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见见好了。”让东雷那只花花公猪笑,我宁折不弯。
“是吗?”轮到奶奶愕然,“条件虽然不好,听说人不错。如果你不喜欢,不用勉强。”
“能到您面前,过了您的眼,还能让您给我看,过了三关,总要见见的好。”更重要的是,以这样的条件,奶奶竟然不介意。我太好奇了。
“那么我让对方安排时间。”奶奶居然老脸尴尬。什么过三关?根本就是没得挑,才不得不做出的,无可奈何的选择。
“啊——”突然想起鸣池,“奶奶,您是不是对鸣池说了什么?刚刚在门口碰见他,脸色好惨。他压力很大,您别太严厉了。”
“不过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被我驳回,过一段时间他就好了。”奶奶轻描淡写。
场景三。
走在凤城出名的牡丹园里,正是最美的赏花季,满眼绝代妖娆,空气里弥漫着华贵的香气。各色各样的牡丹,单瓣的,多瓣的,层层楼阁型的,素雅纤小型的,野生的,培育的,有花中之王,更有王中之花。我虽然穿了素淡的连衣裙,却好像被一园子的花染了鲜活的色彩,也轻卷了撩人的芬芳。
牡丹园今日不招待外客,因为有一场重要的相亲宴,我的相亲宴。
我特意早来,专为赏花。正看得入迷,就听见有人在说话,声音清脆嘹亮,是女孩子。
“你放手,不然我告你侵犯。”如她的青春,张牙舞爪。
“这位客人,今天园子不开放,请你明天来。”训练有素的工作人员处理得很好。
“你们怎么做生意的?花季不开门,嫌钱多吗?”
那女孩短发,染了五六种颜色,短袖体恤迷你裙,穿一双黑色长筒靴。不仅打耳洞,说话时嘴里一亮一黑,还有舌钉。手腕上套着几十只细镯子,半露的小蛮腰显青色纹身。
才初夏而已,就穿那么清凉。我的第一反应。
“有客人包了园子,你硬闯进来,我们很为难。”工作人员始终维持着礼貌。
“我说呢!原来有人包场。财大气粗就了不起吗?”她继续往里走,大剌剌的,还扫落几枝牡丹。
我觉得有趣。说不想赚钱的是她,说财大气粗的也是她。非常难伺候的主。
“咦?你说不开放,那女的不是进来了?”她发现了我这块新大陆,“别骗我她是你们包场的客人。她身上的裙子是便宜货,牌子都没有。”不过挺好看,竟比众多的牡丹抢眼。
我存着心思,要给这位进退有礼的工作人员加工资,因此但笑不语。
“那位小姐是今天的客人。”没有多余的话,干净简练。
“你还不如说她是你同事。”女孩大叫,“反正我不走,我要等哥哥。”
遇上这种胡搅蛮缠的客人,任谁都头疼。
“子桃,你怎么在这儿?”好听的男中音,从天而降。
“哥——”女孩放轻了声音,还有点儿敬畏。
什么样的哥哥会让天不怕地不怕的妹妹低头?我琢磨不透。
视线里进来一个男子,清泉般的笑容,身着白衣白裤,像珍珠一样,温润。
第134章 谈情(上)
远峰之眉,星子之瞳,玫瑰唇型,细腻如瓷的皮肤,黄金比例的美感,俊朗与翩然的气质浑然天成。他的一切都是上天创造的完美杰作。八年前的他,如天使般的善良美少年,尚未塑型,却可见不一般的坚毅。三年前的他,仿佛烈火融炉,虽然痛苦焦灼,但渐渐雕琢成器。今天的他,且美如玉,珍贵如珠,聚集满夜星光,能令春风化雨。
又见海粟!
我今天只在等他,沧海粟,将要和我相亲的男子。
我看着那叫子桃的女孩靠上前,推开海粟身边的女子,拽着他的小小衣角,却没有更贴近。
“哥,妈让我来查探你有没有来。”感觉她在告密。
“我既然答应了,就会来。”海粟微皱起眉,“音若,麻烦你送子桃去我们住的酒店,明天一起回去。”
被脾气小妹推开的女人说:“我走了,你怎么办?”
“没关系,我可以帮忙。”我踱过去。海粟的眼睛没能恢复,我已经知道了。
这三年,忙着找蓝蒙,没有刻意打听海粟的消息,但还是会听到少少。因为海粟是媒体关注的商界奇才,哪怕他再不喜欢上媒体,记者们总能挖出东西来。失明前,能力已备受瞩目。失明后,他再次回归商界,创下了沧海的神话。短短几年之内,沧家不仅拓展了原有的海运事业,成为海上霸主,而且拥有油田,金矿,铁矿等多处资源开发,迈进原矿业。有人说,沧家的财力已可进入顶级富豪的行列,却没人能计算出真正的数据。可沧家不过是富二代,在类似于凤家这样的家族中,他们是暴发户,还不能放在眼里。这也是为什么奶奶从开始就说条件不好的原因。财力固然重要,但家族的历史和传统也是匹配的必要条件。反观于他失明的本身,倒不是那么在意,毕竟他经商的能力有目共睹。
海粟精准得找到了我的位置,看过来。他的眼眸黑如子夜,初夏的牡丹在里面怒放。他的神情却在询问。我已经失去了顾鸿的声音,所以他听不出来我。
“沧先生,你好。”我上前握住他的手,很自然,“我是凤孤鸿。”
“孤鸿?”他只说这两个字。
“张九龄的感遇,不知你有没有读过?”孤鸿,顾鸿,何等接近。
“孤鸿海上来,池潢不敢顾。”他居然还通古诗词,“凤小姐,很高兴和你见面。”
“我也是。”我大方挽住他的胳膊,“不介意的话,我带你走走。”
“谢谢。”他也很大方,“子桃,音若,你们回去吧。”
“我会送沧先生回酒店,请放心。”我对着两位女士说。子桃好奇得看我。音若面无表情,转身就走,好大的架子。
我和海粟在花径中走着。暖风轻拂,香气袭人。
“凤小姐。”海粟叫我。
“是。”我简单应着。
“相亲的事情有点误会。”他难开口。
“请说。”我还是简练。
“我爸爸瞒着我把资料送进了凤家,非常抱歉。”他知道的时候,见面时间和地点都定下了,让他不得不来一趟。
“你其实不想来。”我帮他说好了。
“我的条件应该不符合凤家的标准。”他以为来了也不会见到人。
“凤家的标准?”看来他很好地做足了功课,我笑,“那是什么标准?”
“这——”应该和东雷那样的家族联姻才对。
“你能在这里,见到我,就已经符合了标准。”我说了部分事实。
他沉默着,我也跟着糊涂。还是换个话题好了。
“我们赏花吧。你第一次来吗?”我找了共通的事情来聊。
“我第一次来凤城。”他说。
“花太多,不可能一种种说给你听。”我思索该怎么让他也赏到牡丹,“这样好了,我就挑两种来说。要说的不好,你就赶紧跑。要说的好,就陪我吃饭。”
他没想到,初次见面的人,能如此顾及他的感受。完全不觉得陌生,给人非常舒服和温柔的大家之风。凤家的女子受豪门贵人的喜爱,果然有道理。很多人都说不在乎他看不见,常常也能听出女人们的爱恋之意,但没有人会在初次见面时,就让他几乎忘却自己的残缺。
我大谈豆绿,又说姚黄。他专心致志,面带欣赏,嘴角含笑,让我很有成就感。
“花如何?”我说完了问他。
“本来对牡丹一无所知,原来果然是花中之王,艳压群芳。”他真心感慨。
“海粟,你说好,那就陪我吃饭。”我说。
他为老友般的称呼微怔,但立刻回神,点头应着。感觉那女子的领引看似明快却仔细妥帖,内心细腻的不可思议。
点菜,?