娘有意将傅姑娘许给珏王殿下为妾。”
“当真?”
“嘘,你小声点……”
一言一行却尽数被黑暗中的两人听得清清楚楚,只是此时此刻,他们却还没有发觉,在彼此的对面,还藏着一个人。
第七十七章 对杀
夜风吹动窗棂轻轻敲打晃动,许久,楚倾手指按住琴弦,缓缓收音。
眼角余光稍稍向四周瞥了一眼,她淡淡一笑,走到棋盘前坐下,上面余有残局,正是前几日她和古太后对弈时,未及完成的那一局。
经纬正行,黑白分明。
楚倾伸手执起一粒白子,在几个位置上稍稍犹豫,正要落子,突然只觉有一股强劲的力道凌空打来,正好将她手中的棋子打落在她已经看好的那个位置上。
她的嘴角拂过一抹浅笑,目光落在另一侧的黑子上,果不出她所料,就在她准备动手的时候,另一股力道从对面而来,带起一颗黑子,稳稳落下。
楚倾便安坐不动,面前的棋盘上却黑子起白子落,每一子都杀意凛凛,却又稳稳当当,互不相让。
静静地坐着看了一会儿,楚倾明显感觉到自己坐在这里没什么用,索性起身又回到琴架旁,伸手抚上琴弦。
一时间,沉香殿内琴音缭绕,棋子此起彼落,颇有些安宁静谧之感,然殿内的人却能感觉到明显的杀气。
香气袅袅,随着琴音缓缓散开,缓缓传入两人的耳中,他们只觉这香味儿配上这琴音,再加上那一盘棋,可谓如人间仙境,不由得稍稍放松了些,然手中的棋子却一点也不大意。
好好的一盘棋,到了最后已然成了死棋,又或者说,两人都已经使出浑身解数将彼此逼近死角,将彼此死死困住,自己也同样无逃生之路。
楚倾将一切尽收眼底,不动神色,嘴角始终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清浅笑意,这个时候她说再多都是多余,只能任由他们自己去了解。
不记得过了多久,楚倾只觉得自己的两只腿都已经麻木了,忍不住想要站起身来活动活动胫骨,哪知她刚一站起就险些摔倒。
伸手扶住琴架,她轻笑一声,走到窗前打开窗子,天色虽然依旧暗沉,却已经开始渐渐亮起。
微微一叹,楚倾道:“天色不早了,二位该回去歇着了。”
黑暗中的两人没有任何声音,却像是约定好了一般,撤回了内力。
“不如归去语,亦自古来传。”楚倾轻轻念叨着,语气轻缓,听不出情绪,两人却都听懂了她的意思。“二位自行离去,傅宁就不远送了。”
说罢,她回转过身向着里屋走去,临走之前微微撩了撩香炉里的香,原本清淡的香味儿一时间稍稍重了点,只是很快便又淡了下去。
两双冷眸相互望着对面,虽看不到人影,却能感觉到彼此的气息。
定定地沉默了半晌,突然两人都动了动有些麻木的腿脚,起身向着两个方向掠去,转眼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然,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