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一点点就足矣,如果不信,我建议你照照镜子看看印堂的蓝色印
迹,这便是‘吐气如兰’之毒,你见识广博,应该听说过吧,我就不
多说它的霸道之处了。乔见水,你想死还是想活?”
和“嫣然公子”的“嫣然”之毒齐名的“吐气如兰”?十几年前
曾令武林中人闻之色变,乔见水当然听说过。魔教已覆灭十几年,此
刻如果换了任何一个人说,他都不会相信,但是眼见那少年一举打败
了崆峒派的几名高手,用的确实是当年魔教教主的独门武功,方才又
确实闻到他口中如兰之芳的气息,由不得他不信。
乔见水顾不得贪看他的美丽,笑容也挂不住了,风情万种的眼波
掠过一丝阴狠之色。眼波一转,又复魅惑,一面缓缓靠近,伺机行动,
一面打着哈哈。
“那你来说说,想死怎样,想活又怎样?”
荆楚云把手中的剑往旁边一扔,凛然道:“想死么,就来杀了我,
看看我身上有没有解药,想活就去杀了跟踪的人,我或许考虑饶你一
命。”
乔见水暗自心惊,这少年果真不简单,居然看破了他的用心。
他把兵器都扔了,看来是有恃无恐,不由放软了口气:“爱慕还
来不及呢,我怎舍得杀你?可是,要是到时你不给我解药呢?”
荆楚云正色道:“你恁的多疑了,这‘吐气如兰’虽然霸道,发
作起来却是很慢,你中毒不深,恐怕要十二个时辰后毒性才发作,然
后痛苦七七四十九天才全身溃烂而死,你轻功那么好,我肯定追不上,
我还怕你这段时间把我的身份泄露出去呢?”
乔见水咬牙:“好,我去杀了那人,你要是食言,就等着天下武
林共诛之吧。”说罢飞身而起,向西北方向追了过去。
“天下武林共诛之,怕有何用?”荆楚云冷笑:“我当然会在这
里等你。”
捡起一些茅草堆在一起,浇上平日御寒用的烈酒,一把火点着。
只是一个摔倒的病人,风怎会去了那么久?莫非遇到了什么麻烦?
就算是,以他的武功应该不会有事,他看到这里的火光一定会赶回来
的。
只是夹着雪粒的雨还在下,虽然不大,却淅淅沥沥的甚是绵密,
火光不够猛烈,不知他能不能看到。
至少总算躲过一劫,荆楚云稍稍松了口气。一旦放松,伤口就开
始叫嚣着疼痛,让他举步维艰,咬牙走回去小屋,从一片狼藉中翻找
伤药。
忽听有人大叫:“楚云——”声音惶急而焦灼。
回头看去,远远的一个身影飞奔而来,奔跑的速度比那号称轻功
天下第一的乔见水有过之而无不及,瞬间就到了眼前,荆楚云绽放一
个真心的笑容,放心的扑倒在熟悉的怀抱里。
他的身上带着些许血腥气,显然也遇到了麻烦。
原来风唯卿赶到小苗家,发现家里没人,邻居说小苗的父亲是在
他岳母家摔的。他问明地址,又赶到邻村他岳母家,还是没见到小苗
的父亲,说是送去镇上的医馆了。
风唯卿想,既然送到医馆,那就用不着他了,于是告辞,那一家
人却突然惊慌的跪了一地,说只相信他,求他去医馆看看。
风唯卿突觉此事蹊跷,逼问之下,才知道有人抓了小苗的父亲,
教他们这个方法拖住他。
他知道中了调虎离山之计,顾不上那些人,急忙往回赶,却在村
口的树林遇到了伏击。
对手有二三十人,势如拼命,还使用了弓箭、暗器、捕猎的陷阱
和铁丝大网,逼得他重手伤了几个人才惊退了来人,冲出重围。
※※※简陋的小屋只剩下一个墙角支撑着可以挡挡雨雪。
风唯卿让楚云靠坐到未倒塌的墙边,仔细的处理他身上的伤口。
一共七道剑伤,虽然只是皮肉之伤却流了不少血。左肩被人用重手法
震伤,最少十天不能用力,而最重的还是内伤,恐怕要好久才能恢复。
见风唯卿脸色难看之极,眼泪在眼眶打转,却抿着嘴一言不发,
荆楚云叹了口气,安抚的拍拍他的脸。
“没事的,风,我的复原能力很好,以前受过更重的伤,不也没
事,连疤痕都没留下什么。”轻笑一声:“还是——你饿了,对不起,
风,我熬的粥撒了。”
他不说还好,这句话一出口,风唯卿的眼泪如决堤的洪水,再也
挡不住。
“云,我吓死了,这一路上我——”喉咙一哽,后面的话生生咽
了下去。
那时深恐他已经遇害,只觉得心如火焚,六神无主,脑中一片空
白,只是一径狂奔。
“我以后一步也不离开你了……”风唯卿抱住他,浑身止不住地
颤抖。
荆楚云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没有再劝他。沉默了片刻,开始
说方才的事,从彭晋古到乔见水,略过凶险之处,却将每一句话,每
一个细节都说得很清晰。他口才甚好,这般沉静的用讲故事的口吻娓
娓道来,很快就让风唯卿平静下来。
“那乔见水真的会去杀跟踪的人吗?”
荆楚云淡淡一笑:“当然不会,他又没中毒,大概找个地方照照
镜子就会回来。”
“那你的什么‘吐气如兰’——”
“笨蛋,当然是假的,我打不过他,只好骗他了。风,他看到我
出手,一会儿你替我杀了他。”
风唯卿怔怔的看着他,面色凝重,若有所思。
荆楚云还从未见过他如此深沉的模样:“风,怎么了?”
风唯卿沉吟了片刻,道:“我在想这次的事恐怕并不单纯,这半
年我们一直在外面,才回来没一个月。而崆峒派远在西北,就算我们
一到这里他们就得到消息,立即赶过来也是不及,何况还要了解我们
的情况,设计分而制之。恐怕只有黑堡才能随时掌握我们的行踪,奇
怪的是,他要对付我们何不亲自动手,为何要利用崆峒派?”
“你想到什么?”
风唯卿不太确定的说:“我觉得,他的真正目的似乎不是为害你
性命。”
荆楚云点头:“不错,方才如果是黑堡的人出手,我早就死了。
风,他的目的是你,他想通过揭穿我的身份,逼你和各大门派交手,
在你取胜后他再出手,他的武功你是知道的,这样,苏慕诚既确立了
威信,又成了武林的大恩人,黑堡从此号令武林,谁敢不敬不服?而
我死了,他就无法利用我来逼你出手了。”
在大理时,沈东篱曾分析苏慕诚对付他们的真正用心,那番话,
他一个字也没和风唯卿提起过,此时却是不得不提了。
“所以,我怀疑,方才如果我输了,他们也许会出手救我,苏慕
诚要的只是我身世的证明,我的命他并没有放在眼里。至于为何要利
用崆峒派,大概是因为只有彭晋古不为宝藏,是真心想杀我,这样才
能逼我在生死关头用出自身的功夫。”
这个人比当年的魔教,比父亲要有手段的多了。当年魔教的覆灭
有苏常青的因素,而最主要的原因恐怕是行事太过随意霸道,令江湖
门派人人自危,才会联合起来对抗。
所以,一样是争霸称雄,魔教的结果是覆灭,而黑堡必将如日中
天,为江湖中人所敬畏仰慕。
“风,当日在大理城时,我说过,如果努力了还是不行的话,就
放手吧。现如今我们——”
风唯卿脸色一变,还未开口突觉周围似有异动。作了一个噤声的
动作,从倒塌的床下拽出一床棉被,盖在他身上,轻声道:“别多想,
此地不宜久留,解决了那人我们就离开。”
说罢站起身,走开几步,负手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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