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卿不妨道来。”赵佶笑道。
“这头一桩好处便是不用过筛。”李师师正sè道:“也不用加温。”
“哦?”赵佶有些不信:“倒来朕看。”
李师师亲自倒了一杯在小小金杯里;送到赵佶面前;赵佶看得吃惊;天底下何有如此清澈透亮的酒液?便是禁内御酒;也是预先筛过温了呈上来的;哪有随便倒了就喝的?
赵佶端了金杯在手;细细端详;越看越是喜欢;试着喝了一杯;浓香口爽自不用说;忙不迭得让李师师再倒上第二杯。
一连用了三杯;道君皇帝才说出话来:“好!爱卿;此酒可有名字?”
“唤作景阳chūn。”李师师笑道:“圣上觉得如何?”
赵佶指指金杯;李师师含笑又倒了一杯:“纵然是好酒;空腹也不好。圣上还是用些菜肴罢。”
“好好好!”赵佶呵呵笑道:“爱卿便唱一曲如何?”
李师师便坐下;取象板低声唱了一曲“大江东去词。”
西门庆在屏风后面听得清楚;词也是大致熟悉的;只是曲调和后世有所不同。
只听李师师唱道:“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凑;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赵佶听得入味;握了金杯不觉一曲唱完;默不作声;半响才叹道:“苏学士这念奴娇以词明志;只可惜朕继位登基;年岁尚小。苏学士已在常州逝世;不然朕定要调苏学士来汴梁才好。”
说完赵佶又道:“爱卿这曲唱的回肠荡气;余音绕梁;只是若有琴箫;便最好了。”
李师师听了便叫梅香去取箫;浪子燕青见适逢机缘;便怀中取了玉箫插在腰间;故意从屏风后面露出些衣角来;晃一晃。
道君皇帝见了喝道:“有哪个如此大胆;敢在那厢偷窥!”
燕青对西门庆是个眼sè;从屏风后面现身;上前跪拜道:“不合冲撞官家;小人罪该万死。”
“你且抬起头来!”赵佶见燕青一表人才;长的又俊俏;便缓和了口气问李师师道:“此乃何人?”
李师师本想等官家有三分醉意;顺水推舟要了酿酒权;也算还个人情。只道是燕青不小心泄露了行踪;心中暗自叫苦;急忙替他遮掩道:“圣上;此乃奴家一个姑舅兄弟;从小流落在外;今rì方回汴梁;便来寻奴家叙话。未曾想圣上今rì来的早了;这才叫他暂且屏风后藏身。”
“非是爱卿兄弟;也不能出落得如此俊俏。”赵佶大喜道:“既然是你兄弟;便宣来见寡人;打什么紧?”
又见燕青腰上别着根玉箫;便问道:“你会吹箫?起来说话。”
燕青磕了头道:“从小名师调过的;若圣上欢喜;便吹一曲;只要姐姐抚琴便是。”
这话听得赵佶欢喜异常;便叫取琴来。
李师师纵然机灵;也不免暗中捏了把汗;要知道这屏风后面不光是燕青;还藏了个潘员外;一会儿怎么介绍才好?
待梅香取过琴来安置好;李师师定了定神;叫燕青吹箫;自己拨弄琴弦。
燕青便呜呜咽咽吹了一回;和李师师琴箫合奏;听得赵佶满心欢喜;叫赏了杯酒道:“你二人比那些乐师可强得多了。”
燕青是何等机灵之人;当下谦逊了几句;又说蓄承的话;让道君皇帝哈哈大笑;连连饮了几杯酒。
李师师见燕青吹箫功夫不在自己之下;也暗自吃惊;又欢喜;故意道:“兄弟这些年在外;唱曲的功夫可曾落下?姐姐我弹你唱如何?”
话音刚落;道君皇帝第一个鼓掌道:“如此最好。”
燕青在大名府青楼多有名;风月场里打着滚的;自然不惧;只是假意推脱道:“小人所记无非是yín词艳曲;如何敢服侍圣上?”
赵佶道:“寡人私行jì馆;本意便要听些艳曲消闷;卿当勿疑。”
燕青听了向李师师讨了象板;又拜了道君皇帝;对李师师道:“音韵差错;望姐姐见教。”
李师师有心考他;起手自弹了个开头;这边燕青早已心中了然;手拿象板;唱了一曲渔家傲。
“一别家山音信杳;百种相思;肠断何时了。燕子不来花又老;一chūn瘦的腰儿小。薄幸郎君何rì到;想自当初;莫要相逢好。好梦yù成还又觉;绿窗但觉莺啼晓。”
燕青天生一副好嗓子;唱的真是清韵悠扬;便是西门庆在屏风后面听了也暗中竖起大拇指;如燕青反穿过去参加那种好声音活动;保管是两句一出所有导师都得乖乖的转过身来。
道君皇帝听得连连点头:“卿果然是个中好手;不愧是李师师兄弟。可再唱一曲否?”
燕青拜一拜道:“小人胸中自有许多唱词;只是小人唱的好时;大胆请圣上便饮三杯。”
赵佶满心欢喜:“正该如此。”
燕青便对李师师点头示意;李师师急忙又弹了一曲;燕青顿开咽喉;端的是声清韵美;字正腔真。
唱完燕青也不说话;只在道君皇帝面前垂手站立;赵佶听得笑逐颜开;便连饮了三杯;大赞燕青歌喉。
燕青谢过官家夸奖;接着又唱;如此反复三五曲;赵佶喝的快;景阳chūn也气力不小;不觉有了三分醉意;梅香再倒酒时;瓶中已经是空空无也。
燕青见此状;便含笑听了不唱。
赵佶举杯叹息道:“寡人只是听不够;怎奈瓶中已然无酒;奈何?奈何?”
李师师劝道:“圣上小心龙体。”
道君皇帝满脸落寞;带了三分醉意叹息道:“无酒也无曲;爱卿有何良策?”
李师师见官家脸上已露醉意;大胆道:“景阳chūn乃是山东客商所酿;若圣上有意;可问他便是。”
“那客商何在?”赵佶问道:“可请出来一见。”
第二百六十一章 此酒只应天上有 人间能得几回醉
西门庆闻听此言;不用李师师介绍;便自己出来;先对那道君皇帝唱了个肥喏:“见过圣上。”
赵佶有些醉意;倒还不觉得;一旁李师师见西门庆连跪拜的意思都没有;手心真真的吓出汗来;暗道这潘员外胆子好大!
自从穿越以来;西门庆还真是未曾跪拜过何人;最多是行礼躬身作揖;唯一的一次便是和武松、时迁三人一起拜了异xìng兄弟之时;做不得数。
虽然眼前是当今皇帝;西门庆行事也自是加了两分小心;但骨子里还是有写不起。
赵佶可以做一个很好的书画艺术家;也可以出家修道;但偏偏就做不得一个好皇帝;这一点;从放着三宫六院不管;微服出游寻求刺激和新鲜感;就可以看得很分明。
西门庆出声之后;便并不说话;叉手不离方寸;只等道君皇帝发话。
“你便是酿造景阳chūn的酒商?”赵佶见西门庆相貌俊俏;顿时产生了三分兴趣:“此酒果然非同一般;竟然是前所未有。”
“此酒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醉?”西门庆顺口道:“圣上;此酒并非人间所有。”
赵佶对诗圣杜甫的名句自然是了若指掌;西门庆这一句“此酒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醉”明显是从“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能几回闻”脱胎而出;用在此处竟然是恰到好处。
而且杜甫此句中的“天上”暗指皇宫禁内;西门庆这一句也隐隐有自夸的意思;自比景阳chūn不在御酒之下。
“潘员外”顺口便是妙句;道君皇帝听了又有了三分欢喜:“你也自是风流中人;便说说这酒的来历。”
西门庆早就在心中不知道想了多少遍;听这话微微一笑:“圣上有所不知;此酒的方子乃是从二仙山紫虚观而来。”
此言一出赵佶便是惊讶道:“莫非是罗真人?细细说来!”
赵佶热心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