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部分(2 / 2)

一人成为他的影卫,一人成了他的界错。

“老身也知道不能留,长痛不如短痛。可夫人毕竟不如相爷狠心,她下令将孩子藏了起来,偶尔也会放长小姐去看孩子。”

以为时间会冲淡的,却因为执念而日愈深刻。

那痴心的女子一如年轻时的她,痴心的等那个男人回来。

“小姐一等,便是五年。”

最後,却等来了帝王的一纸诏书。

奉诏入宫,封为贵人。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这与天下女子莫大的喜事,却使她愁容满面。

慕洗碧不解,以她对曲君睿的了解。他怎会生生将她的儿女夺走,将自己的亲生女儿送入宫中?

慕洗碧纠结於其中,以至忘了继续口述下去。

透过窗纱的微弱光线,在老人历经沧桑的面容上打上阴影。

如同一本尘封许久的古书,再度翻开竟是那样的陌生,却又极其的强烈的代入感。

雪衣的公子端坐在阴影里,微垂著清冽的眼静候下文。

然而,许久老人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於是,白衣素锦的公子不动声色的提醒:

“再後来,姐姐便入宫了。”

8

8、【卷二】 第七章 。。。

慕洗碧点头。

抬起曾经一度织就能让整个大湘为之赞叹的绝美锦缎,而今却青筋狰狞枯槁的手,轻抚了下鬓发,再度陷入回忆。

她还记得,那清丽的少女着了殷红如血的喜服,指紧紧的扒着门不肯离去:不!我不要去!我要在这里等他!待他——

回来!

“那个令她有了孩子的男人,一去不复返。他曾许她:待名就之日,定会八抬大轿迎她入门。”

因为年老记忆模糊,导致老人的叙述一直断断续续。

白衣公子亦不勉强,只在老人陷入回忆而过久未给予回应时,才轻轻出声提醒上一句:“那个男人是谁?”

“不知道……”

“可长小姐便是仅守着一句单薄的诺言,苦苦守候了五年。”

“若不是帝王之命,长小姐怕是会一直守下去的吧……”

光是这份决然,她慕洗碧便自愧不如。

曲聆水眉宇间幽柔更甚,淡色的唇紧抿。

忆起那日,漫天的红幡在她的眼里弥漫了死气。于凤銮之内,待他如母的长姐声嘶凄厉。一字一顿,宛若泣血:

【至死——

曲家,我也绝不原谅!!!】

而彼时,他也不过七岁。

他看见,素日严厉的父亲冷酷无情,平日温婉的母亲不发一言。

为什么?为什么?!

他也想问。

即使当年名满大湘京都的相爷府家的小公子,三岁能诗四岁能画,有神童之名。

然而,他终究也不过是个孩子。

什么也做不了。

“小姐其实很可怜。”慕洗碧幽幽叹息,其间韵致忽现几分年轻时的风姿。

她为当年的绝丽少女惋惜。因为她的决绝,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

但又,比之更甚。

“长小姐后来知道了自己的孩子还活着,还在相府。仅凭这一信念,她苦撑着。可是那场大火,断了她最后的念。她一直怨……长小姐认为,这是相爷所至。”

“不错,相爷在朝为官确实得罪了许多人。相爷的确是功高震主,皇帝也有意杀之后快。世人都流传相爷死的冤枉……只不过,这些都是世人妄下的断论。”

闻言,他神情一凛,素净的指在冷袖下微微蜷起。

因为即将出现的,牵扯了他们多年的真相。

自三年前,他愈加不能心安。

老人垂着眼,像是苦笑又像是叹息:“十四年前的那夜大火……不过是天意呀。”

“我亲眼见到了夫人若疯了一般,手持火把状若癫狂……相爷,那时若不是为了阻止夫人,现在也必还在人世吧。”

他一怔,杯中液体微撒:“您是说,火是母亲的起的?”

他不是没有想过,崇明因记恨而下令灭门。也不是没有想过,父亲官场上的对手暗下杀手。因为……毕竟那场祸事,来的太过可疑。

可他想不到,纵火的真凶竟是自己一向温婉的母亲。

“其实老身也并未看清,只是夫人那夜确是状若疯癫。我想……相爷虽是一个男人,却也抵不过一个疯子吧……”

听到当年的目击者这样的结论,曲聆水忽觉的不知该作何表示。

那使他们姐弟日后相残的祸因深埋的契机,竟是这样?!

“那场大火使曲家毁于一旦,亦使老身失了最后的栖身之所。”

她失了最后的凭依,带了满身的倦怠。当年的织锦夫人嫁与了一个普通的樵夫,从此相夫教子男耕女织。

慕洗碧以为这辈子永远不会有触及伤痛的时刻,却不想在今日看见了当年相府的小公子。

当年仅七岁的相府小公子,长成了今日风姿绰约的翩翩少年郎。

如今,她似乎有些明白了。

——曲君睿对自己儿子那超乎寻常的复杂情愫。

对儿子异常严厉,却又会为了儿子偶染一点风寒而几天几夜不曾阖眼。

当局者未必看清,她却看的分明。

曲聆水的身上,有那个女子的身影。当年——

艳绝天下的沉湘夫人。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相府小公子是他曲君睿的儿子,为什么她会觉得像她?就好比有时候对着曲聆璃,她也会觉得她偶尔举手投足间有着那个足以令大湘沉沦的女子的韵致。

她隐约知道,曲君睿或许是爱那个女子的。

而对于当年那几位处于旋流中心的人物,她除了比世人能知道的多一些以外。其余的,她并不了解。

无论是沉湘夫人,帝国的前太子,还是呼风唤雨的帝国权相,亦或是那名满天下的当朝国父。

因而今日慕洗碧所能告知这个清隽少年人的,只有那一夜的业火。

“老身所知的,都已悉数告知了公子。”

她触及了太多回忆,因而起了倦意。

微微阖眼,老人委婉的下起了逐客令。

“多谢夫人。”白衣素锦的公子深一礼,起身告辞。

老人睁眼,淡淡一笑:“公子莫多礼,应该是老身谢公子才是。”

“老身已经太老了,不想要太多的遗憾……”

“夫人……保重。”

她睁开了的眼,随着白衣少年人的离去,再度阖上。

连这雍容有度的样子……也是如此像啊。

有泪水肆虐。

苏陌锦,苏陌锦……

她垂老的面容忽然浮起一丝奇异的如少女般的嫣红,像是刹那般的芳华重现。

那枯萎的唇瓣微微开阖,怯怯的又唤了一声:

“……公子。”

若不是曲聆水已经走远,必然会听到这一声出自老人口中,却犹如少女呼唤初恋情…人的羞涩。

她颤巍伸手向案几上的画卷,手背上满是干枯的皮肉:“洗碧以为……有生之年又看见了你了呢。”

她看着自己伸向画卷的指,像是有华年仍在时的纤细曼妙。

“公子……”

到最后,她仍不敢唤那人的名。

垂老干枯的手,在将要接触到画卷的那一刻——

蓦地,垂落

最新小说: 丁一蓝文集 独向一隅文集 邓岚心文集 弄哭那个小呆子 不能出卖小猫咪 竹马总想扑倒我 苏苏修炼法则 丹房主人文集 戴高山文集 冬日小草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